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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识于雨天 ...

  •   白芷出生在热河兴隆,父亲擅工笔花鸟,家境还算殷实。白母产后体虚,没两年就病逝了。白父忧思亡妻,身体日渐衰弱,无奈之下,在白芷6岁时给她定了娃娃亲,免她日后无人照顾。定的是上海画商谢安辞家的二公子谢不经。白芷10岁时便寄宿去了谢家。等到白芷16岁成亲后,白父也病故了,从此白芷再无至亲长辈,连姑母姨舅也没有。白父因久病,家财散尽,也没留下什么遗产。
      谢家人待白芷是好的,奈何谢不经一身坏毛病,尤爱风月。白芷好读历史,喜思辨,不做媚态,哪栓的住谢不经。
      小时候,谢不经倒有个哥哥样子,常陪伴保护白芷,但自从经人事后,谢不经就常常外宿,见了白芷还很亲切,但没了热情。
      白芷18岁时诞下一女,谢不经只回家见过几面。没两年,谢不经提出离婚,自称亏待了白芷母女,不想让白芷年纪轻轻在谢家守活寡。其实是他结识了贵族遗妇,既贪人家的财富,又深陷床笫之欢,不能自已。白芷也向往独立的新生活,唯一条件是要带着女儿。谢家自知亏欠白芷,全按白芷的意思办,二人即登报启示离婚,白芷母女得了一所小房子居住。
      白芷工作时,谢母会来帮忙照看孩子,虽成了两家人,但还像一家人一样相处。
      结婚前,白芷在女子学校读过几年书,小时候在家里也读过私塾。凭着学识和聪慧,在亚新制药谋得了一份出纳的差事,收入尚可维持母女生计。为了女儿日后生活的更好,白芷又开始练习工笔画。在谢家的几年,因谢不经每每看着白芷的美人图浮想联翩,看着讨厌,白芷已经几年没画画。重新拿起画笔,更多的是为了能多一份收入。
      彼时是1936年,罗世铭正在上海宾夕法尼亚医学院读骨科,暑期时经人介绍到亚新制药兼职质检助理。
      爱八卦的同事问他为什么来打工,医学院都读的起,还差这点钱吗?罗世铭只笑笑不说话。这一来,有人赞许他谦和有礼,有人说他目中无人,竟成公司里八卦的热门人物。
      没见到罗世铭之前,白芷已经听女同事多次提到他,说他样貌可爱,就是性子有些冷淡,也不知道嫁给他能不能幸福。
      公司里的新女性大多未婚,似白芷,刚20岁,已有一女,实属吉光片羽。听着女同事的话,白芷觉得可笑,又很羡慕。可笑的是,青梅竹马尚不能保证是好姻缘,因一副皮相而结合的婚姻,更是如浮水之萍罢了。羡慕的是,嫁给一位年轻大学生的事,自己想也不能想。所以白芷是办公室里,唯一不寻找机会谋面罗世铭的年轻女子。
      一个云蒙叆叇的午后,知了群声嘹叫,不知道它们是期待下雨,还是被将来的暴雨吓到,此起彼伏,唱个不停。
      白芷坐着听了会蝉鸣,想想这是雄知了在唱情歌,她感觉这闷热的夏日也浪漫起来,不由的脸上露出甜笑,恰巧被美娟看到。
      “阿姐,想到什么老开心的呀?”
