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天下》N南柯一梦

2、流言起

　　晨起，清风斋的院子里已经有下人在打扫，积雪太重，走路容易摔倒，今天的雪小了，但刚打扫完的地上又落了一层。

　　跟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后穆谨换了晨练的衣服，在府内的演武场练枪，打小学武艺开始，他就钟爱长枪，为此信王海特意请西北最厉害的铁匠帮他打造了把趁手的长枪。

　　黑衣，银枪，身子轻盈如燕，手中长枪挥动间疾如雷电，势如破竹，任谁看到都忍不住叫好。

　　“游龙一掷乾坤破，孤枪九连国境绝。”

　　穆帧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弟弟舞动长枪，英姿飒爽的样子，虽然他更加喜欢剑，但自家弟弟的枪法确实不俗，应是得到武师傅的真传了。

　　一刻钟后，穆谨收势，调整呼吸才发现站在身后回廊的兄长，把枪交给侍从，接过帕子擦干脸上的汗。

　　“大哥，你在这站多久了，天气冷，怎么不带个暖手的”

　　兄弟两并肩而立，穆谨要略高些，刚锻炼完穿着练功服，虽然身型瘦长，但看着就结实，反观作为长兄的穆帧，在这气候寒冷的西北，脸色偏白，透着病色，披着厚重的大氅让人担心这偏瘦的身体会不会不堪重压。

　　“没事，不过站一会而已，刚出了汗去换身衣裳，一起到母亲那用早饭吧，轩儿昨夜还说你最近都不带他出去玩了”

　　“好，兄长先到我屋里坐会喝杯茶暖暖身子，我换身衣裳在一起过去”演武场跟清风斋离的近，穆谨还是担忧兄长的身体。

　　“好，听你的”

　　穆帧没有推脱，兄弟并肩而行，他和父亲最欣慰的就是信王府没有其他宗室的勾心斗角，父王和母妃夫妻恩爱，无异出之子，他和胞弟自小亲近，家人和睦，虽然他身体不争气，但有家人在身边再无遗憾，人不能万事都求完美。

　　只是，想到京城那边的消息，就怕这安宁的日子被打破，穆帧眸色一沉，不论如何，他不会让家人收到伤害。

　　蘅芜苑，信王妃正院偏厅

　　“把这个汤先拿下去用火煨着，天气寒冷，汤容易凉，等他们兄弟到了再上”屋内烧着银丝炭，信王妃林氏身着茜紫色常服，虽年过四十，却保养的极好，面庞圆润，眉目亲和，一看就是日子过得舒心的人。

　　“祖母，祖母，轩儿来了”稚嫩的童声响起，人未到声先到的。

　　信王妃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看看，我们这小祖宗来了”嘴上说着，脚步都快了些，刚走出偏厅，就看到世子妃于氏牵着四岁的小男孩带着两个丫鬟从廊下走过来。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家小荣轩啊”

　　“祖母，祖母”挣开母亲的手，穆荣轩小跑着向信王妃怀里扑，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看到祖母开心的缘故，一张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穿的厚实跑起来就像摇摆的小鸭子。

　　“慢些慢些，仔细摔倒”一把接住宝贝孙子，信王妃蹲下身子搂在怀里亲香亲香。

　　“祖母，轩儿可想您了，梦里都见到祖母了”

　　世子妃走近，看到儿子在婆母怀里的腻歪劲，都不知道到底是像谁，夫君是端方君子，她出自武将之家，未嫁人前也是曾男装打扮上街。

　　“母亲安好，您太惯着这小子了，轩儿，别在祖母怀里闹腾，看你把祖母衣裳都蹭乱了”

　　“无妨，先进屋吧，外面冷”信王妃牵着孙子小手，一众人都进了偏厅。

　　“轩儿，来跟祖母说说，你在梦里见到祖母，还有什么呀”信王妃坐在椅子上抱着怀里的小人儿，祖孙逗弄着说话。

　　“孙儿梦见祖母给我做桃花糕吃呢，可甜了”小人精说完自己都吞口水，把自己说馋了。

　　稚子天真的话语让在场的都笑了，果然是小孩，惦记的也就只有吃了，冬日哪来的桃花做桃花糕呀。

　　信王妃笑的嘴角都酸了，“轩儿，桃花还没开呢，等明年春天花开了，祖母让人给你做桃花糕吃，可好”

