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天才为何如此》金发梓

5、路遇怪事

　　亭台下溪水涓涓流过，女人低头瞥了一眼那被剑气斩落的一盏阁楼，回过身来冷冷地望着兰潮手中的剑柄。

　　“你不该破坏这里的。”她的声线隐隐蕴含了怒气。

　　兰潮这才瞧见那被他劈成半边的小楼，颇有些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然我赔给你…”

　　话音未落，女人的身影就已来到跟前，她的竖瞳中闪着不易察觉的红光，兰潮一惊，还未来得及将双眼闭上，便被这道红芒定住了身子。

　　“抱歉…”他还在道歉，但女人已经抬手将他的声音封住，丢在了这空中阁楼内。

　　“坏小子，你就对着你那雕道歉吧。”女人轻哼一声，一条色泽瑰丽的黑色蛇尾随着纱裙的摆动逐渐变为洁白修长的双腿。

　　“还有，我不是妖修，我是这蓬莱岛的主人，你这个没眼力见的臭男人。”她狭长艳丽的眼睛微微一眯，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

　　兰潮：“……”

　　他短短一息之内，被骂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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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法虹光划破天边的云彩，自然也击碎了那藏身与水雾中的结界。

　　少女挥剑的身姿倒映在楚疏泽极黑的瞳孔上，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身影。

　　她很强，比绝大多数修者都强，楚疏泽就一开始就知道。

　　可楚疏泽自身也见识过道行更为高深的修行者，但从未有一人像她这般。

　　——肆意妄为。

　　她毫不在意这结界背后的主人是谁，也从未想过做出这番举动引来的后果会怎样。

　　只因她足够强大，有实力能解决一切问题。

　　楚疏泽眼中的云渺好似连发丝都灵动地在飞舞，她的剑势无人可挡，神剑于她手中便能发挥出十全的功力。

　　那于日光照耀下格外耀眼的剑道天才却忽得飞奔回来，神色颇有些慌张：“糟了，我的剑告诉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家伙正在往我们这边赶，我们快走。”

　　楚疏泽：“……？”

　　“你应该还有能使出瞬移阵的灵力吧？”云渺瞧了眼他微微睁大的眼眸，又沉思着：“不会没有了吧？早知道就不让你用归隐符了，我以为有它在，闹再大动静也没事呢。”

　　楚疏泽顿了下，幽幽地说：“如果你不一剑把结界碎掉的话，应当是不会被发现的。”

　　云渺：“……呵呵，抱歉。”

　　“那我只好用剑载你一起去蓬莱了，不过我很少御剑飞行，技术不怎么好，你注意一点。”

　　“嗯？”

　　楚疏泽还在想她那话是何用意，云渺已经唤剑飞出，揽着他的手一并飞到了剑身上。

　　楚疏泽：“你……”

　　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楚疏泽就感到身形一阵不稳，脚下的千生如同开了疾行符似得向前猛然飞出。

　　而站在他身前的少女发丝飞扬，露出了惬意的笑容：“千生，再快点！”

　　楚疏泽眉头一皱，刚伸手捞住云渺的臂膀，神剑便突得加速，刺破蓬莱岛半空中的层层防御法阵。

　　飞剑扰乱云雾，漂浮于海面上的岛屿便显现于二人眼中。

　　蓬莱与四大门派割席，自成一派。

　　由于蓬莱常年来与世隔绝，只有少数能通过东海海域考验的修者能有幸进入岛内窥探其一二。

　　只不过他们都是以正经外来人的身份进入岛中，与强行突破岛外法阵的云渺二人不同。

　　“我看见空中有禁飞咒言了，堂堂蓬莱居然也禁飞，太无聊了。”云渺啧了一声，使唤着千生降落，转头正欲将楚疏泽带下去，却见他脸色苍白地攥着自己的袖口。

　　“你…”云渺有些迟疑。

　　“………抱歉。”楚疏泽这才反应过来，神情恍惚地松开了手，跟着云渺走下剑身。

　　瞅着这人一副胃疼的模样，云渺摸了摸鼻子。

　　她的御剑飞行技术就那么烂？

　　她觉得这次飞的还挺稳的啊，起码没有撞到什么山或者其他飞行的妖物。

　　但没等两人多言，岛屿入口的蓬莱弟子似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拎着武器赶来。

　　云渺眼疾手快地拉着虚弱的楚疏泽往人少的侧门走去，而被她强拽走的少年面露苦色，压低了眉头似乎下一瞬就要晕厥过去。

　　“撑着点啊小楚，我马上带你去城内。”

　　“你…先，松开我。”楚疏泽想把手从云渺怀里抽出来，抽了一下，没抽动。

　　“嗯？”云渺这才注意到他微弱的挣扎，转头将人藏匿于一处巨石身后，“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虚了。”她有些纳闷。

　　失去了少女那怪力的禁锢后楚疏泽明显好受很多，他强撑着虚弱伸出手在空中画了几道咒言。

　　金色的符文随着灵力的释放逐渐融入到他体内，云渺瞧着楚疏泽从奄奄一息的状态变回了那副衣冠楚楚的贵气模样。

　　楚疏泽的这双眼眸本就自带一股清冷气息，此时看云渺的目光像是含了一层雪霜，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幽怨。

