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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绣春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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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你不仅有当牛头人的潜质,而且还是个很纯正的恋爱脑啊啊啊。这种种也就导向了一个结局,那就是,沈大人注定被甩!
沈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似乎总是对已经心有所属的女子动心,而自己又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这就注定了自己的感情生活是个悲剧。
北斋,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沈炼只见过她的画,但是仅仅是画就已经让沈炼脑补出了一个有思想有内涵的完美形象,所以稍稍联想扩展一下她的其他才艺也是合情合理,令人信服的。而且见了面之后发现北斋人也是遗世独立,窈窕淑女。
这样的可人雨天为他撑伞,还懂他惜画的心情,甚至还为了自己向某个不知名的路人甲辩解,沈炼觉得自己不动心简直说不过去,毕竟自己也不是啥柳下惠坐怀而不乱的。
所以在听到杀北斋的指令后,虽然并不是沈炼的任务,他还是跟了过去,本就举棋不定的他看到北斋楚楚可怜的样子后更是下不了手,最后还不小心杀了想要欺侮北斋的旗官凌云凯。沈炼看着躺在地上再也没了嚣张气焰的凌云凯、一片狼藉的房间以及消失的北斋的身影,沈炼觉得头很疼,自己又摊上大事了。
沈炼冒着砍头的大罪,依照那个冷艳女人的要求,火烧了案牍库,终于拿住了北斋。沈炼知道自己这次不能再犹豫,必须利用北斋洗清身上的罪名,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
沈炼将北斋绑上游船,泛舟带着她行驶到人迹罕见处,准备将一切带回正轨上。可是沈炼还是心软了,他在最后一刻跳进水里,救起快要沉底的北斋。
沈炼想,自己本就是为了她才杀了凌云凯,犯了一堆的滔天大罪,现在自己又要亲手杀了她,那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吗?况且杀了她,自己如今的困境也是难解。
而且不可否认,自己确实对北斋动了心,刚刚北斋在船上的一段独白更让沈炼对这个女子产生怜惜之情,这样有气节,有心性的女人不该死,更不该死在自己手里。沈炼甚至在短短时间内确定自己想要保护这个女人。
沈炼看着船尾女人的睡颜,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她秀气的眉眼,鬓角有几根湿发贴在脸上,显出娇弱动人的姿态。
沈炼嘴角扯起一抹苦笑,谁会相信他会为了刚认识不久的女人卷入权利争夺的生死漩涡,而且这个女人还心有所属,并不爱他。
沈炼觉得自己都不会相信,可是自己确实这样做了,而且现在也只能这样做下去。
在某些方面,沈炼很像一个赌徒,一旦决定好就不再犹豫,不计成本,迅速买定离手,狂热地等待那句决定命运的“开”声。
好在沈炼足够幸运,他和裴纶带着北斋一路真的到了威海卫的边上,就差一步,他们就可以远离京城的是非;而且北斋似乎在路上对沈炼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她不再对沈炼抱着戒备的心理,她甚至开始依赖沈炼。
沈炼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乐开了花,对北斋的态度也更加温柔。
当看到不远处的吊桥后沈炼甚至开始幻想以后的生活,或许他会和北斋成亲,他们或许会有孩子,他确定他会求北斋让她为自己多画几只蝈蝈,天气好的时候,他也能给她露两手,毕竟自己的绣春刀也被人夸过很多次,他相信北斋也一定能欣赏冷兵器的魅力。
当看到陆文昭和丁白缨后,沈炼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有些想多了,他这种人是没有什么幸运可言的。
他赶走北斋后,便将自己投入到一场凶多吉少的战斗里,丁白缨的戚家刀凶狠,陆文昭的长刀致命,他在两人猛烈的围攻夹缝中一次次脱险,并且成功破了丁白缨的断刀式,沈炼在躲闪的间隙看到高傲的女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沈炼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一局的生机他把握住了。
只是在他终于打败了陆丁二人,朝廷的追兵也赶了过来,毫无疑问,朝廷要他们都死。
沈炼觉得这一场仗是打不完了,就像当年的阿修罗战场,死亡似乎是所有人最终的归宿。
沈炼有一瞬间也恍惚了,为什么自己要在这样一个无聊的地方白白赌上自己的性命?
但是回过神来,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如果活着只是为了活着也太没意思了,至少不是自己想要的活法。
从调查郭真,杀凌云凯,救北斋,救裴纶,见信王,沈炼走的每一步,他自己都没有细想,可是再回忆的时候,自己并不后悔,无关其他人,因为这是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陆文昭说到了他的岁数,什么朋友、情谊、品德、心性都被他抛弃了,若再不抓住点什么,真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沈炼同意这句话,只不过他抓住的是陆文昭所抛弃的。
沈炼想要荣华富贵,平稳安定的生活,但是他更想要自己的心,顺从自己的心,自己的心顶着自己的手脚,让自己不当一个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
若这是最后一战,那他必要战个痛快,他沈炼绝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人随意踩在脚下。他们想要自己的命就要凭本事来拿,他沈炼不怕的。
沈炼深深看了北斋几眼,便毅然砍断了吊桥,头也不回地冲入乱军中,在这一刻他也知道自己和北斋再没了可能。
他的绣春刀在鸣鸣作响,他的虎口有了撕裂感,沈炼几乎要站不住了,但是浑身如同炼狱般的杀意让人不敢靠近。
他看到裴纶被几个人围了起来,头发凌乱,嘴角流血,腹部插着一柄银枪,他看到丁白缨的白衣染成血梅向自己这边冲来,用已经卷边的戚家刀为自己挡下了小兵的攻击。
沈炼听到丁白缨一字一顿地说道;“沈炼,求活没有错,站起来。”
沈炼握紧了自己的绣春刀。
沈炼在昭狱中醒来时愣住了很久,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而当赵公公拿来旗官的飞鱼服时,他更是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沈炼出狱了,他有想过北斋、裴纶还有丁白缨。裴纶和丁白缨应该已经死了,北斋不知所踪。沈炼没有去找北斋,她或许在威海卫,或许在杭州,或许在苏州,又或许她也悄悄回到了京城,在某个地方悄悄画着自己的画,但这些也只是沈炼的猜测,他不确定,沈炼也不想再去打扰她了,有些事情就让它停在那里反而对大家都好。
后来沈炼又在教坊司遇到另一个女子,周妙彤,光从名字也能知道是个温婉佳人,沈炼又是一头栽了进去,每天领了俸禄就送进了教坊司,但点了周妙彤,他又什么都不干,只是静静地和她对坐着,让周妙彤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却又这般痴情,这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可是我们的沈大人就是这样的纯情。
沈炼每天都在想着为周妙彤赎身,和她过上双宿双飞的日子,但他一个小小旗兵哪来那么多钱为一个妓女赎身呢?
