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锦鲤》酩酊酊

8、08

　　凤翩翩祝我一辈子得不到幸福，想不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我孤身一人躺在我和顾淮的婚床，抚着被子上的鸳鸯戏水纹样，思绪回到我回宫那天。
　　八月初十，那天风大，雨大。
　　顾淮浑身湿透，于途中截停我的车辇，他问：“真的非回去不可吗？”
　　“那里始终是我的家。”
　　顾淮嘴唇开合，近乎祈求的眼神望着我。
　　我是一个将死之人，顾家长子肩负复兴顾氏重任，顾家于我有恩，我不能让顾氏绝于我手。
　　我给了他一个临别的拥抱，“淮哥哥一定要幸福哦。”
　　“我只想和……”
　　我手指按在他唇上，阻他说出口。
　　顾淮眼神寥落，躬下身：“臣，恭送长公主殿下。”
　　门口有婢女窃窃私语声：“一个过气的公主，还摆什么公主的谱。”
　　“听说，昨夜大公子歇在西院梅夫人房中。”
　　“呀，你们可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快说来给大家伙听听。”
　　“里面具体是个啥情形咱们不清楚，反正折腾了大半宿，反正梅夫人早起是被大公子抱下床的……”
　　“呀，羞死人了……”
　　“都这点了，这位还没起吗？”
　　“没有呢，也太拿乔了些。”
　　“嘘，那母夜叉来了，都小心着些。”
　　看见玲珑，一干婢女作鸟兽散。
　　玲珑进来伺候我洗漱，收拾停当，玲珑问我：“公主是要过去向太师和夫人问安吗？”
　　“嗯。”
　　玲珑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当心闷出病来。”
　　“这家人我算是看出来了，除却顾三，都憋着一肚子坏水。”玲珑不吐不快。
　　“顾家人都挺好相与的，待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但愿吧。”玲珑心中祈祷。
　　到达前厅的时候，梅知雪已经先我一步请过安了，她一袭绛紫色雪缎和同样身着绛紫色锦袍的顾淮坐在一处，好似一对碧人，扎眼的很。
　　梅知雪见了我来，盈盈起身，眼见就要向我行礼。
　　顾夫人咳了一声：“都是一家人，那些俗礼就免了吧，古语云，先入门者为大，按理，翩翩该唤你声姐姐，该向你敬茶。”
　　让公主给她敬茶？
　　她也配？
　　玲珑眼见又要替我出头，我紧握了玲珑手，摇头，示意她不要惹事。
　　“爹爹，请喝茶。”我向太师毕恭毕敬叩首，奉茶。
　　太师点头，接过，象征性喝了口茶。
　　顾夫人终是看我碍眼，连我奉的茶也懒得应付，迟迟不接。
　　“娘亲，请喝茶。”
　　我早都想唤顾夫人娘亲，以前有长公主身份掣肘，如今，我做了顾家儿媳，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唤声娘亲。
　　我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茶盘至头顶上方，眼观鼻鼻观心，静等顾夫人接茶。
　　顾夫人看着我此刻低眉顺目的样子，估计又想起了昔日遭受病痛折磨的凤卿卿，扭头不再看我。
　　顾太师扯了扯夫人袖子，意思差不多得了，可顾夫人咽不下那口气，就是不接。
　　顾夫人不接茶，我就只能举着。
　　眼角余光瞥见顾淮低垂的手虚握成拳。
　　梅知雪暗暗双手交叠，露出右臂的翡翠镯子。
　　镯子我认得，顾夫人在我回宫时，将其中一只戴在了我的手腕，另一只，她说留待我和顾淮大婚时再给我。
　　如今镯子戴在了梅知雪手上，而我原来那只，此刻还在凤翩翩那里。
　　我终究是什么也留不住。
　　心中酸涩难挡，我身子伏得更低了些。
　　“娘亲，请喝茶。”
　　顾夫人就那么端坐着。
　　我只当就要这样僵持下去。
　　顾三为我解了围，他大刀阔斧的进来，看见地上端跪的我，再看看我手上捧着的茶杯，顿时就明白了。
　　顾三笑着接了茶杯，顺势塞给顾夫人：“嫂嫂敬茶必然是好的，娘再不喝，儿子我可就代娘饮了。”
　　“你当是饮驴呢？”顾夫人没好气道。
　　顾三嬉皮笑脸，“娘，我可是您最疼的小儿子，您怎能这么说人家嘛，让人家脸往哪搁，再说了，我若是驴，那爹娘又是什么？”
　　“你个混小子，没大没小。”
　　顾淮老鹰拎小鸡似的，拎了顾三后衣领，将人摘去一边。
　　顾三连连告饶：“哥，我错了还不成。”
　　顾夫人看着两个儿子笑了，气氛总算缓和许多。
　　玲珑忙待上前将我扶了起来，退立顾淮身侧。
　　梅知雪若是个聪明的，断然不会这时节自抬身份，可她偏偏那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