      “外面有人唱情歌呀,多热闹。”
      “啥宁啦?啥宁在唱情歌呀?”美娟忙起身去窗边四处寻找。
      白芷忍不住哈哈笑到,“看树上哪,是知了在唱情歌。”
      白芷在财务处的员工里,算年轻的,但因为她已婚育,未婚姑娘都叫她阿姐。白芷也不在意,除了八卦,她常与同事说笑,相处的还算融洽。但白芷从不与人拉帮结派,保持着亲而不近的关系。
      白芷要找质检科长核对一份单据,需要穿过厂区内的一大片空地。想着雨大概要黄昏才能下起来,她便没带雨具出门。
      白芷穿过院子,快到质检科门口时,一阵风猛地迎面吹过来,直吹的她睁不开眼,喘不上气。风向后拉扯着她的衣裙,她的身形在薄而贴身的布料下,像起伏的山丘,中间的平坦连接着上下的隆起,仿佛在宇宙中无尽的绵延。白芷转过身,呼吸顺畅了些,却又给了狂风一窥珠圆玉润的机会。
      白芷将单据卷起来,紧紧攥在手里。她望向树冠,担心唱情歌的知了会被大风掀翻在地。耽搁的这一会,让她没能避开忽然下起的大雨。
      好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水,白芷的衣服瞬间就湿答答了。白芷先是吓了一跳,继而竟笑了。她欣喜于日复一日的普通、枯燥的日子里,这个小意外带来的涟漪。
      十几步路的功夫,薄薄的夏衫已被打透,紧紧的贴在白芷身上。她攥着单据无处躲藏的手只能夹在腋下,正好遮掩住凸显的地方。好在她从不描眉搽粉,没弄的满脸花。湿漉漉的头发和面庞,就像刚刚沐浴过,虽有些狼狈,更多的是雨浸梨花的明艳。
      质检科长是位严肃的老大姐,据说是位留德归来的学究。白芷本想被她看到自己的窘样也没什么,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高个子青年,手扶着窗吃惊的望着自己。
      白芷刚要放下的手,立刻又插回腋下。
      她睁圆眼睛,瞪着青年。青年赶紧转过身。白芷环顾四周,屋子里没有别人。她看看雨,又低头看看自己,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留。
      男青年正是罗世铭,此时他正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喘的太大声。
      就在刚刚,正准备关窗的罗世铭,目睹了乱风戏弄白芷的全程。他从没见过这样生动的女性身体,也没见过这样沉静的女孩。爱慕的火焰似天雷勾动地火,在他狂跳的心脏和奔腾的血液中燃烧。
      白芷站到门口望着雨。以自己现在的样子,跟一个陌生男子独处,被同事知道,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新闻。
      白芷又扫视了一遍室内,她想找把伞,回财务科。
      男青年突然开口了,声音紧张到有些尖利:“请你在这里稍坐一坐。你是否有可替换的衣物,我帮你拿过来。”
      白芷知道青年的紧张缘何而来,心里认定他是个色坯子。白芷虽然心里有些嫌弃,但看他还算正派,冷冷回到:“谢谢,不必了。借我一把伞就行了。”
      白芷可不想被美娟她们知道现下的情形。
      罗世铭低下头,轻声说:“抱歉,我们这里没有伞。还是我到外面回避一下,小姐可以等雨小些再走。”
      罗世铭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方墨绿色格子的手帕放在桌上,“手帕是干净的。小姐要走到时候,喊我一声,我就在门外。”
      说完话,他就朝门外走。
      白芷心想,他也喜欢绿色。
      看罗世铭要出去,忙轻声问到,“请问怎么称呼?”
      “罗世铭。”
      “谢谢罗先生,我叫白芷。”白芷并不想难为这个陌生男人,但让他牺牲一下,似乎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罗世铭嘴角微微上扬,朝白芷点点头,低头走了出去。
      匆忙间,白芷没看清罗世铭的长相,但他并不似大家说的极冷淡,明明是个普通的热血青年嘛,就跟谢不经每次行房时一个样。好像又不一样,还是罗世铭正经些。
      白芷使尽各种办法,拧干、擦干、甩干、吹干衣服,不时发出各种响动。这些声音冲击着背对窗子站着的罗世铭的耳膜,他好像看见白芷就站在自己眼前,教训着湿漉漉的衣服,让它快点干。
      罗世铭突然抬手狠狠拍了自己脸一巴掌,因为在他想象的画面里,白芷□□。鉴于他对人体构造的熟悉,他的想象非常准确、真实,他甚至自作主张地在白芷丰腴的左胸上点了一颗痣。罗世铭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如此龌蹉,一巴掌下去,人也冷静下来,他开始在雨中背诵《千字文》,那是小时犯错时爷爷对他的处罚。
      屋外的罗世铭已经成了落汤鸡,此时正大声念叨着什么。因为嘴里含着雨水,白芷听不清他的声音。
      为什么他不找个地方躲雨呢?白芷不知道,罗世铭是在守卫自己,免得来一个真的登徒子,令白芷难堪。
      白芷一直警惕地看着外面,见罗世铭没有偷窥,不禁责怪自己小人之心了。
      雨来的急,去的也急。衣服干的差不多了,雨也基本停了。
      白芷轻轻唤到,“罗先生,我要回去了。”
      罗世铭好像没听到,白芷站在窗后,敲了敲玻璃,罗世铭一下子转过身,对视上白芷的眼睛,俩人都吓了一跳。
      两人都心虚地赶忙挪开眼睛,白芷又大声叫了罗世铭一遍,罗世铭这才回过神来。
      白芷感觉欠了罗世铭很大一个人情,向罗世铭展露出真诚的笑脸。罗世铭感觉自己已经把姑娘看光了,突然心里做出一个决定-他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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