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18 ...
-
“我去！这队友真蠢！这么近都狙不中！”
“快放技能啊，BOSS就差最后一管血了，这次肯定能爆个好装备！”
“就对面这B技术，还敢嘲讽？老子今天就让他看看谁才是爹！”
……
一间面积约为五十平的房间里，高矮不一的桌子沿墙而立，从坑洼不平的表面和缺失的桌角能看出这些桌子上了点年纪，但在它们身上承载的却是一台台新时代的产物——电脑。
白炽灯并不那么明亮的光线颤颤巍巍地打下，一张张原本稚嫩的脸庞在电脑屏幕不断变化的彩色画面下，失去了那份少年应有的朝气。
“老板帮我开两台机子。”
宋言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角落，拉出表皮有些包浆的电竞椅坐下，伸手将面前以及旁边的电脑电源打开。
过了十几秒，宋言将鼠标划拉过来，正欲开网页，却发现身边的位置迟迟没有人坐下。
“怎么了？”他回过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安柚。
房间的每一寸地方都被二手烟腌制入味，在安柚鼻尖经久不散，她眉头微皱，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后，才落到不知沾了什么污渍且掉皮的椅子上。
“你经常来这？”
“嗯。”宋言没否认。
几年前他从老家搬到宋建成这边的时候，还天真以为自己拥有了缺失已久的父爱，可没多久他便发现宋建成其实根本不在乎他这个儿子。
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哪，两人仿佛如陌生人般无任何交流。
长期以往之下，宋言更不愿在家里多待了，一放学他就会跑到外面去玩。
不过那时候年纪小，正规网吧他进不去，只能去私人偷偷开的黑网吧。
时光浮浮沉沉，也只有这家黑网吧撑得最久。
至少目前还没有被关停。
“我们不能去别的网吧吗？”
安柚并不喜欢这种昏暗吵闹还有很重异味的地方，她觉得自己都无法认真思考了。
宋言没有立马回答，他掏出纸巾将身旁的椅子仔细擦了一遍，直至没有明显污渍了，他才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丢进桌上的烟灰缸。
“其他网吧你进不去，别忘了你还没成年。”
宋言自己倒是能在各个网吧畅通无阻，但安柚不行。
她随时都会被拦下。
“我不玩电脑不就行了……”安柚嘟囔一句，随即慢吞吞地拖出椅子，缓缓坐下。
见身边屏幕开始有动作后，宋言这才敲起手底的键盘，“你说的没错，但在网吧查资料，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他们来网吧的任务不仅是为了翻出之前车祸的新闻，还要结合贺静给出的信息，找到安柚以前生活的福利院。
好在贺静告诉了他们福利院的具体名字，为他们节省不少时间，他们只需要找到福利院的地址，挑个时间过去打听就行了。
“彩虹福利院……”宋言在搜索框输入福利院名字，不一会儿，他面前的浏览器就列出了无数条结果。
可以看出，这个名字十分大众化。
宋言敲键盘的动作未停，在搜索框中继续输入“棉城”二字，随着回车键按下，眼前的信息有了变化。
“唰唰唰”鼠标滚轮在宋言手指下快速滚动，他盯着电脑，眉头慢慢皱起。
棉城的福利院不算多，按理来说很容易就能筛选到彩虹福利院。
可宋言都浏览了十几页，还没有找到能与之匹配的结果。
另一边，安柚也点开了网页。
她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呆，随即轻轻敲下“棉城一中车祸”这几个字。
在初次听贺静提及车祸时，她脑中还有零碎画面闪过，可现在，她竟然对亲手打出的这几个字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大脑再次屏蔽了那段记忆，之前的一闪而过只是它的疏漏。
浏览器停顿两秒，信息如潮水般加载而出。
【棉城一中在哪条街道？】
【棉城一中升学率怎么样？】
【想转学到棉城一中，需要什么条件吗？】
……
与棉城一中相关的信息数不胜数，车祸的新闻却屈指可数，在庞大的信息海中勉强露出一个不起眼的角。
安柚移动鼠标点进新闻，映入眼帘的文字十分官方，寥寥几笔便将车祸遇难者带过，大部分篇幅都是在说如何安抚遇难者家属，如何做好后续的安全工作等等。
她退回到搜索页面，打开一条新的新闻，发现看到的内容和之前的大差不差。
安柚眉心紧锁，她目光快速从一条条信息上掠过，看到有关车祸的内容便打开放到一边。
直到搜索页面提示已经是最后一页，她才看向之前打开的网页。
几十个不同的网页，二十多家媒体，除了文风和排版的区别，内容几乎一样。
如何赔偿，如何避免，如何改进……
她甚至都没看到一个除媒体外的人发的帖。
一切迹象都好像在告诉别人，这件事情已经翻篇了。
那些痛苦的画面犹如安柚的记忆，被某些力量藏了起来。
“你这边有什么发现吗？”察觉到安柚的沉默，宋言转头看去。
安柚摇头，“什么也没有，都是无用信息。你呢？”
“啧。”闻言，宋言右手松开鼠标，手指揉上眉心，“我也一样。”
看样子事情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
他以为有了贺静给的线索，他们至少能查到福利院，找出安柚的真实身份。
可谁知，他们做的都是无用功。
是他想太简单了。
“今天先到这吧。”宋言没有继续死磕。
一来是因为再继续下去，并不能保证有收获，或许该从其他方向出发；二来……
网吧的环境的确不好，安柚这样的女孩子，还是要少来。
宋言起身将面前的电脑关机，顺带也帮安柚按下了关机键。
“走，咱们去吃好吃的。”
走出网吧，外面的蓝天白云晃得安柚眼睛有些发涩，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顺畅起来。
“哟，这不是咱们宋少爷吗？”
