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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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关日暮发了一场烧。
陈竹鹤过来时，关日暮正窝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睡着，整个人呼吸滚烫。
“关日暮，醒醒！”
听到熟悉的声音，关日暮这才勉强睁开眼。
见来人是陈竹鹤，有气无力的眨了下眼，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没事，就是发烧。”
“等我一下。”
陈竹鹤说着，起身去了浴室，找了条毛巾洇湿了冷水，而后又去厨房冲了退烧药。
一直忙乎到深夜，关日暮的烧才终于退了。
此时，窗外的天已经变成了压抑的黑色，密集的黑云堆叠着，压迫感近在眼前，似乎积蓄着一场大雨，随时倾盆而下。
关日暮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于是便道：“陈竹鹤，你要不……别回去了。”
陈竹鹤的眸光微顿，不动声色的看向她。
关日暮看了眼窗外，给彼此寻了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下雨了。”
“客厅有沙发，你先凑合一晚？”
闻言，陈竹鹤垂下眸，似乎别无他法一般：“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关日暮今天睡了很久，现在烧退了，异常亢奋：“喝过酒吗？”
陈竹鹤愣了瞬，回道：“没有。”
关日暮：“那陪我喝点？”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在玻璃窗上，有节奏的落下。
他看向她的眼神，告诉她，他没有拒绝的意思。
关日暮轻挑眉梢：“去拿吧，在冰箱里。”
关日暮平时会在家里背一些酒，不过都是度数不太高的气泡酒。
安静的空气里，易拉罐的拉环的声音相继弹起，似乎还带着丝丝跳动的气泡声。
关日暮提议：“看个电影吗？”
陈竹鹤没什么意见，指尖握着易拉罐的在唇边咽了一口：“看。”
说话间，关日暮已经用遥控打开了投影：“看什么？”
陈竹鹤：“你挑吧。”
关日暮在片单里翻了又翻，最终选定一部：“那就这个吧。”
窗外，是雷雨交加的夜，屋内，是投影微薄的光线。
电影的开始，是男女主角的初遇，地点在一个平平无奇的航班飞机上。
一个是事业停滞不前，前途受挫的都市女白领，一个是享受大学生活意气风发的开朗少年。
两人初相识是始于一次偶然，男主因意外有原本的经济舱改签到了商务舱，而此时，同在商务舱的女主正在遭受隔壁座位陌生男人的言语骚扰，就在女主疲于应对时，男主的出现刚好替女主解决了麻烦。
虽然两人表面平静无波，但男主角炽热的目光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故事表达的，是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男女之间的感情，男主是在象牙塔里，对任何事情都理想化的大学生，女主则是见惯了世态炎凉，深谙人情世故的社会精英。
剧情进展到男主知道女主因遭受诬陷而辞职时，男主及时伸出援手并对女主吐露爱意时，关日暮原本注视着屏幕是目光突然看向陈竹鹤。
“你说，现实生活中，两个身份阅历差距很大的人，真的会在一起吗？”
陈竹鹤：“为什么不会？”
关日暮眨了下眼，对此并不认同：“女主大了男主五岁，还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带着一个孩子。”
现实生活中，一个离婚带着孩子的女人，大多都是辛苦的，而男人也不是傻子，总是会权衡利弊的。
关日暮：“我觉得现实生活中这种根本就不存在。”
陈竹鹤神色无澜，淡声道：“为什么？”
关日暮很理智的给出了理由：“因为激情过后，什么都会消散。”
靠激情维持的感情不会长久。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一样，思想观念，人生境遇，以及对于一些事情的感悟和理解都是各不相同，同龄人都很难达成共鸣。
更何况，是在年龄差距，人生历经都太过悬殊的情况下。
陈竹鹤：“杰克和劳拉不是新鲜感，他们之间是有爱的。”
关日暮：“可爱不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唯一要素。”
能让两个人走下去的，除了那短暂的荷尔蒙和新鲜感之外，还有理智的选择和灵魂的契合。
简言之，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是心之所向，也是深思熟虑，我反复权衡利弊，心里的那杆秤始终偏向你。
我分析了所有阻碍和差距，可是感性和理智，依旧当仁不让的站在你这边。
陈竹鹤：“你信不信，有些人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听到这话，关日暮偏头看向他。陈竹鹤读懂了她眼中的情绪，不假思索的给出了论据——
“比如，我和你。”
关日暮笑出声：“胡说八道吧你。”
陈竹鹤：“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嗯？”
“对视，是人类不掺杂任何欲望的接吻。”
关日暮：“是吗？”
陈竹鹤的眼睛像是钩子：“姐姐，离我近点。”
关日暮倾身靠近，配合陈竹鹤的与他目光静静对视，眼波像被酒精浸染，温柔缠绵。