于是咱们的沈大人冒着株连九族的大罪,收了魏忠贤的银两,放走了这个臭名昭著的大太监,正式开始为新生活规划,兄弟和女人他是都想带走的。
但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沈炼兴冲冲地拿着钱到教坊司的时候却发现周妙彤并不属意他,人家甚至都不要他的钱赎她。他看着女子和心上人相拥流泪的样子,也只是默默地跳窗离开了。
好在沈炼之后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周妙彤爱不爱自己的问题,因为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一个不留神可能明天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凭着自己血厚的优势,沈炼最终成功重新见到了周妙彤,他决定立刻帮她赎身带她远走高飞。
不过他等来的却是周妙彤声声泣血的控诉,沈炼也明白了自己和这位周姑娘也是有缘无份,人家不仅不喜欢他,甚至还怕他,强扭的瓜儿不甜。
自己的飞鱼服,绣春刀在人家的眼中就是明晃晃的仇人宣告。
原来我们的沈大人不仅杀了周的意中人,并且还在人家小的时候抄了她的家。。。这种种加起来,怎么看都不是一桩好姻缘。
当然这些细论起来,都并不是沈大人的错。
当重伤的沈炼背着自己走出小巷的时候,周妙彤也理解了她没必要恨沈炼,自己与他都不过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这也是为什么她拿出自己的手帕为沈炼止血的原因,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能大大方方接受沈炼的爱意。他们之间有着太多不可跨越的鸿沟。
周妙彤向沈炼道谢后便干脆利落地上了前往苏州的马车,不带一丝犹豫。
沈炼目送着远远离去的窈窕背影,默默叹了口气,自己似乎注定是要孤独终老了。什么北斋姑娘、周姑娘都不是自己的归宿,自己也强攀不上。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沈炼现在心中最要紧的事就是为大哥和三弟报仇,自己糊涂的判断,最终送的却是自己兄弟的命,若不为他们报仇,自己没有颜面活在这世上。
“沈炼要我说啊,你下次再遇到名字里带妙字的女子直接一刀砍了算了,省的以后麻烦。”
沈炼没有理丁白缨的调侃,专心擦拭自己的绣春刀。
在杀了赵敬忠后,沈炼便和丁修分道扬镳,他一路南下,意外在途中遇到了丁白缨。两人相见时都觉得恍若隔世,沈炼没想到丁白缨竟然还活着,他抱着一丝希望向丁白缨打听裴昭的下落,结果并没有给他惊喜。
沈炼和丁白缨再次重逢后,关系就变得很微妙,既是曾经的仇敌,又是一起经历生死的战友,就在这样奇妙的平衡下,他和丁白缨的关系竟然亲近了不少。
这也让沈炼发现丁白缨不仅性子傲,嘴也损,有着缺德折寿的话术。沈炼自觉嘴笨,也就学会开始无视丁白缨时不时噎死人不偿命的语言攻击,不跟她争口舌之利。
丁白缨见沈炼爱理不理高冷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挂不住脸,她好歹也是戚家刀的掌门人,不管是谁也得买个面子给她,殷勤相待,哪有像沈炼这样把她当空气的。
丁白缨微皱眉头,突然一笑,精明的眼神便流到了沈炼身上。
沈炼瞥见身边寒光一闪,大吃一惊,下意识转身借力蹬着椅子跳了起来,在他落下的时候,丁白缨已经悠悠地将刀插回剑鞘,并有些玩味地盯着他的衣摆看。
沈炼见状突然脚下一歪,落地一个踉跄才站稳。他有些愠怒地质问丁白缨道;“你在干什么?!”
丁白缨倒是毫不在意,笑意盈盈地对沈炼说道;“沈大人飞鱼服的裙摆飞扬起来可真是动人,身姿纤纤,脚步轻盈,竟是女子都不如了。”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沈炼看着丁白缨得意的样子,竟然有了一种光天化日之下被调戏的感觉,他觉得脸上一阵燥热,刚想张嘴质问丁白缨为什么要怎么做,却注意到丁白缨因为大笑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平时冷冷的眉眼也带出了温柔的意味,这是沈炼没有见过的丁白缨,生动真实,带着女子的俏皮,他一时有些看呆了。
丁白缨见沈炼不怒反而呆呆盯着自己,不知怎的,忽地红了脸不再笑了,有些别捏地说道;“沈炼,你在看什么呢?”
沈炼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挠头,别开眼说道;“没什么。。。下次别再这样了。”
丁白缨抿了抿嘴,轻轻点了头,不再说话。
小院的桃花被春风一吹就轻轻落下,园中两道修长的身影一动不动站了很久。
这次我们的沈大人还会被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