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西伯利亚蝴蝶》坐井且观天

34、二十八

　　三三两两地，学生们勾肩搭背，从大厅里鱼贯而出。只有斯莱特林长桌，不紧不慢地，好似身在华丽的宴会厅，低沉悠扬的法式老旧留声机，泛着金黄光泽的黑色Beluga鱼子酱，镇在大冰块里的香槟，迤逦的长裙，黑色的燕尾。
　　普丽缪拉坐在长桌前，悠然自得地啜着红茶，和对面的女孩交流着最新的八卦——不，时事新闻。家族聚会间，餐桌上人们有意无意露出的只字片语。她轻抿着茶，似乎那边有些颇有趣的动向。
　　左下首的人明显对旁听没有丝毫兴趣，脸色充满了不耐，全身紧绷，也不吝用恶狠狠的眼神剜着某人。斯内普从来不是一个茶话会爱好者，在他的认识中，面对坩埚绝对好过在这里浪费生命。可是多事的某人明显不是这样认为，桌布下的衣服被某人的手紧紧地拉着，斯内普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摆脱，如果他不想该死地惊动别人的话！什么叫“多多参加集体活动”，去他X的集体活动！
　　大厅另一头，杯盘狼藉的长桌边，挤个几个人头。西里斯倚在长桌旁，一边频频向路过的美女送飞吻，一边不时向斯莱特林长桌的方向伸头观望。
　　“你的蠢货朋友在等你，你还不赶快滚过去？”然后他就可以解脱了。斯内普咬牙切齿地瞪着普丽缪拉，却见对方反而一脸讶异地看过来。
　　“西弗，你没发烧吧？怎么最近你老是催我去跟他们玩啊？你以前不是最讨厌我跟他们待在一起吗？”
　　斯内普扭过头，避过那双清澈的眼眸，忽视胸腔下紧缩的心脏，“荼毒别人好过浪费我的时间，反正你们不是正好蠢在一块了吗？”
　　“说得我好像是多大的麻烦一样，哼，不就是少煮了几锅破玩意嘛。”普丽缪拉撇嘴，郁闷地瞪着一放手就闪出门外的背影。
　　上次“钻心剜骨”事件后，她都准备好被怒吼被禁足了，谁知罗罗嗦嗦的斯内普居然提也没提，反而不再限制她跟劫道者四处捣乱。莫不是以为她跟蠢狮子们闹够了，就不会有精力自己瞎折腾了吗？她又不是小孩子，哼！
　　普丽缪拉放下茶杯，跟旁边的同学打了声招呼，起身离开。月高星稀，作案计划可以实施，又有好玩的了。
　　看到普丽缪拉起身，格兰芬多长桌旁的几个人停止了交谈，也跟了上来。波特搭着西里斯的肩膀冲在最前方，伊万斯和卢平在中间相互交谈着，彼得尾随。
　　“詹姆斯……”普丽缪拉走到波特身前，放低声音，戏谑道，“今天不是要……怎么把莉莉带来了，你不怕又被拎着耳朵教训吗？”
　　“呃……你就不用特别重音在‘拎着耳朵’这几个字上吧？”波特红着脸，自己女朋友喜欢不分场合拎着他耳朵的爱好还真是有点伤面子，好吧，过一段时间习惯就好，“我们改天再去吧。今天莉莉听到莱姆斯那个毛茸茸的小问题，说要好好慰问莱姆斯。我们莉莉多善良啊。”
　　“……”西里斯与普丽缪拉对看一眼，对陷入热恋逻辑混乱的白痴男不予置评。
　　几个人在常聚会的小树下，或坐或躺地围在一起。伊万斯拉着卢平，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纷至沓来，以至卢平都有些招架不住。
　　“啊，真可怕……真可怜……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太过份了，你受苦了……太可怜了……”
　　“也没有什么。”左一个“可怜”右一个“可怜”，卢平知道伊万斯只是好心，可是那一脸同情的样子，让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也许他是太敏感了，温室娇养的花朵，天生一种优越感，无意间流露出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之所以不愿意对别人提到自己狼人的身份，他一个是怕看见厌恶的眼光，另一个就是怕像现在这种怜悯的同情。虽然他的体质与别人有一些不一样，但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弱者，卢平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施舍。
　　“没关系，我们都明白的。”伊万斯热切地转过头，望着另一边的女孩，“我们会帮助你的。对吧，普丽缪拉？”
　　“邓不利多校长会处理好的，你要相信他。”普丽缪拉轻轻揭过，对卢平投来的感激眼神点了点头，看来卢平被“热情善良的百合”折腾得不行。
　　“我当然相信邓不利平校长，他是最伟大的白巫师，格兰芬多的骄傲。”没错，有邓不利多在，卢平的权益一定会得到保护的。伊万斯松开卢平，注意力转开，“你什么知道莱姆斯是狼人？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担心该怎么告诉你才好，要知道莱姆斯可是把你当做好朋友呢。”
