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往事》邧青山

4、第4章

　　这是周雪乐来到宁晗家的第11天。
　　起初的几天她时常想起何女士的话，心里总有些不安，担心着如果发生了意外她该做些什么。
　　但其实和她以往的工作比起来，这一次还要更平常一些。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偶尔给园子里的植物浇浇水什么的。有时她甚至觉得自己像个“英年早退”的闲人，拿着每月上万的工资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但也并非一切都毫无变化。
　　比如宁晗总是和她“聊天”。确切的说是宁晗负责说话，而她只要倾听就好。
　　出门买菜前宁晗说多买些辣椒和花菜，钟意爱吃。
　　炒菜时宁晗说炒花菜葱蒜多放一些，不要放姜，不然钟意又要说。
　　但眼下钟意并不在这里。
　　打扫卫生，擦桌子时，宁晗说擦完所有的东西从左到右，从高到低摆放。说这话的时候还要笑，大概是笑那个人的独特习惯。

　　有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周雪乐把切好的水果端过去放桌子上，看了眼电视屏幕，是个纪录片，上面一串串长长的文字看得人眼花。她当时还觉得挺惊奇的，没想到还有年轻人喜欢看这种她只会觉得无聊枯燥的节目。想着想着，她不禁得对宁晗佩服起来。
　　周雪乐说，这屏幕上那么多字，要是叫我一直盯着看，那我是真不行，倒是宁小姐，这么有耐心。
　　宁晗淡笑着回话：“以前我也不喜欢看这些，但是钟意总是爱看，天天看。不知不觉的，也就觉得还不错。”
　　周雪乐天天听她念这个人，此时忍不住感叹一句她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宁晗沉默了一阵，再开口声音不知怎么就变得有些轻，是啊，是啊······
　　除了这两个字，她没再说出多余的话来。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变成了一个开了口却说不出话的哑巴。
　　下午的时候周母给周雪乐打了电话，问她在哪里。
　　她之前每个周都会去父母那，和他们吃顿饭，今天周五，按照以往的时间，她早就该到了。
　　周雪乐说让他们先吃，不用管她，挂了电话，就去厨房里给宁晗做晚饭。
　　说起来真是奇怪，宁晗的每一顿饭基本上都是和她一起吃的，饭量也还算正常，但人却还是瘦得不行，和周雪乐刚见到她时可以说是没什么变化。而且，她的气色还是很糟糕，脸总是苍白的，让人看着怪担心的。
　　会不会是自己做的菜她不喜欢吃啊。还是需要补充营养，心里暗暗琢磨着明天的菜单。
　　吃饭的时候周雪乐犹豫了一阵，还是和她说了晚上回家明天再来的事，她吃着饭头也不抬地回应着“嗯，回去休息两天吧，这几天辛苦了。”
　　周雪乐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工作在她看来，可以说是很轻松了。
　　“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哪里有什么好辛苦的。对了宁小姐，你晚上要是睡不好，记得喝杯牛奶。”
　　昨天晚上起夜上厕所，她听见楼上开门的声音，上楼去看，看见宁晗正要进书房。
　　“宁小姐”，周雪乐叫住她，“怎么不睡觉？”
　　“有点睡不着，起来坐坐，一会儿就回房间。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周雪乐立马想到了何女士的话，但又怕宁晗抵触，硬是找了个话题问她：“明天早上要不要吃油泼面？”
　　宁晗微张着嘴，愣住了，“油泼面······钟意也喜欢油泼面。”
　　见她被转移了注意力，周雪乐赶忙说下一句：“那就去休息吧，明天早点起来吃面。”
　　宁晗没有立即作出回应，考虑了一会儿，才颔首同意。于是，又缓缓转身，回卧室去了。甚至没有意识到，她书房的门还半开着。

　　周雪乐没有丝毫偷窥她隐私的想法。只是在拉上门时，借着走廊上浑黄的灯光，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什么白晃晃的东西。好像是学美术的画板，上面盖着画布，将画的内容遮盖住了。
　　她想宁晗经常待在这个房间里，或许是因为她是个画家。显然，一幅好作品的诞生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的。宁晗在身体状况不太好的时间里，还在做着自己热爱的事情，可以说是很有“毅力”的。
　　人只有在毫无办法，或者是世间再无他所依恋热爱的事物时，才会想到离开吧。
　　宁晗肯定有过这样的时刻，所以才让何女士那样担心。但当她再次恢复清醒，找到曾经最热爱的事物，让自己忙碌起来，也就不会那么容易想到那个让人难过的字眼了。
　　至于何女士的情绪，到底是因为女儿的冷眼相对难过，还是因为丢了脸而感到难堪呢？这根本不是宁晗会去想的问题。
　　在周雪乐未住进这里之前，宁晗曾自己度过的一段日子，或许并没有她母亲所认为的那样糟糕。
　　她在鬼门关走了几遭后，重新找到了可以让她非活不可的理由。
　　她最终选择留在世间的这个理由，一定和她心中念念不忘，口中时时提及的名字有关。
　　周雪乐对于那个人越发好奇了。

作者有话说

　　本人是很喜欢看记录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