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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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齐田宇没想到他会再次见到陆承。
不再年少的他在结完婚之后心态变得年轻起来，整个人重新陷入一场热恋，和此时冀云市的春天相映。
他接到好兄弟罗明的电话时，正在开车去接盛暖下班的路上。
“宇哥，你猜我现在在路上看到谁了？”
“谁？”
“你那个曾经的情敌，陆承。”
齐田宇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接着又听罗明略带嘲弄地笑道：“他现在啊，可是个瘸子。”
齐田宇有些难以置信：“你确定你没看错？真的是陆承？”
“确定的很，就是陆承。”
罗明打量着街对面的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的十分缓慢的陆承说：“宇哥，要不要我把兄弟几个喊过来，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反正他现在这样也打不过我们。”
“滚蛋。”
“不是啊宇哥，你当了这么多年备胎，好不容易转正。你不该给他个下马威吗？你就不怕嫂子回心转意，对陆承旧情复燃啊。”
罗明的话一下子戳进齐田宇的心窝里。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说：“你跟着他，然后把定位给我。在我到之前，你别动他。”
“行。”
罗明很快发来位置，齐田宇一看，陆承此时距离他很近。
车窗外灌入的春风吹的他突然有些烦躁。
他摸了把脸，然后给盛暖打电话。
“小暖…我…我今晚突然有个应酬，不能去接你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回来给你带。”
“不用了，今晚我回我妈那里。”盛暖正收拾着画具，眼睛瞥到办公桌上的那束红色洋桔梗上，又道：“对了，以后别让人送花到办公室了，学生看见一直在八卦，都不好好听课了。”
“洋桔梗？”
“对啊，不是你送的吗？”
齐田宇怔忪了两秒，挤出笑说：“是我送的，下次不送你办公室了。”
而后，他有些落寞地挂断了电话，想起他们婚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同床了。
新婚夜那晚，盛暖说她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妻子的身份，齐田宇什么都没说就抱着被子去了书房。
毕竟每天早上醒来能看到她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他原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平静下去，直到陆承的出现，还有这束红色洋桔梗。
—
公交车没来，陆承就坐在站台里的长椅上，目光落在路边绿化带里种植的木绣球花上。
他听卖花的老板说，齐氏集团的小少爷出手阔气，为庆祝新婚，把全程的绿化带里都栽种上了新的白色木绣球花。
老板一边帮他整理花束一边感慨着：“听说他的新婚夫人是个美术老师，这一嫁，就改命喽。”
陆承淡淡笑了，在送花的地址上填上——
冀云高中，盛暖收。
然后让老板帮忙写了祝福语——
“盛暖，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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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冀云还停在春天的末尾，花开满城，满团锦簇，一簇比一簇惹人注目。
陆承想，他这一束红色洋桔梗比不过满城的春意，但他还是送了。
送出了自己的春天。
他刚想从口袋中掏出一支烟，齐田宇的车就开到了他的眼前。
车窗落下，齐田宇看到了支在他身边的拐杖。
春风在两人之间涌动，少年时的某些瞬间在两者的对视里轻轻滑过。
“聊聊吧。”齐田宇替他开了车门。
陆承点头拿起拐杖，上了车。
在饭店包间落座后，齐田宇问他：“你这伤能喝酒吗？”
陆承说：“不碍事。”
于是齐田宇要了两瓶白酒。
他看了一眼他的腿说：“怎么弄成这样了？”
陆承淡笑：“被打了一枪，治不好了。”
“你们这行就是危险。”齐田宇给他斟上一杯：“我敬你一杯。”
两人仰头饮下。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还干警察？”
陆承“嗯”了一声：“去宣传科了，整理材料，平时工作挺清闲的。”
“那挺好。”齐田宇频频点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和我开口，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该帮的我的会帮。”
“对盛暖好点。”
齐田宇握着筷子的手一顿。
他没想到陆承会这么直接。
他放下筷子，冷冷地笑了一声：“陆承，你是最没资格和我谈论她的人。”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齐田宇把筷子摔了。
“我对她好，那是我爱她，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你自小比我强，被盛暖喜欢，我嫉妒你嫉妒的快要疯了。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我不想有别的男人惦记我老婆，你懂吗？！”
憋了这么些年的话终于说出口时，齐田宇整个胸膛都是发抖了。
“抱歉，我会离开这里。”陆承觉得自己不适合在呆着齐田宇面前，便拿起拐杖，缓缓起身说：“我保证，我不会再见她。”
包间的门刚被他打开，身后的齐田宇开口道：“小暖她怀孕了。”
盛暖怀孕是假的，但齐田宇想彻底断了陆承的念想是真的。
陆承放在门把上的手朝下猛地一沉，门开了。
陆承没有回头，缓缓道：“祝你们幸福。”
那晚陆承出来后，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他在街上缓缓走着，高大的身影被月亮照的有些落寞。
明明是春风荡漾的夜晚，他却如同走在寒冬里。
他知道，他永远不会等到春天的到来了。
因为他永远失去了她。
他想起了之前在医院任淑菲问他的一个真切的问题——
“我该怎么留住你呢？”
陆承说：“不必留我。”
他答应了她，只做她一个人的骑士，守护着她一辈子。
那怕现在，他没有能力留住她，他也不会失信。
有些人注定是要孤寂一辈子的。
他守着瘦落的街道，望着孤败绝望的月亮，站在那棵高大茁壮的香樟树下永远地等待着她。
他手里永远有一捧象征着不变爱意的红色桔梗花，心里藏着缺憾。
慢慢地，他会如愿变成一棵花树的。
在每一个春天盛放。
—
陆承的调令很快下来。
他从警队离开这天，所有人都出来送他。
陆承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任淑菲的身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徐征亲手给他佩上了功勋奖章，眼里含着不舍和欣慰的泪水：“宜安那边我都交代好了，你放心去。”
陆承看着满头白发的徐征，心头一酸，重重地点头。
接着，他微微朝后退了一步，平静地注视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兄弟们，举起右臂，敬了一个标准端正的举手礼。
接着所有的队员齐刷刷举手，眉眼坚毅，朝陆承回礼。
一来一回，这是他们彼此间崇高的敬意。
虽然他离开了这里，但这里的人们永远不会忘记他。
他守护的地方，永远留着他的名字。
—
宜安的六月比冀云市要炎热很多，天空中浮着大朵大朵的积雨云，走在路上时常会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成“落汤鸡”。
陆承来宜安市公安局报道的第一天就逢上暴雨。暴雨倾盆而下，他的腿沾上水后隐隐作疼起来，这是伤残之后的后遗症。
明明距警局只有几步路，但他却走的十分漫长，一点一点地如同蜗牛般拄着拐杖挪动着步子，额头沁出的汗水和雨珠混合在了一起。
门口值班的保安看他走的艰难，赶紧打着把伞出来接他，一路掺着他走到了警局门口。
陆承刚道完谢，就听到警局门口的声响。
“你大爷的何向东，我早上买的豆浆给我泡水里了。”
“就你事儿，早上非喝豆浆，喝白开水不行吗？”
保安乐呵呵地给初来乍到的陆承介绍：“那俩小伙子，一个叫杨京颢，一个叫何向东，刑侦大队的，每天都闹腾的很。”
陆承看着正互相斗嘴的两人，笑了笑。
他们身后是厚重的雨幕，太阳被乌云遮的看不见一点光芒。
但他们身上却有着初春时的旺盛生命力，散发着的光芒，足以拨云见日。
陆承想，在他们的身上，他会找到一个新的春天。
属于光明，属于正义，属于全体人民警察的春天。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