　　“她早就知道了，”西里斯插进话，挺着胸，眼神无比骄傲，“还是她提醒我们的，她细心极了。”
　　“是吗？”伊万斯闻言顿了一下，略带责怪地看向普丽缪拉，“你怎么能不跟我说一声？难道你不相信我吗？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抱歉，莉莉，”凭什么非得事事向她汇报，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普丽缪拉心里翻个个白眼，面上却歉然的看向她，“我觉得这是莱姆斯的事，我不好越过他，他也希望是自己开口告诉你吧。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好吧。饶了你，看在莱姆斯的份上。”伊万斯噘着嘴，笑了起来，“西弗勒斯知道了吗？你也没跟他说吗？”
　　“他整天忙着跟坩埚培养感情，才不会关心这些事情。何况这是莱姆斯的私事，如果想说他自己会说的。”
　　“你竟然没跟鼻涕——斯内普提起？”西里斯突然开口道，“他不是你的小跟班吗？”
　　“我觉得没有必要。”若斯内普知道卢平是狼人，不会仅仅是训斥她两句了事。肯定跟她那无缘的伏地蝠宠物一样的下场！普丽缪拉手撑着下额，无奈道，“其实我觉得我比较像跟班，还是被嫌弃的那种，今天又被嫌弃了，说我打扰他做实验呢。”
　　“西弗勒斯就是那个性子，你不要在意。”伊万斯说道，“他的身世很可怜，我父母叫我要多多关心他。只要有可能，我都会尽量帮助他。我不会让他变成邪恶的食死徒。”
　　“莉莉你就是太善良了，干嘛去关心那个鼻涕——斯内普！”波特不满地叫起来，又在伊万斯的瞪视下渐渐消声，委屈地嘀咕着，“一个脏小子……哼！”
　　“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我不觉得西弗需要被可怜被同情。”普丽缪拉的脸色冷了下来。斯莱特林不需要施舍的同情，尤其是来自格兰芬多虚伪廉价的同情。真好意思提“帮助”这个词，斯内普在斯莱特林被排挤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因为伊万斯不分场合地凑过去。在斯莱特林的地盘上对一个斯莱特林数落斯莱特林，真是会看人眼色啊！斯莱特林不任意插手朋友的事，不代表她没有把这些事情看在眼里。“他是个强者，聪明有能力，在魔药上有着超过常人的天赋和毅力。至于要不要变成邪恶的食死徒，那也是他的决定，犯不上你来做选择。”
　　“你、你……”伊万斯被莫名其妙抢白了一顿，脸色也不好起来，“我只是好心，你怎么能这么误会我？西弗勒斯家境贫穷不值得同情吗？难道你希望他去做邪恶的食死徒吗？你们一起来正义的凤凰社不好吗？”
　　“不好意思，我想我表达得很清楚了，他的决定并不需要被我的希望左右。马尔福也不需要一个外人替我作决定。”普丽缪拉冷哼，“至于凤凰社，我不认为是一个斯莱特林的归宿。难道世界上只有两种选择吗？”
　　“好啦，别吵了。”波特头大，明知道普丽缪拉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斯莱特林尊严”敏感，莉莉还要去招惹她，“我帮莉莉跟你道歉，行吗？”
　　“我又没有说错，不用你帮我道歉！”伊万斯怒瞪着波特，“还是你也认为我说错了？！”
　　“我不认为我说错了。”普丽缪拉冷着脸。“斯莱特林不需要这种廉价的同情，你若是需要圣人的光环满足你的虚荣心，有大把人等着你施舍，可惜不会是一个斯莱特林。”
　　“……”波特一边连忙摇头保身，一边猛地使眼色给西里斯。
　　“咳咳。”西里斯看了看拎着波特耳朵的伊万斯，只好转向看上去比较心平气和的普丽缪拉，“也没什么大事，就算了吧。最近莉莉家里出了点事，说话可能没有想太多。”
　　波特歪着脑袋，闻言眼睛瞟向一边，担心道，“莉莉，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
　　“啊——”普丽缪拉恍然大悟开口道，“你姐姐跟你关系不太好？”
　　“没有什么大事。”那么丢人的事，她怎么知道的？伊万斯神色有些慌张，“就是姐妹间的吵架。”
　　“我听说是……经济问题？好像是家里因为经济危机，有些拮据，在被银行追债。”普丽缪拉继续说道，“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我们可以帮助你。马尔福家别的不敢说，钱肯定不是问题。”
　　“我说了没有问题！”伊万斯恼羞成怒，从小像小公主一样生活，进了学校也被众多男生仰慕，她什么时候受到过那种怜悯的眼光，“我们家不缺什么！”
