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和我撞人设了喂》石客

5、日记

　　日记本挺厚，用粗线把羊皮纸订在一起。
　　顾昱程随手一翻，发现记的并不是什么恋爱日常。
　　兰特只在里面记下一件件他觉得相当重要的大事，记得大概是从他十二岁左右发生的事。
　　1522年3月10日晴
　　今天，我在城堡里遇到一个可爱的女孩，我见她的第一眼就心生喜欢，这是我之前遇到其他陌生女孩没有的感觉。
　　她说她叫莎莎，是住在这附近的人。
　　她还说她喜欢我，等我长大以后，她将会送我一份大礼。
　　不过，作为一个在平民家出生的女孩子，她能送我什么大礼？
　　所以，我并不期待她的礼物。我只想要她身上特有的，唔，好像是爱、关注和温暖。
　　今天，妈妈又给我生了个妹妹，我不喜欢妹妹，也不喜欢弟弟。
　　我认为，是妹妹和弟弟抢走了妈妈给我的爱。
　　唔，要是我有个像卢克表哥那样的哥哥就好了，我喜欢他身上的气味，好好闻哦。
　　可是卢克表哥有点讨厌我，他总是不带我一起玩，他说因为我是小孩子，不适合做大人应该做的事。
　　我多想告诉他，我其实很讨厌小孩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的内心是个大人，我也能够干大人做的事。
　　1522年8月25日小雨
　　我没见到莎莎半年了，我好想她，想让她陪着我玩，可是妈妈说附近没有一个叫做莎莎的女孩子。
　　大人都是谎话精。
　　我不信，所以我和妈妈吵了起来，妈妈在卧室里掩面哭泣时，父亲抽出他的腰带，狠狠地揍了我。
　　我讨厌父亲，他总是动不动就出手打我，骂我是个小恶魔。
　　可是没有老恶魔，哪来的小恶魔？
　　啊，翻身的时候不小心压着伤口了，那是前两天他打我时留下来的伤疤。
　　在悲剧发生时，我的好哥哥收到了我求助的目光，可是他转移开视线，不肯上去劝阻父亲。
　　我知道，他们怕我。
　　我私底下听过他们说我是魔鬼，是违背光明出生的恶魔。
　　卢克表哥不在，没有人安慰我。
　　我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抱头痛哭。
　　家里的仆人很开心：妈妈生了妹妹后，又怀孕了。
　　我讨厌女人，因为她们一直生孩子。
　　如果将来莎莎嫁给我，我一定不会让她一直生孩子。
　　我讨厌孩子。
　　公元1526年12月14日多云
　　今天是我十六岁的生日，家族给我办了盛大的成人礼。
　　我见到了活在传说中的叔叔——公爵唯一的亲兄弟。
　　我像不喜欢公爵那样厌恶他。
　　他的眼神很恐怖，像是要从我身上挖出另外一个灵魂。
　　卢克表哥送给我一个金色的雕像，我很喜欢。
　　另外，我在新的城堡里，遇到了一个女孩子。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她告诉我她认识莎莎，如果我乖乖听她的话，她就会告诉我莎莎在哪里。
　　直觉告诉我，她和我，还有卢克表哥是同样的人。
　　这一年里，我多了两个双胞胎妹妹，不是我妈妈生的，是别的女人生的。
　　唔，翻了翻前面的日记，我才发现自己四年没记日记了，不过也没什大事，就是妈妈流产了五次，这是我的乳母告诉我的。
　　嘻嘻，我才不会跟她说，有三次是我造成的。
　　至于公爵的其他情妇怀上又流掉的孩子么，应该是我其他聪明的兄弟姐妹干的。
　　1527年1月1日小雨
　　从今天起，我将是个成年人。
　　我将不是过去的那个怯弱的小孩子，不会有趴在妈妈怀里哭泣的机会。（当我能记事时，我就永远离开了她温暖的怀抱。妈妈的臂弯，是永远留给我那数不清的弟弟妹妹，还有那可憎的公爵男人的）。
　　我注意到，最近年轻的男男女女总是用怪异的眼神看我。在我看来，他们拼命想要亲近我又害怕我的样子可比他们看我的眼神怪异多了。
　　不过据卢克表哥说，这是因为我出众的长相，有一张男人女人都爱的脸蛋。
　　他还说我从此有了玩弄别人的资本，他相当羡慕我，说我招一招手，就会有很多美人扑向我。
　　我其实很反感他这么说，直到那天晚上我遇上了的一个姐姐（是公爵外面的一个情妇所生，他偷偷安排进来做妈妈的女仆，可我都知道）。
　　她脱光了，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我的床上，并且朝我抛了一个很艳俗的媚眼。
　　我吓坏了，大叫着跑了出去。
　　成人的世界，真的肮脏啊。
　　公爵听到声音进了我的卧室，命令那个女人穿好衣服滚出他的城堡。
　　这一次，他没有打我。
　　卢克表哥听说这件事之后狠狠地嘲笑我，说我不解风情。
　　可我不像他，什么样的女人都带进他的卧室。
　　公爵大概也意识到我对家族和城堡里女性的致命吸引力，这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所以按照惯例，卡斯特公爵即使再不喜欢我，我也能得到一块封地。
　　眼不见心不烦，我被公爵踢到了离城堡最远的伯利克府。
　　我也很高兴自己离他们很远，可以放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离别时，妈妈假惺惺的哭了，只对我说了两句话，便转身去哄她怀里的小孩子。
　　我先前问过她，她告诉我说这将是我最后一个弟弟。
　　对了，卢克表哥说要给我补上成人的礼物，已经在伯利克府的路上了，是我期待很久的礼物。
