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锦鲤》酩酊酊

6、06

　　烈日炎炎，我跪在交泰殿外足足跪了三个时辰，不出意外，温闵这个点也该给父皇请平安脉快出来了。
　　到底是我看问题太过片面，原来温闵竟是姚贵妃和姚相秘密联系的传话筒。
　　温闵，原来你是这样的温闵。
　　听到脚步声，玲珑暗暗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知道一定是温闵来了，在他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身子一软，眼皮一翻，好巧不巧倒在他身上。
　　“公主！”玲珑惊呼。
　　“错了，错了！”
　　没脸见人了，玲珑捂脸。
　　“顾大人这是？”温闵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
　　诶？
　　怎么回事？
　　难道碰瓷碰错人了？
　　将错就错，明知错了，还得继续装晕，而我此刻，以八爪鱼的姿态攀附在那人身上。
　　“在下吏部大夫顾淮，还请姑娘前面带路，顾某好送公主回去。”
　　还好还好，是故人。
　　啥？
　　顾淮？
　　我竟然碰瓷碰到顾淮身上了？
　　我和他果然有缘。
　　玲珑看看顾淮身侧的温闵，再看看装晕的我，只得硬着头皮道：“如此，麻烦顾大人了。”
　　这位顾大人，莫非对公主有意思？
　　完全不在计划之内啊。
　　“公主晕了，温太医不跟来看看吗？”
　　温闵听到玲珑的邀请，背了药箱顺理成章跟了上来。
　　算他识相。
　　玲珑勾了嘴角暗笑，这温大人可真好糊弄，被公主拿捏的死死的，可怜长公主，竟然看上这么个玩意儿东西，这不是找罪受么。
　　日头实在毒辣，刺得我眼睛辣辣的疼。
　　我忍着，不敢在他面前漏出破绽，可我又急切想知道顾淮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就听到他用我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多谢公主绕过舍弟一命，顾某感激不尽。”
　　顾三把经过都告诉他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知道我在装晕。
　　这厮。
　　我指尖掐了他小臂皮肤，悬了半圈，松开，又换个地方掐。
　　顾淮突然就住了脚，他低头怔然看我，刚刚是他错觉吗？那个虚弱却又调皮的女子以前也喜欢这么捉弄他。
　　身后紧跟的温闵一头撞上来，“怎么不走了？公主可是哪里不妥当？”
　　“无事，刚刚顾某被一只过路的蚊子给叮了两下。”
　　“是么？，回头待下官帮顾大人配些药囊带在身上驱蚊。”温闵说。
　　“有劳温大人。”
　　“举手之劳而已，顾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回到寝殿，顾淮将我放在榻上。
　　温闵上前要为我把脉。
　　顾淮躬身站在床边没有挪地方，他正体贴的拿了帕子为我额头拭汗，那叫一个温柔，小心。
　　他的怀抱太舒服，我竟然在他怀中睡了过去，下意识，捉了他手，与他十指相扣。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玲珑差点惊掉了下巴。
　　温闵看不到前面什么情形，垫了脚，左瞅瞅，右瞧瞧，皆被顾淮高大身影给挡了，温闵眼睛都要着急冒火，实在等的烦了，扯了扯顾淮袖子。
　　“顾大人可否让一让，待下官为公主请脉。”
　　我不放手，顾淮就动不了。
　　温闵终于发现我和顾淮紧扣的十指，温闵醋坛子打翻了，脸登时就拉了老长，他急于在我面前表现，伸手过来扒拉顾淮。
　　“顾大人这样不好吧。”
　　顾淮也不想和我有牵扯，挣了挣，没挣脱。
　　温闵不怪我，却只埋怨顾淮：“顾大人这个样子有失臣子本分。”
　　“臣子本分当是如何？”顾淮反问回去。
　　温闵语塞。
　　温闵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总之，顾淮这人他很不喜欢，温闵自以为和琅玕殿交情匪浅，喧宾夺主，下了逐客令。
　　“公主已送到，顾大人可以离开了。”
　　玲珑算是看明白了，语带讥讽：“敢情温大人平日里的温柔体贴都是装出来唬人的？”
　　“温某失言，姑娘海涵。”玲珑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
　　“公主喜欢谁是公主的事，难不成，温大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想脚踏两只船？”
　　哪有这样的好事。
　　“玲珑姑娘请慎言。”哪里就轮到一个婢女说教他。