　　“莉莉，你别担心，缺多少，我给你拿过去。”波特以为伊万斯只是在谦虚，急忙拍胸脯保证，“我们家很有钱！”
　　“是啊，你不用担心。你放心，就当是朋友的帮忙，不用担心还债的问题。”看来某娇娇女比起欠债更担心脸面的问题，反正身在巫师界不用愁麻瓜界的事情么，哼哼，真是个“孝女”。普丽缪拉恶意地加上一句，“朋友一场，我怎么能看着你陷入那种可悲的窘境呢？对吧，詹姆斯？”
　　“我不需要你们可怜我！”伊万斯忍无可忍地大叫出声，“我不用你们施舍！”
　　“莉莉，这怎么是施舍呢？你是我的女朋友啊……”波特急得全身冒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听了反而更加生气。
　　“放心，波特家不会因此看轻你的，他们不是那种势利眼……”火上浇油。
　　“闭嘴，普丽缪拉！我不用你假惺惺地可怜我！饿死也不用你施舍！”
　　“您的标准真是奇怪，您怜悯莱姆斯，怜悯西弗勒斯，说是好心。怎么现在却说我的关心是假惺惺呢？”普丽缪拉轻笑着，有意用上敬语，“您对别人这么没有节制地奉献您那廉价的同情心，却忍受不了别人对您的可怜。真令我难以理解。”
　　“你、你！”伊万斯指着笑得一脸志得意满的女孩，眼前一阵发黑，绕了一圈，原来就是为了那些话来嘲笑她，“你这个小人！”
　　“莉莉，等等我——”波特追着伊万斯的背影而去。
　　“解气了吧？”西里斯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笑得揶揄。比起大多数贵族里那些有野心没心机的蠢货或是莉莉这样有心眼没能力的装饰花瓶，这样聪明美丽又不吝于使一点可爱的小手段的女孩才配得上自己。至于那个自持清高的鼻涕精，离了马尔福的帮助，不过是个小丑罢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敢情整天不是躲着就是跟在普丽缪拉身后怕被自己收拾！
　　“这话可怎么说呢。”普丽缪拉回以赏识的假笑，四人组里西里斯可算是她最合得来的一个，有些无伤大雅的自恋，却是个有头脑有主意的人。虽然前世子时代的故事里，她认为他主动跑去阿兹卡班蹲监狱之类的事情颇有些轻重不明，可是现在看来似乎确是个知好歹，对他认定的朋友也很好的一个人——身为格兰芬多却容纳身为斯莱特林的自己，跟布莱克家族有些龌龊却也没有决裂的迹象，虽然恶作剧的热衷度有些出格——反正死的是别人，总的来说和书里子世代疯疯癫癫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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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色的烟雾缓缓散去，深邃的黑眸若隐若现。
　　斯内普将手里色泽温润，明显经过改良的新出炉魔药放到柜子里，取出之前做好的中规中矩的近色魔药放到桌面，作为明日上交的作业。
　　卢修斯让他隐藏部分制作魔药能力的危言耸听让他颇有些不以为然，如果不是看在对方异常大方提供的无限制魔药材料和绝版书籍的份上，斯内普根本就不想理会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
　　在斯内普的认识里，与其费心思把珍宝雪藏起来，他更倾向于提高自身的能力去守护。纵然他对卢修斯的作法颇有微辞，对于其用心终无法说什么——他大概永远无法理解一个马尔福的头脑构造。
　　“马尔福的最高守则？众所周知的……马尔福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不，西弗勒斯，那不过是别人眼里的马尔福。”
　　“那么……家族荣耀高于一切？”
　　“不，那不过是马尔福对外的口径。”
　　“抱歉，恐怕身为一个不那么贵族的斯莱特林，对于贵族狡兔三窟的繁锁守则不是那么精通是可以理解的——相信也毫无必要！”
　　“马尔福最高守则说起来很简单……马尔福决定要守护的，不计代价。”
　　“……那也无需选择这条没有退路的方法，事情未必会……”
　　“……马尔福生存手册第零条——绝不心存侥幸……普丽缪拉的幸福，我赌不起……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马尔福，甚至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斯莱特林……终有一天你会知道，博尔吉亚的血液里流淌的是——偏执。”每一个纯粹的博尔吉亚传承里，疯狂的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