　　1527年2月4日小雨
　　我在伯利克府过得很快活，我喜欢这里。
　　偏偏有的人不希望我这么快活，老是出来打扰我。
　　卡斯特公爵夫人今天来信说，说她很幸福，因为她又怀孕了！
　　怀孕！怀孕！生孩子！女人为什么总要和生孩子过不去？
　　哦，不对，为什么男人总是要让自己的女人不停地生孩子？
　　难道让她们从鬼门关走一趟又一趟就是爱她们的表现吗？
　　愚蠢的女人总是欺骗自己，把痛苦当做幸福来承受。
　　嘻嘻，顺便提一句，公爵的孩子，现在只活了十五个。
　　那些讨厌的小鬼，总有一天，我要……
　　顺便提一下，前两天出城时，我好像看到了很久不见的莎莎，不过她一转眼就不见了。
　　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让她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我发誓，我不会让她生孩子，即使她愿意。
　　1527年2月20日阴
　　最近没什么大事发生，只是我找到了好玩的玩具：城堡里有一个暗室，暗室里面有我想要亲近的东西。
　　但是，我的内心深深不安，总觉得要发生我控制不住的大事情。
　　莎莎还是没找到。
　　明天卢克表哥会顺路过来探望我，我很高兴。
　　现在表哥已经在教堂里工作了，他说他遇到了过去的一位恩人，所以他想留在他身边，帮助他。
　　忘了提，卢克表哥小时候走失了一段时间。
　　他说的恩人，应该就是他走失时帮助过他的那个人吧。
　　1527年3月11日晴
　　今天难得一个大晴天，可我美妙的心情被前来拜访的叔叔毁了。
　　又是那种肆意的掠夺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生平第一次，我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惧意，为什么有的人能够轻易引起人的害怕？
　　我的血液告诉我，我和他是同一类人，但是为什么我还会害怕？
　　是因为幼虎害怕成年的老虎吗？
　　我现在写日记都只能跑到暗室里面偷偷写，因为我觉得一旦被叔叔发现我在偷偷记日记，他会一把火烧掉它的！
　　因为叔叔在，最近我也不敢玩玩具，心里憋得慌，想要发泄。
　　叔叔居然不走，他说他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走还不太清楚。
　　1527年3月15日小雨
　　谢天谢地，不知道什么原因，叔叔突然就离开了。
　　我现在自在了很多。
　　可是房间里多了一个我看不见的人，他（她）晚上会在我耳边很大声的说话，可我记不住他（她）说了些什么。
　　对了，我最近的记忆好像也不太好。
　　我会忘记自己昨天吃的是什么食物，也记不住写上一篇日记的那一天发生过的事情，那天好像发生一件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事。
　　1527年3月15日小雨
　　最近奇奇怪怪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我的头很痛。
　　我告诉了管家，他说很正常，并且让我多出去转转。
　　我看了看外面的雨，告诉他我不想出门。
　　管家让人煎了药汤服侍我喝了下去。
　　我知道他一直疼爱我，可是他最近的行为越来越诡异：他总是偷偷打量我。
　　在卧室躺着的时候，但凡我闭上眼睛，总能听到嘈杂的嗡鸣声，这个城堡里挤满了人……我……
　　后面的字迹潦草模糊，看不太清楚。同一天，没什么大事，但是兰特记了两次日记。
　　1527年3月16日阴
　　无事可记。
　　1527年3月17日小雨
　　昨天下午，我看公文太累，一下子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见房子变成一个巨人，他跟我抱怨，说他现在的负担太重，承受不起越来越重的重量，老是有人在它身上放鬼东西。
　　奇怪，我却是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今天，背着管家去玩我的玩具。
　　我很久没玩了，好快乐。
　　1527年3月18日小雨
　　我好害怕，睡觉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拉扯我的脚，像是要把我的灵魂从我身体里面扯走。
　　我跟管家说了，他居然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在他眼里察觉到隐隐的笑意。
　　那笑意似曾相识。
　　我想起来了，和叔叔笑得很像。
　　管家的行为，还有这屋里里的怪异，是不是离开了的叔叔造成的？
　　我怀疑管家是披着我叔叔外皮的女巫。
　　该死的女巫！
　　不行，我得快一点找人去调查他，他真是太古怪了。
　　1527年4月6日阴
　　令人烦恼的声音都消失了，我的头也不痛了。
　　真是太好了。
　　管家说他很欣慰，我们又回到过去了。
　　日记在4月6日戛然而止。
　　那应该就是他来之前了。
　　但是，顾昱程发现，中间好像有被撕掉的纸张，就是在1527年2月20日后面。
　　纸张用小刀细心地裁剪过，好像只裁掉了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