可偏偏，却在此刻煞风景——
关日暮：“弟弟，姐姐的魅力这么大啊？”
姐姐的魅力确实大，可惜下一秒，就兜头泼下了一盆冷水。
她笑着摸了摸陈竹鹤的脸，目光由他的唇畔，最终对上他的视线，轻飘飘落下一句——
“我对比自己小的没兴趣。乖乖上学吧。”
关日暮说这话时，歪头笑眼弯弯的看着他，眼尾带着微醺的假醉，眼中的温情像是转瞬即逝的烟花，在绽放后的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手里的酒轻晃，声音柔软玩味，浑然不顾，刚刚说出来的话有多让弟弟伤心。
此时，荧幕的光散落在沙发两人的脸上，喝进去的酒水像是乱人心神的沼泽，和这窗外的雨夜一样缠绵，诱惑着人，一步一步，踏入这暧昧之中。
弟弟今晚第一次喝酒，不胜酒力，关日暮也可以理解。
说实话，没如果不是之前已经知道陈竹鹤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一些有违道德的事。
陈竹鹤其实有很多点都刚刚好戳在了她的喜好上。
论外在，身高修长，肩也够宽，长相也是白白净净惹人疼，是她喜欢的类型。
论内在，单纯坦荡，什么心思都是铺开来的，一副任由她骗的样子，但实际又很聪明，还带着独属于十七岁的明净清朗，没有那么多不堪的心思。
对于陈竹鹤，她确实是喜欢的。
在他面前，关日暮的防备心没有那么重，能让她觉得放松，自然而然卸下防备。
尤其是他乖乖就范叫她姐姐的时候，关日暮其实也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甚至冲动上头的时候，想法还很多。
但是，这也仅限于想想。
她不想带坏他，一方面是内心的道德底线不允许她这样做，另一方面，就是对自己的了解。
她很清楚，对于陈竹鹤，她有的只是一时的新鲜，是内心使坏的种子在作祟。
她享受的，最多只是那种特别的徘徊在道德线边缘的刺激，享受的是荷尔蒙带来的快感，但那跟爱情无关。
脑海里这样想着，谁知下一秒，关日暮就听见耳边的电影台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胆的亲吻和和喘息声。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关日暮转头看向面前的投影，果不其然，原本正常的剧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了画风，之前还在极限拉扯的男女主角此刻已经干柴烈火，直接滚到床去了。
西方电影对于感情剧情的处理往往更加大胆开放，偶尔有几段赤裸的床。戏也都是常事。
缠绵雨夜，一室暗影，孤身男女，微醺，电影。
一切都恰到好处，这样的场景，暧昧到就连风雨撞到落窗上的声音都能引人遐想。
偏偏此时此刻，沙发上的两人表情一个比一个郑重冷静，像较劲似的，眼神清白的像是要入党，都在比谁更清清白白，谁看得更大大方方。
……
电影的结局像大多数故事一样，女主最终敞开心扉，接受了那个照亮她生活的男孩，打破年龄和顾虑，勇敢的踏出了那一步，最终和男主角有情人终成眷属。
老掉牙的剧情，无聊又毫无新意。
此时，窗外的雨渐渐有了停歇的迹象，只剩房檐树梢上的雨珠落进积水潭的声音，清脆治愈，是浑然天成的白噪音。
陈竹鹤看向身旁时，关日暮已经睡着了。
少女白净如瓷的脸庞埋在沙发的阴影里，电影的荧幕光偶尔落下来，少女舒展的长睫依旧安静的垂着。
“不是说好的，沙发留给我，你怎么先霸占了？”
陈竹鹤起身将人抱进了卧室，轻轻拉好被子。
……
窗外，纠缠一夜的雨终于停下来，深黯的天空被潮湿的雾气重重包裹。
关日暮陷入梦里，那种感觉像是坠入深海，混沌又窒息。
她梦见自己被关进了一个暗沌的牢笼，手脚都被带上了铁铐，她试着挣扎，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掉。
笼中钉着残破的布娃娃，有的眼睛掉了，漏出里面的弹簧，有的四肢分离，只剩残破的棉芯，饶是如此，那些娃娃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有种绝望的诡异感。
正在她绝望挣扎之际，却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张贺齐清的脸。
那一刻，真正的窒息感才真正袭来。
她想求救，结果喉咙却被死死扼住，整个身体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
“关日暮，醒醒。”
“关日暮！”
“关日暮，睁开眼——”
梦里，所有画面就像是被打碎的湖面，化作镜花水月。
关日暮睁开眼，胸腔像是被压着棉絮，闷得难受，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意识到这是一场梦。
“陈竹鹤。”
陈竹鹤见她表情不太对：“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就一个梦。”
关日暮嘴上说着没什么，但实际上，梦醒后的身体反应却无比诚实，身体在抖，眼泪也在流，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身体处传来生理上的钝痛。
关日暮有些后怕，不知道是不是前两天的事给她留下了阴影，慌乱间，下意识握住了陈竹鹤的手。
“陈竹鹤——”
陈竹鹤应了声，伸手替她拭去额角的汗意：“怎么了？”
关日暮吞了吞干涩的喉咙，声音有些颤：“……你最近，都住在我这好不好？”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