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枯叶怪石

1、医院

　　李护替306床来一楼取化验单。

　　她走到化验窗口，刚好看见脱护士服准备去吃饭的杨护。

　　杨护知道她是来拿化验单的，便和她说道：“化验结果还没出来，还得个十五分钟吧。”

　　“行，那我也刚好去食堂吃个饭的，十五分钟够了，跑了一上午，饿死我了。”李护在窗口等她的时候，无聊扫了圈大厅，眼尖的发现了什么。

　　对着从衣柜里拿饭盒的杨护说道：“你看，那丫头像不像付姐家的。”

　　周末门诊不上班，急诊的大厅成了医院里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顺着李护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个不起眼的位置被人流所避开。

　　空出来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孩儿。

　　那女孩约摸着也就五六岁的模样。

　　“不像啊，许是儿科挂水的，家长应该在窗口缴费呢吧。”杨护往窗口外瞧了一眼。

　　女孩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周围也没个大人看着，不哭也不闹的。

　　“不对，就是，就是付姐家孩子。”

　　在女孩儿挪动身体，转向这面的时候，原先开口的那位护士确信了这件事。

　　李护往女孩儿的位置走过去，杨护这时候也拿着饭盒跟着过来了。

　　“你是付晓的女儿吗？”李护走到女孩儿跟前，蹲下身体轻声询问。

　　是个不爱说话的，也可能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语言系统还在启蒙阶段，女孩儿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

　　这个孩子知道这些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叔叔阿姨和妈妈一样，都在这里工作。

　　盯着面前的两位护士，女孩儿反应了一会儿，便对着李护点了点头。

　　“天啊，是姐姐带你来的吗？”李护对于同事在医院忙的连轴转，而她的孩子却孤身一人在大厅溜达感到惊叹。

　　女孩儿摇了摇头。

　　“你不会是自己来的吧！”李护掏出小灵通，在通讯录里找寻着付晓的名字。

　　女孩儿点了点头。

　　在李护拨了两三次，那边的电话才拨通，她站起来和那头通话。

　　旁边的杨护蹲了下来，从饭盒袋子里拿出来了个鸡蛋递给女孩儿。

　　“孩子，自己从家里走过来的吗？也不知道吃东西了没，来，阿姨早上刚煮的鸡蛋，来吃一个吧。”

　　年幼的女孩儿知道这些阿姨们都很忙，她双手抚摸着递过来的大手，往杨护嘴边轻轻推。

　　稚嫩的声音在杨护耳边响起“阿姨，累。阿姨，吃。”

　　……

　　付晓昨夜凌晨四点接的班，这会正在住院部，穿梭在各个病房。

　　兜里手机震动个不停，给一床病患换完导尿管，安排妥当后，付晓离开病房接通了电话。

　　【喂，小李，什么事情？】

　　“诶，付姐，你家丫头来医院找你来了！”那边李护急促的声音传到付晓的耳朵。

　　【啊？孙涵这会儿上班呢啊，是不是认错了？】付晓记得昨天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还问过孙涵周六上不上班的事情，孙涵说得加个班来着。

　　“不是的姐！不是老大孙涵！是你家老二！小丫头！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但我问她是不是付晓女儿，她点头了，你赶紧来急诊大厅看看吧！”李护意识到自己刚没说在重点上。

　　【老二！孙苡？？？！我的老天爷啊！我现在就过来！】

　　马靖坐电梯刚到住院部，就看见付晓在前面刚从病房里出来，正在接电话。

　　昨天付晓替她顶了个班，这会都已经十二点了，自己早上给孩子开家长会，来的迟了。

　　心怀愧疚的跟上付晓，准备告诉她自己来了，让她赶紧回家休息。

　　还没走到跟前，便看见付晓急匆匆挂掉电话转过头来。

　　“马靖，你来的正好！你都不知道，小李给我说孙苡自己跑来医院找我了！我现在得赶紧过去！这边就交给你了！”付晓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丫头自己一个人来的？！抱歉我来迟了，病房这你放心，你快快去看孩子！”马靖知道付晓有两个女儿，老大十八，老二才不到六岁，听到小丫头来医院马靖也为她担心起来。

　　马靖目送着付晓从自己刚过来的地方坐电梯下去，这才去值班室里换工作服。

　　……

　　李护和杨护觉得急诊都是消毒药水的味道，怕孩子闻多了不舒服，于是就带着来外面等付晓。

　　出了急诊，正门不远处，有桑树笼成的树坛，树叶浓密，树下几排有木椅，可供人休息乘凉。

　　付晓从住院部走到急诊用了也就不到十分钟分钟，走在院里大道上，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见李护她们了。

　　“付姐！”李护冲着小跑过来的付晓挥着手。

　　“来了。”付晓走到跟前，看见坐在木椅上的女孩儿，果真是她的女儿。

　　付晓转身对李护二人道了几声感谢。

　　“姐，孩子估计现在没吃饭呢，你这会儿接班了没有，要不带孩子先去食堂吃个饭吧？”李护上前轻拍了付晓的肩头。

　　“是啊，你家娃太懂事儿了，刚才我给她个鸡蛋，怕她一路走过来饿着，寻思让她垫垫，结果你猜怎么着，她说‘阿姨累，阿姨吃’。”杨护也走上前，回想孙苡不哭也不闹的，懂事的叫人心疼。

　　孙苡坐在木椅上，双手撑大腿边，双腿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点地，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大人们在交谈。

　　“谢谢你们，及时发现了孙苡，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孩子是怎么从红北走到市中心过来的，她这么大点，丢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付晓盯着孙怡，心理五味杂陈。

　　李护接着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没事儿的姐，孩子这不是没丢吗，以后一定要注意啊。不得不说你两个丫头都是，和你长和太像了。”

　　“可不是么，最开始我以为她看错了，丫头一回头就认出来了。”杨护二人和付晓又聊了两句，从怎么发现孙苡的到现在，也一直夸孩子很乖。

　　她们和付晓说准备去食堂吃饭，完事儿还要去取化验单就先走了。

　　这时孙苡轻跳下木椅，走到大人们身边，一只手牵住了付晓，另一只手挥挥，“谢谢阿姨，阿姨们再见。”

　　付晓回牵住了孙苡，母女俩目送着她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