　　“温大人该去给长公主请脉了，恕不远送。”
　　“贵妃娘娘还在禁足中，公主此刻能做的，就是尽快将娘娘的消息传给姚相，以助娘娘脱困，而不是痴缠男女情爱，姑娘当以大局为重，多加规劝才是，温某言尽于此，告辞。”
　　温闵看似对玲珑置气，实则是在提醒我，想救姚贵妃，我还得去求他。
　　现在，只有他才能帮姚贵妃。
　　温闵看了我一眼，气鼓鼓拂袖走了。
　　“做了驸马，就开始拿乔了，德行。”玲珑不屑嗤鼻。
　　我之所以当众碰瓷温闵，就是有意做给姚贵妃看。
　　姚贵妃虽则被禁足，但眼线众多。
　　我按照姚贵妃吩咐，可我却偏就以最笨的方式去找了温闵。
　　至于温闵是否帮忙，我说了不算。
　　虽然这次计划被顾淮无意搅合了，却也正合了我意。
　　姚贵妃孤立无援，正方便我出手对付她。
　　我只不明白，顾淮究竟做了什么，令玲珑突然对他如此优待。
　　“顾大人请坐。”
　　“好。”
　　“顾大人请喝茶。”
　　“多谢。”
　　“顾大人今年贵庚？可有妻室？”
　　“呃……”
　　玲珑你个死丫头，你要做什么？你莫不是打算改行做媒婆？
　　“奴婢唐突。”
　　玲珑问完就后悔了，她刚不是问了一句废话么，他好像在哪里听过顾淮这个名字。
　　玲珑想起来了。
　　“顾大人稍待，奴婢去去就来。”
　　玲珑就是觉得真实的顾大人和画像里的顾大人似乎不大一样，玲珑找了画像当着顾淮面比对。
　　“这画的也太不靠谱了，还是活人耐看些。”
　　活人？
　　没文化真可怕。
　　我一个没憋住，给唾沫呛着了。
　　这下彻底装不下去了，我悠悠醒转，看着床前长身玉立的他，佯做不识。
　　“敢问恩公是？”
　　“在下吏部大夫顾淮。”
　　“公主快看，画里的人，可不就是顾大人么？”玲珑拿了画像给我看。
　　顾淮目光落在画像。
　　我心虚，急着让玲珑收起来。
　　顾淮抬手，从玲珑手里接了画像，眉头深皱，“这是顾某？”
　　画像里的顾淮一袭天青色裙裳，粉腮朱唇，头戴珠翠，兰花指尖停了只翩翩欲飞的彩蝶，画中人姿态甚是妖娆。
　　我是那天见顾三著女装挺好看的，就拿蓦了他的画像解闷。
　　“不止顾大人，还有卫小将军……”都惨遭公主辣手摧花了呢。
　　玲珑这叛徒。
　　“公主好手笔。“顾淮收了画，脸上不辨喜怒。
　　我尴尬轻咳两声，“顾大人过奖，过奖。”
　　“公主雅趣。”
　　“呵呵，拙作不值一提。”
　　“玲珑的话，大人莫放心上。”
　　“玲珑姑娘说了很多，不知公主指的哪句？”
　　“自然是问大人婚配问题……”
　　顾淮讳莫如深看我，我后知后觉住了嘴，坏东西还是那么蔫坏，原来在这里给我挖坑。
　　“顾某明白了。”
　　他明白什么了？
　　以前他不明白少女心思，现在的他，才见我一面，难道就突然开窍了？
　　玲珑进来添茶。
　　顾淮坐会儿起身告辞。
　　走就走，怎还带走了我的画，那是我的心血。
　　见我跟了出来，顾淮止步：“公主不必相送，臣识得路。”
　　“那画……”我本想讨回来，可画到嘴边竟变成了这样，“大人喜欢，就留着吧。”
　　“谢公主。”
　　他真要走，我竟生出些许不舍，“顾大人。”
　　顾淮应声回头。
　　我吭哧吭哧，也没句囫囵话，“你等我一会儿。”
　　玲珑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就要跟上来，我说：“咱家好茶都收哪儿？”
　　“啊？”玲珑恍然明白，“就搁在多宝阁左边架子上，待奴婢……”
　　“不用，你在此盯着顾大人，千万莫让他走了。”
　　我拎了两包茶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顾淮站在一株海棠树下，左手持画轴，右手负于身后，君子如玉，岁月静好。
　　这样一副美景，偏让一个碍事的玲珑毁了。
　　也怪玲珑太听我话，我让她盯着顾淮，她真就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顾淮后脑勺瞧个没完。
　　顾淮后脑勺仿似生了眼睛，我刚跨出门槛，他恰恰转身看过来。
　　我戳了玲珑脑袋瓜一记，“回魂了，呆子。”
　　“眼睛好酸，公主怎么去了那么久？”玲珑小脸一红。
　　“还不都赖你，让我好找。”
　　“这茶顾大人带回去。”我捏紧了茶包，递给他的时候，我手都是抖的。
　　顾淮站着没动，眼神落在茶包，若有所思。
　　“这可是上好的瓜片，好茶，公主给顾大人，顾大人就紧了收着。”公主难得大方一回，这人还真是块木头。
　　玲珑接了茶包一股脑塞到顾淮怀里。
　　“如此，臣就却之不恭了。”
　　“顾大人一定记得喝哦。”我看看茶包，再看看他。
　　直到顾淮出了琅玕殿，玲珑还在喊：“一定要喝哦，那是公主的心意。”
　　“死丫头找打是吧。”
　　“呀！公主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