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夫人》雪脂蜂蜜

35、第 35 章

　　“为什么？因为你们夫妻从来就看不起我们。”魏南风拎着刀走过来。

　　“没有啊。”我更纳闷了。

　　魏南风气得眼都红了：“没有？我哥哥对你一往情深，你可曾看过他一眼？我跟了你那么久，你们对我动辄即骂，可曾把我当人？”

　　“啊？”我更不理解了，“我脸上这么大的疤，也就你们将军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得上，魏贺风你眼神不好吗？魏南风我又什么时候骂过你？”

　　话语一出，魏贺风将我的脖子掐得更疼了。他将我拉得更紧，鼻尖几乎贴住了我的脸，滚烫的呼吸扑在我脸上：“原来你真的一眼也不曾看过我，为什么，我明明和他一样，无父无母，从小在军中打拼，你既然肯收留我，养育我，照顾我，为什么就不能像看他一样看我？哪怕施舍我一眼也好。”他笑了起来，明明一副神似清秀女子的相貌，表情却十分张扬，“没关系，以后你眼里只会有我，我也唤你姐姐，可好？”

　　他凑到我的发丝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醉地闭上了眼睛：“真香，我终于可以闻到你的气味了，姐姐。”

　　好恶心，我用力想推开他：“你什么东西，滚开！”

　　但他纹丝不动。

　　“魏、贺、风。”旁边传来了清晰的，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和魏贺风同时扭头。

　　就见莫宁左手猛地一拍桌子，将桌上的碗碟震得跳起。右手一挥，一个小碟子闪电般朝魏贺风袭去，瞬间削掉了魏贺风半张脸。

　　魏贺风立刻放开我，疼得在地上尖叫着打起滚来。

　　“哥哥！”魏南风举刀朝莫宁砍去。

　　莫宁微微偏头避开刀锋，左手准确地截住魏南风的手腕，五指一抹便卸掉了魏南风手中的刀，右手往上一挑，手中短刃眨眼间切断了魏南风的脖子。

　　魏南风瞪着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向后栽倒。

　　“妹妹！”魏贺风惨叫起来。

　　莫宁站起身，单膝微蹲：“霖霖！”

　　我心领神会，几步跨过去跳到他背上。他迅速割下衣摆将我绑好，轻声道：“静胜的兵马马上就会到。我看不见了，你需得做我的眼睛，去什么地方还记得吗？”

　　眼睛？我探头看了一眼，果然，他双目无神，失去了焦距。

　　但现在没时间管这些，魏贺风与静胜节度使勾结叛变，原先的渡口肯定已经设了伏兵。我们必须赶到大槐树渡口。那里停着几艘小船，是莫宁早早安排好的一步保命棋，只有我和他知道。只要我们上了船，沿着水路走三里就有我们的水军接应。

　　我点点头：“知道。”

　　“走。”他背着我，从窗口跃了出去，落在酒肆一楼大厅，大声喊：“随我杀出去！”

　　几名手持双刀的亲卫立刻靠过来，围在我们周围。

　　我趴在莫宁背上，根本来不及提醒莫宁周围袭来的刀锋，只能尽我所能将方向说清楚。但莫宁一声不吭，拎着双刀，稳稳地抵挡着蜂拥而至的利刃，硬是在一群人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带领几人突破重重包围，背着我在树林中狂奔。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身后追兵的声音渐渐小了，我们终于赶到了大槐树渡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三艘小船。

　　莫宁将我放下，低声下令：“上船。”

　　大家纷纷上船。

　　我扶着莫宁上了一艘小船，艄公竹竿轻点，小船离开了岸边。

　　就在这时，岸上传来了岁晚的声音：“夫人。”

　　我扭头一看，暮色中岁晚追了上来，还在岸边摔了一跤。

　　我急忙起身跳到齐膝深的水中，朝岁晚冲去。

　　“霖霖回来！”身后传来莫宁的怒吼。

　　我几步冲到岁晚身边，将她扶起：“走，快。”

　　岁晚没动，而是委委屈屈地说：“夫人，您别过来。是陷阱。”

　　我这才发现她脚上有两道伤，是刀砍的。

　　“夫人怎么会不过来呢，夫人不会让你死的，夫人最好了。”阴恻恻的声音从岁晚身后传出，接着魏贺风顶着那缺了一半，满是鲜血的脸从岁晚身后走了出来，一双秀气的凤眸里满是笑。

　　他推开岁晚，一把将我搂进怀抱。

　　他笑道：“夫人，我的脸和你一样了，你看，我们俩才是一对。”

　　话音一落，“铛”的一声，我们两人俱是一僵。

　　说来好笑，在他抱住我的那一刻，我防身的刀就已经刺向了他第二根肋骨的缝隙。这是边军的杀人手法，那个地方被刺中，必死。

　　显然，他也想弄死我，在他说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用同样的手法。

　　于是我们，嗯，撞刀了。而且我们用的都是边军的匕首，匕首尖特意制作了两个小弯钩，撞刀以后，两把匕首还缠到了一起。唯一不同的点是，他的力道比我大，匕首尖没进了我的身体两三寸，要不是有我自己的匕首挡着，我必死无疑。

　　可没多余的空闲让我们尴尬，就在这时，一把刀飞来正正地劈在他面门中央。

　　他盯着我，眸中带着笑往后倒了下去。

　　“霖霖快回来！”

　　我回头一看，莫宁仍保持着扔刀的姿势，无神的眼中怒火滔天。

　　“夫人……”一个亲兵冲过来扶住我。

　　魏贺风的匕首和我的匕首都还挂在我腰间，生疼。

　　我忍痛将匕首一拔，在亲兵的搀扶下捂着伤口爬上莫宁的小船，一屁股坐在莫宁身边。其他亲卫也将岁晚扶上了另外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