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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她怀孕了(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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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被众人关心、谈论的秦文娟请完假后放下手机,面色微沉地看向家中的两位不速之客。
她今早刚吃完饭,正准备出门时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因为附近住的都是些老邻居,她以为是谁有急事,看都没看就打开门,结果是她不想见到的两人,硬是不要脸地挤进门。
“文娟啊,我和你大伯正好要来医院看病,你这边有空房间,我们俩挤两天就行。”一个穿着有点褪色的厚外套,面容满是皱纹的年老女人开口,她拍着身旁坐着的一位面容看起来还算憨厚的男人,微微带笑。
秦文娟却一脸冷漠,眼神沉静,丝毫不接她的话茬。
“请马上离开,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女人微微皱眉,继续道,“文娟你咋这样,我们住两天就走,我还是你大伯母嘞,就忍心看我们出去挨冻吗?”
“我已经和苏志才离婚了,请注意自己的称呼。”
“离婚也不影响我们的感情嘛,你还可以把我们当作亲大伯、亲伯母,我们一样疼你。”
秦文娟罕见地被她不要脸的话气笑,“你们讲这句话就不心虚吗?”
大伯和大伯母的表情讪讪,但她还是强撑着开口,“文娟你瞅你这话说的,这都过去多久了,你咋还生气。”
“就是,亲戚之间哪有隔夜仇,虽然你和志才离婚,但我们一样拿你当亲人啊。”大伯也开口道。
秦文娟冷脸,“我不需要你们把我当亲人,现在,马上,离开我家。”
大伯被她强硬的态度刺到,有些生气,“这房子是我家志才买的!我是他大伯,凭什么不能住。”
“嘭!”秦文娟手掌重重地拍到茶几桌面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坐着的两人被吓了一跳,身体都微微抖动了一下。
“首先,这个房子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出钱买的。”秦文娟用冷漠的眼神盯着两人,“其次,离婚时房子分给了我,现在就是我的。你们有什么脸现在摆长辈的谱,还说是我的亲人。怎么,是嫌我当初没砍你们?”
大伯和大伯母两人一下子回忆起几个月前家中的闹剧。
当时两人正好坐在院子里抱怨苏志才怎么不给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想着是不是又被秦文娟阻拦,就看到她恶狠狠地冲进来,手上还拿着吓人的菜刀。
两人吓得四处找地方躲,却见她撞死疯狂地到处砍院子里的东西,嘴上还一直吼着、骂着。
……
吓人的一幕让两人又抖了一下,大伯母给大伯使眼色,让他赶紧出来说两句,别又开始发疯。
大伯看着面无表情的秦文娟,心生退意,瑟缩道,“我,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见他后面没声,大伯母恨铁不成钢,却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接话,“对,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能做亲戚都是缘分,和和气气不……”
秦文娟“噌”地一下站起身,大伯和大伯母吓得马上起身,连话都说不全,哆哆嗦嗦地就往门口跑,生怕秦文娟冲进厨房又去拿菜刀。
“咣当”一声,门被从外面关上,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下楼声,越来越小,就像背后有鬼撵着般急促。
她死死盯着门口,好似一个突然漏气的气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家里回归她早已熟悉的寂静。
秦文娟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以往的一幅幅画面,有家里的场景,也有乡下的场景。
大伯和大伯母就坐在这个沙发上指点江山,看到面容低沉的苏晓仍旧乖巧地走出自己房间同两位长辈打招呼。苏志才面带不悦,“苏晓你吊着个脸子做什么,有这么和长辈打招呼的吗?”
大伯母也一脸不赞同,“志才不是我说你家闺女,这也太没规矩了,你和文娟也不能太宠她,女孩儿嘛,就得懂事点。”
坐在一边的秦文娟忙替自家女儿解释,“大伯母,晓晓她最近心情不大好,我替她向两位长辈赔罪。她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有不敬的意思。”又赶紧给女儿使眼色,让她进去。
苏晓一脸委屈地转身离开,轻轻关上房门。
秦文娟这才不好意思地对两人解释道,“晓晓,生病了,大伯大伯母多担待。”
“生病?什么病?看着挺好的啊。”大伯母狐疑道。
苏志才叹气,“医生说是抑郁症,现在正在吃药。”
她皱眉,思考了一阵,反问道,“医生说你们就信?万一是骗人的呢。”
“不会的。”秦文娟开口,“都做了检查的。”
“是不是还开了一堆药?”大伯插嘴问道。
见两人点头,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医生都是骗你们钱的不知道吗,又是做检查又是开药,就骗你们这些不懂的家长。”
苏志才讪讪地开口,“不是大伯,医生不会的。”
“哼,那是你们不懂,骗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大伯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志才,你工作辛苦赚钱不容易,还特别有孝心地照顾我们。你爸走的早,就更应该由我这个长辈替你把关。”
见他点头,大伯才满意地继续道,“一个小孩儿,还是女孩儿,能生什么病。我看啊,都是你们太宠她了,没经历过什么风雨,遇到点事就不开心。想当年你辛苦求学,每天走几十里路上课,不也没生病吗。苏晓好吃好喝的,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得病。”
秦文娟想插嘴,替女儿解释,却被苏志才用眼神制止:长辈说话,别插嘴。
……
乡下大伯家的小院子里,几人吃完晚饭后坐在院子里乘凉、闲聊。
苏晓放暑假,秦文娟和苏志才索性也请假陪她在村子里住几天休养休养,多看看风景调节自己的心情。
秦文娟记得医生的叮嘱,一顿药都不敢让孩子少吃。忙去倒了杯温水,将几个药片扣到手心中,递给苏晓。
大伯一脸不赞成,“怎么吃开药了。”
苏志才解释道,“哦,之前医生开的。”
“没听过一句话吗,‘是药三分毒’,一个小孩子吃什么药。志才,你做爸爸的可得上心。”
苏晓沉默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过来。
秦文娟快步走近,示意女儿吃吧,并对大伯开口,“我们知道的大伯,志才也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就行。”他微微点头,但见苏晓还是准备服药,又开始说什么“小孩儿生什么病”、“要可不能乱吃”之类的话。
苏志才很信服自己的大伯,从一开始不认同到渐渐有点相信。
苏晓头越来越低,秦文娟见状连忙带着女儿回房间。
……
很多话,很多自以为是的“指导”汇聚在一起,最终让人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说出了错误的话。
代价很沉重,且永远无法挽回。
秦文娟闭眼,颓然地靠在沙发上,满室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