　　“你生气了？”云渺敏锐地察觉道。

　　“……没有。”楚疏泽顿了下，又转头将视线投向那队正在搜查他们下落的蓬莱弟子。

　　只见他指尖一点，周身便有几道燃烧的符纸随着少年指头倾泻飞出，精准地击中那几人的额头。

　　下一秒，那队蓬莱弟子便统统倒地不起。

　　“这么厉害？”云渺侧过头狐疑地打量了一眼楚疏泽，她偶尔能从这人身上察觉到一丝古怪的异样。

　　刚才那副模样也是，看起来不像是简单的晕剑，更像是灵力被抽取太多时的虚脱……

　　“只是简单的催眠符而已。”楚疏泽面不改色。

　　虽然意识到他的异常，但云渺并未多问，她向来对这些秘密不感兴趣。

　　“既如此，便入城吧，我能感应到我师兄就在蓬莱岛内。”

　　“你们有同门感应？”

　　云渺暼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日后入门就知道了。”

　　蓬莱岛多年来隐居于东海海域深处，又以结界为庇。寻常修真者难以进入，所以一踏进岛屿城池内，映入眼帘的多是模样各异的灵修。

　　他们大多生活在海里，即使修炼出灵智幻化成人，人形上也还多少保留着本体的特征。

　　两边摊贩多是小虾小鱼变的，路过时一股微咸的海水味儿，云渺觉得有些新颖，她此刻已将千生收入随身携带的锦囊中，表现得也犹如一位正常的路人修士。

　　只是…

　　云渺回过头看向那自从进城后就变得沉默寡言的跟班，他今日应是为了出门特地穿了一身低调的黑金色锦袍，但那上好的衣裳料子是个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再配上少年那副仿若天生自带的矜贵气质，无一不是惹人注目的。

　　他的气色似乎自从下了飞剑之后便不太好，面容稍显苍白。

　　“你这幅模样…还行么？”云渺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毕竟是她未过门的师弟，她思虑半晌还是决定：“不然，你回去吧。”

　　对上楚疏泽平静的目光时，她的声音也放轻了一度：“待我将师兄找回去，便请师尊亲自来青州收你为徒。”

　　他好似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摇摇头。

　　“不必。”

　　云渺抬眼看了一下楚疏泽因为气色不好而显得淡漠的眉宇，能看出来少年在强撑，但她也未揭穿。

　　只淡淡回道：“也行，你照顾好自己便是。”

　　在二人简单地聊完这茬时，面前街旁的琉璃楼爆发出一阵喧闹的吵架声。

　　“我郎君分明是吃了你们不醉楼的吃食之后才接连呕吐，今日更是直接褪回本体流回海里了，你们要对我郎君负责！”

　　“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们不醉楼百年老字号，饭菜酒水皆是精挑细选过后才端出来的，断然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我呸！你赔我郎君！”

　　那两道在楼门口争论的人影在下一瞬通通化为灵体开始厮杀起来，云渺早已见惯这类灵修二话不说就动手的脾气，神色平淡地往旁边绕了一步，但楚疏泽没见过这种世面，躲闪不及被迎面用尾巴抽了一记。

　　于是云渺瞧着少年直接被这一抽抽得倒飞出去，好在他反应及时在空中堪堪稳住身型，最后只是发型被打散了，略有狼狈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云渺：“……”

　　那二人还打得水生火热，却见半空中忽然传来一阵令人胆颤的杀意，随之刺来的一把木剑将其中一人的灵体狠狠地扎入墙中，双方皆是一顿，条件反射般回头看向那道杀意的源头。

　　——一名穿着白色襦裙的清秀姑娘，正笑意盎然地盯着这边。

　　那姑娘分明是笑着的，但二人都不由自主的落下冷汗，就先前那一击，他们已经看出双方的实力差距。

　　于是其中一位打扮素净的美妇人褪去张牙舞爪的灵体，可怜兮兮地用袖子遮掩着眼睛，另一位不夜楼的小厮瞧见美妇人这番惺惺作态则是白了一眼，也收起身后的被木剑刺穿的灵体，失去了灵体的支撑，原先还深深凿入墙中的木剑轻松地脱落出来，随着云渺伸手，木剑听话地回到她手中。

　　“你们打架我本无意插手，但…”她的语气轻松，二人却莫名感觉到无形压力，“将我师弟打成这样，是不是欺负人了点？”云渺退后一步，露出在身后束发的楚疏泽。

　　那少年明显是刚从地上爬起来，原本华贵的衣袍都沾了些脏污，一张眉清目秀的脸上沾染了些许血色，瞧着十分无辜。

　　他刚用青色发带将头发扎好，便对上众人的目光。

　　他顿了下，最后语气极轻地说：“师…姐，不必为了我这样。”

　　看这小子唤师姐的模样还些许生疏，云渺却丝毫没察觉似的，又转头对着二人开口：“我师弟虽然脾气好，不计较，但是我却没办法替他原谅你们，二位觉得呢？”

　　美妇人与小厮对视一眼，双方都对方眼里看出了休战的意味，于是便双双开口致歉。

　　只见美妇人柔弱地说：“惊扰了两位实在是罪过，但妾身心系郎君生死，这才一时气急攻心……”

　　小厮却忽然打断道：“你这郎君变成这样可不管我们不醉楼的事啊，最近城里常有人呕吐变异，你怎么能将这口黑锅扣给我们呢？”随后又对着云渺二人行了一礼：“将二位卷入其中实属我们不醉楼的不是，我们愿意承担贵公子换衣治伤的费用。”

　　云渺动了动耳朵，等的就是这句话。

　　于是她也莞尔一笑：“呵呵，都好说。”

　　而在云渺身后目睹了一切的楚疏泽：“……”

　　他好像有点理解这位神剑持有者的行事风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