　　“好，祖母最好了，轩儿最爱祖母”小人儿听到眼睛一亮，又开始卖乖讨好。

　　“是吗，前几天是谁说最爱的人是小叔的呀”穆谨哥俩刚到偏厅就听到幼儿的声音，小侄子越来越会在母亲面前卖乖了，就连他自己不也是时常被这张小嘴灌迷魂汤吗？

　　“儿子给母亲请安”

　　“给世子请安，给二公子请安”厅内的下人见到两位少主人连忙请安。

　　“赶紧坐下吧，你俩一路过来喝杯热茶先暖暖身子，等你们父亲到了就可用饭了”信王妃看到两个儿子并肩相携而来，满心欣慰。

　　“轩儿给父亲请安”穆荣轩看到父亲到来，赶紧到跟前行请安礼，仪态虽不够标准，但小人儿倒是恭敬认真，穆帧也不可苛责，他对小儿虽有所要求，但也疼惜年幼，轻抚小儿额发。

　　“小叔，你最近都在作甚，你好久没带轩儿出去玩了”

　　穆荣轩虽生气小叔最近不带他玩，但还是抵不过想出去玩的心，祖母和母亲都不常出府门，父亲身体不好不能受寒，只有小叔能经常带他出门玩。

　　小人精一脸委屈的扯着穆谨的衣角，明知是假装的，还是忍不住把人抱在膝上，笑着说“最近小叔很忙，加上天气冷才没带你出门，再过段时间，小叔带你去集市可好”

　　“好，一言为定，小叔拉钩，小叔要是骗人就是小狗狗”

　　“好，拉钩，小人精”穆谨看着小儿认真的跟他拉钩约定，忍住没嘲笑他，免的小侄子面薄挂不住。

　　叔侄的互动让在场的人看的忍俊不止，那认真模样还真是招人稀罕。

　　“王爷到了”说话间下人通报的声音传进来。

　　众人起身迎接，请安的请安，一袭玄色日常便服的信王身姿健硕，数十年驻守西北，沙场驰骋，操练大军，偏古铜色的皮肤，轮廓也还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

　　“父亲/祖父”

　　“都起来吧，书房刚好有些急事，用饭吧，别饿着我的乖孙儿，哈哈哈....”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饭，偶尔听到信王爽朗的笑声和幼儿的天真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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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王书房内

　　一家人用完早饭后，信王就带着两个儿子到了书房，三人脸色都有些沉重，而起因就是一早信王收到军中传来的消息。

　　军中发现有流言传播，说京城天子药石无医，不久于人世，新君人选未知，西北里京城千里之远，日前信王才收到消息，今天就有人在军中散布流言，可见有人把手伸到西北军中了。

　　“父亲，现在军中流言起，如果任由传播肯定是会扰乱西北军民人心，但强行按住躲在后面的幕后之人肯定还会再起风浪”穆帧充满担忧的说。

　　“嗯，帧儿说的有理，军中已经让你岳丈去查，得想办法把人揪出来，城内也会让人严加排查，以防万一”

　　穆谨对于父兄的安排不置与否，不过也不能一味被动等待变化“父亲，大哥，少帝不到一月可活了”

　　“谨儿，你胡说什么，从哪听说的”信王闻言被惊吓到，连忙喝止低声问。

　　穆帧没有说话，但也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弟弟。

　　穆谨也没打算瞒着“父亲记得我12岁那年母亲带我到京城为先帝贺寿吧，那年在宫中无意救了一个小太监，后来因为那件事，我就开始起了念头，在京城做了一些布置，这次的消息就是从太极殿里出来的消息，错不了”

　　信王听完沉默不语，次子说的那件事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差点他的次子就回不来了，让他想起年少时暴毙的兄长。

　　“父亲，兄长，虽然我们信王府无争夺之心，但是少帝年仅10岁，无子嗣，新君人选只能是从宗室中择选，不管是谁，我们信王府掌管这十万大军就是被拉拢，被猜忌的对象，我们无法置身事外，所以我们要早做筹谋才行，万一.....”

　　穆谨话未尽，但两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一旦少帝崩，内外都会起兵祸，到时候天下又要烽烟四起了。

　　“谨儿，想办法了解京城最新的动态，军中我和于忠等人会再做商议，城中交给帧儿和你”

　　“是，父亲”

　　书房内三人心事重重，书房外风雪依旧，愈演愈烈，如同这不太平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