27、如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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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黑的长卷发垂在她肩膀两边，双眸清亮如星，仿似映出丛林荧光点点。
见林琛转过身来，颜之在他面前站立，微微勾唇，漾开笑意，“嗨，好久不见，你怎么也在这里？”
其实她明知故问，林琛会出现在这里，很明显是Mandy已经转达了自己要走的消息。
不确定的是，他是不是正好回程，也在机场，所以顺便过来看一眼？
猝然间，林琛脸色蓦地白了白。
不过只有半秒，随即恢复了常态，目光淡漠，似是看向别处一般，“好久不见。”
颜之撇撇嘴，“啧啧……好冷漠噢，你不应该问我为什么没有上飞机吗？”
她语气轻松，听起来并不像是刚刚作出了人生中的重要决定。
林琛被她的语调逗笑，“嗯，那你为什么没上飞机？”
随即，做了一个手势，想将她手上的行李箱接过来。
颜之左手一拽，把行李箱拉到身体的另一边，“不用不用，很轻，我自己拿就好了。”
林琛的右手顿在半空中，微微屈了屈手指，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没有强求，“走吧。”
颜之点头，和他一同往前走去。
两人并肩而行。
晚上十一点的机场，仍然人潮涌动，不时有乘客提着大包小包从身边匆匆经过，有些急迫。
他俩往人群的反方向走去，显得格外突兀。
夜晚的天空没有星子，月亮隐匿在厚厚的云层后面，暮色深沉。
忽而一阵风起，带来簌簌寒意。
颜之拢紧衣襟，搓了搓手掌，想要驱散寒意。
林琛很快察觉到她的动作，停下脚步，侧目，“冷吗？车很快到。”
颜之摇摇头，“不冷。”
林琛望向前方车流，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颜之低下头，将下巴埋在衣服里，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她很怕林琛会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还要想理由拒绝，现在这样的相处状态让她觉得很舒服。
寒风从西面吹来，林琛往右前方迈了半步，挡在风霜前，不动声色。
片刻后，颜之抬眼，看向他，“什么车？这么晚了，你的司机还要加班吗？”
林琛不知她哪里得出，来接他俩的是他的司机这个结论，但也没有急着否认，反而回答：“加长林肯，你觉得怎么样？”
颜之果然如他料想中瞪大了双眼，将脑袋从衣服领子里钻出来，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真的？那是你自己的车吗？”
这个问题刚问完，颜之立刻就将嘴巴闭上，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到底有多蠢了。
她对林琛的财力究竟有什么误解？
这么一问，林琛该不会以为她在探他的钱包有多厚吧？
林琛掀掀眉，看到她活泼的样子，心底升起一股愉悦，这两天压抑的情绪逐渐消弭。
他唇角微扬，挪动脚步，离她更近一些，遮挡住大半
她应该真的很喜欢做导演吧。
颜之还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仰起头却发现两个人离得太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肩膀，只得讪讪地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到了，”
林琛站直身体，指向不远处的白色保姆车，“上车吧。”
颜之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不禁蹙起眉心。
传说中的加长林肯……在哪？
眼前倒是有不少车，但她就连奔驰宝马都没见到一辆，还林肯呢？
直到车身上标着“滴滴专车”的白色保姆车司机从座位上下来，接过林琛手里的行李箱，颜之才反应过来。
她这是被林琛耍了。
颜之的脸一热，瞬间蔓延到脖颈。
自己刚才到底在期待什么？为什么会问那么蠢的话题啊？
林琛也是，明明知道她想多了，也不提醒一下，居然耍她！
好丢脸！
颜之气鼓鼓的，狠狠瞪了一眼为她开车门的人，坐上车后，抱着手臂，转过脑袋，不再看他。
司机师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情侣吵架这种小场面，他见得多了。
为了缓和这对小情侣之间紧张的气氛，车刚开出去不久，他便开口，“帅哥美女，这是刚旅行回来吗？去哪儿玩了？”
颜之不语。
她其实也不是气林琛，而是觉得自己那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点丢脸。
尤其是在林琛面前，她之前还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和他划清界限，现在又问这种问题……
她在意的是，林琛会不会觉得她在欲擒故纵？
自己在林琛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形象？
见她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林琛只好接过话头，礼貌回答：“嗯，机场一日游。”
机场一日游？
司机师傅一下子闭上了嘴巴，望向车内后视镜，仔细观察着两人的神色
女孩似乎气急，一直侧着身子凝视窗外，戴着耳机，一言不发。