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男声从侧前方传来，安柚睁开眼，几颗染得五颜六色的头闯入她的视野。
为首的黄毛手里夹着支烟，目露挑衅地看向她身后。
原本晚安柚几步出门的宋言迈开长腿快步上前，将她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后，冷脸对上黄毛探究的视线，“有事？”
“哈！”黄毛往旁边撤了一步，抬手将烟放进嘴中抽了几口，目光在安柚和宋言之间打量，“宋少爷真是好兴致，带女朋友来玩呢？”
腾起的烟雾不住往宋言的脸上缠，他眼里的厌恶随之更深，“张鹏，我今天不想动手，赶紧带着你的人滚。”
“哈哈哈哈哈哈……”宋言话音刚落，张鹏便大笑起来，他身后其他几颗颜色的头也跟着笑作一团。
“宋少爷。”张鹏将指尖的烟随手一弹，手朝宋言肩膀伸去，却被后者躲过。
“呵。”他嗤笑一声，将停在半空的手插进裤兜，“我说宋少爷，你怕是搞错了状况吧，就凭你一个人想对付我们六个？”
“我劝你还是乖乖跪下求饶，兴许我心情好了，还能让你和你的小女朋友少受点苦。”
听到这句话，安柚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来找茬的。
“要不要帮忙？”她走上前靠近宋言，小声说道。
宋言摇头，“不用，你站远点保护好自己。”
应付张鹏这群乌合之众，他还是有信心的。
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哪能躲在还没有成年的女孩子后面。
“做梦。”宋言说完便朝张鹏冲去，后者没想到宋言会搞突然袭击，吓得连连往后退。
黑网吧所处的地方本身就比较偏，附近除了荒草就是泥巴石子，张鹏右脚一个没踩稳，直接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宋言见状停下步伐，双手在胸前交叉，“怂货。”
他还没动手，没想到对方就吓破了胆，亏他还准备认真打一场。
张鹏咬着牙瞪向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宋言，怒火瞬间从胸口烧到大脑，他反手从腰间摸出一把折叠刀，吼道：“兄弟们，给我上！”
“老子要让他看看谁才是怂货！”
“快跑！”银色刀锋亮起的一瞬间，宋言立刻转身拉过安柚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跑去。
怂货就怂货吧，小命要紧。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安柚被宋言拖着，身体本能地跟着对方迈步。
风从后方吹来，扬起的发丝时不时地将她的视线遮挡，她抬起自由的右手将其扒拉到脸旁。
她并没有问宋言，为什么他们要逃跑？她也不知道宋言的目的地是哪里。
此刻，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欢这样奔跑。
她跨过清澈可见的小河，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的裤腿；她踩过开着小野花的田埂，泥土与青草混合的奇妙香味绕过她的鼻尖；她穿过绿油油的麦田，田中悠闲散步的大鹅扑棱着翅膀从她身边惊起……
身份、记忆、真相……
所有困住她的事情在这瞬间都被她抛之脑后。
她好想顺着这条路，一直跑下去。
“呼、呼、呼……终于甩掉他们了。”
十几分钟后，宋言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安柚，却发现对方脸上带着笑意，让他不由得愣在原地。
和安柚相处这么久，他从未见过安柚笑得如此放松。
“怎么了？”回过神来的安柚发现宋言正盯着自己，她下意识地抬手，却带动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重量。
她的手还被宋言握着。
“不好意思。”宋言赶忙松手，看到安柚手腕的红痕，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
“没事，”安柚出声打断，“我没有生气。”
她看起来难道像是不讲道理的人吗？
被封住话头的宋言连连点头，“嗯，嗯。那就好。”
他目视前方试图平复自己的呼吸，但余光却控制不住地往那圈红痕上瞟。
呼吸好像更乱了。
两个人突然默契地沉默了下来。
当人不开口的时候，世界的寂静便放大了。安柚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打量着周围。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小公园。
入眼所见皆是堆积再堆积的落叶，仅有几处空隙透出一点水泥地面。
不远处疑似放置健身器材的地方只留下生锈的底座，其他部位都已经消失不见，兴许是被人带走卖废品换钱了。
小公园里只剩一个小朋友玩的旋转木马勉强保留完整。
虽然不知它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侵蚀，外表早已变得斑驳腐朽，但它留下的躯干依旧挺立在原地，仿佛在炫耀曾经的辉煌。
“咳。”宋言率先出声打破了平静，“我们要不要先去吃东西？”
时间已经接近两点，该补充能量了。
“好。”安柚应声，她的确有些饿。
就在二人准备动身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有人影在竹丛中若隐若现。
“那帮人追上来了？”
安柚小声问向挡在她前方的宋言，后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过了十几秒，人影逐渐看清，对方也发现了他们。
“宋同学，安柚，你们怎么躲在这里玩啊？”
尹凌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1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