男人好一些，微微低头看向手机，表情无波无澜，看不出情绪，但总给人一股冷硬强势感。
看这个样子，是俩人想去旅游，但没去成？
颜之的耳朵上挂着耳机，手指也点进了网易云音乐，但却没播放任何歌曲。
气氛太过尴尬，她也没有心情听歌，只好望着车窗外的一闪即逝的景色发呆。
下一秒。
耳机里忽然传来一声“叮”。
是“一起听”的提示音。
Deer久违地上线了，两个头像又靠在一起。
颜之连忙掏出手机，瞥到屏幕的那瞬间，不禁瞪大了双眼。
[相距1公里，一起听了0分钟]
一公里？
Deer不会就在附近吧？
颜之下意识扭头，打开窗户，往四周看去。
前后左右的车辆不少，但因为是在高速上，所有的车子都紧闭着车窗，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秋夜的凉风迅速灌进密闭空间，颜之瑟缩了一下肩膀。
“姑娘，你很热吗？我把空调调低一点？”司机师傅不解地问。
颜之如梦初醒，缩回脑袋，将窗户关严实，“没有，不好意思。”
屏幕上依然显示“相距1公里”。
Deer不会在车里吧？
颜之觉得这个想法很疯狂，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可这里就只有三个人。
难道……Deer就是林琛？
颜之慢慢偏过头去，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呼吸忽而一凛，她的手指紧紧抓住皮质座椅。
林琛……
他耳朵上也挂着一副耳机。
颜之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紧缩，仿佛随时就会从胸膛蹦出来。
而下一刻。
林琛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瞬间四目交汇。
颜之的呼吸下意识停滞，一动不动地凝眸注目着林琛。
真的……是他吗？
林琛的眼眸渐渐变柔，仿佛被磁铁吸引了一般，定格在她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嘴唇微张。
像是，想要问她。
颜之深呼吸，空气悬在鼻腔里，眼神中带着浓烈期盼，等待着。
半晌，林琛终于移开了视线，目视前方，颔首道：“Mandy，明早的项目后退后一个小时。”
颜之：“……”
林琛一直戴着耳机，原来是在打电话？
自己在期待什么？
颜之慌乱收回目光，猛地摇了摇脑袋，轻拍自己红透的脸颊。
不停告诉自己，“想什么呢？哪有那么巧的事。”
心理建设还未完成，忽然间，耳机里流淌出一段旋律。
Deer开始给她分享歌曲了。
颜之立刻将手机解锁，页面上显示的距离还是一公里。
既然Deer不在这辆车上，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在自己前后的某辆车里。
但是，车子没有办法停下。
他们也不可能见面。
这或许是他们之间最近的一刻。
她轻叹了一口气。
颜之微怔片刻，耳机里已经播放到副歌部分。
“I'm sorry，I'm sorry for this pain.”
I'm sorry？道歉？
颜之抬起手机，发现这首歌的歌名也叫《I'm Sorry》……
她还想再看看歌词，耳机里的音乐却戛然而止。
Deer来如影去如风，他下线了。
颜之还没反应过来，这短短的几秒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便听到身边的人开口。
“那你，今天为什么没有上飞机？”林琛冷不丁发问。
“啊？”
颜之一时哑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但嘴里还是如实回答：“有更好的机会，就留下来了。”
林琛扬了扬眉，莫名笑了声，“你现在开心吗？”
颜之就算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了。
林琛今晚的每一个问题，都显得那么奇怪。
怎么又跳到她开不开心上了？
这两个话题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开不开心，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个决定是对的。”
她望向前方，目光笃定，说得极认真。
不知是说给林琛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说罢，空气沉寂了几秒。
林琛收回视线，轻轻抿了抿唇角，黑色瞳眸愈发沉静，“也许，你是对的。其实，北京也挺好的，对吧？”
颜之点头，露齿一笑，“嗯，虽然很大很空，但是也很包容，可以容纳任何梦想。”
林琛低眸，“轮到你了，你有问题想问我吧？”
颜之眉心一皱，“什么问题？”
林琛无奈偏了偏头，“比如，刚才我问你的问题。”
颜之恍然大悟，“哦，对，你提醒我了。”
林琛依旧绅士，抬起手，邀请她提问。
颜之往右边挪了挪位置，两人之间原本能容纳一个成人的距离被消弭。
霎那间，他们突破社交安全距离。
林琛无声滚动喉结，身子往后轻仰。
“你必须如实回答。”颜之像是在威慑。
林琛热息蔓延至她的鼻尖，“只要你问，我都会答，没有隐瞒，一字不落。”
“那就好。”
颜之眉眼舒开，“那个……你真有加长林肯？”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如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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