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灾殃（六） ...
-
“是非对错，恩怨情仇，阿弥陀佛，一切空空。”
事到如今，到底是谁对谁错，恩怨朦胧，谁有真的分的清楚？
涂山玉：“快要结束了？”
白影难受的厉害，咬着牙问：“所以呢，桃灼灼最后死了，对吗？”
“不知道……”
柳玉卿发完疯就睡在破庙的乱草堆上，那东边的雷霆似乎更厉害了，一道接着一道，让人根本睡不着觉。
柳玉卿心里闷得厉害，枯坐一夜，最后在黎明前昏昏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天晴了，刺眼的阳光照在柳玉卿的脸上，逼的柳玉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一个人影缓缓地朝自己而来。
“是你吗，灼灼……”
那人脚步一顿，随即笑了。
他看了看自己抱在怀里的桃花枝，讽刺道：“这就是你一直想要保护的人啊，灼灼。”
白影：“这是……”
涂山玉呼出一口气：“楚晨星。”
楚晨星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清冷的面容上全是不屑一顾的笑容。
“你是谁，你见过灼灼？”柳玉卿对着清风朗月的楚晨星很是局促不安，自己昨夜那样对桃灼灼，桃灼灼又和这个人认识……
柳玉卿心里有了危机感，他不能没有桃灼灼。
毕竟他除了桃灼灼什么都没有了。
“桃灼灼身为桃灵，拥有千年修为，假以时日必当得道成仙，可是他却为了你，身上背了十三条人命。”楚晨星蹲下身子，将桃花枝放在柳玉卿面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条人命就是一道天雷，足足十三道，将她劈得魂飞魄散。”
柳玉卿大脑瞬间空白，颤抖地双手将那一地枯枝败叶拢在怀里，脑海里浮出那个惊雷阵阵的瓢泼雨夜。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楚晨星的脚步逐渐远了，“怎么不可能呢？昨夜你不是说要她替你报仇吗？桃灼灼就冲进官府，杀了十三个人……”那声音飘渺极致，似乎要化作风雨而去。
柳玉卿惊呆了：“不可能，她不过是个花灵，如何杀人，是你骗我，是你将她藏起来了对不对，你将她还给我！”
楚晨星却不搭理柳玉卿，只是冷冷地说：“柳府我已经买下了，最后全了我和桃灼灼最后的情分，从此山高路远，柳公子还请珍重啊。”
所有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死去的人就此解脱，可是活着的人呢？
柳玉卿抱着那一怀桃枝，踉踉跄跄地往着柳府而去。
或许呢？那个人说的不是真的呢？柳玉卿心存最后一丝希冀，却只看见那悠悠庭院中央的一颗枯萎的桃花树，柳玉卿犹如五雷轰顶。
“灼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的灼灼啊……
柳玉卿伏在桃花树下，为什么这天光这么亮，他的眼前一片灰暗。
为什么故人不如旧？
柳玉卿抱着树嚎啕大哭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玉卿抚摸着干枯的树身，满目绝望：“灼灼，我来陪你了……”
无妄却瞳孔紧缩，大声呵斥：“不好，他要自杀！”
涂山玉凤眸骤然凌厉，“中酒落花飞絮乱，晓莺啼破梦匆匆！①断香魂。召来！”
只见现世一把飞剑自九重天疾奔而来，穿梭在这诡谲梦境中，来到涂山玉跟前。
“破镜！”涂山玉命令道。
只见断香魂剑灵显出身形，“断香魂得令！”
下一刻，风卷残云，所有的一切遂成千万片，断香魂划破梦境，露出这梦境最开始的模样。
满眼白骨骷髅，还有操纵着梦境的梦境之主。
柳玉卿不可置信得看着这一切：“就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就能复活灼灼了！只要你们都死了，这阵法就可以启动了，我的灼灼就回来了。”
而另一边摆脱环境的楚晨星沉默不语，静静地站在一边，抱起楚遇就要离开。
“不许走！”柳玉卿还是不死心，跑过去就要抢夺已经昏睡过去的楚遇。
“住手！”
楚晨星却眉眼骤然凌厉：”找死！”
“天道金刚，不动如钟。阿弥陀佛——”
金刚罩护住了柳玉卿，直接将楚晨星荡开。
楚晨星抹了抹唇角鲜血，不甘地看着柳玉卿。
涂山玉走到二人中间：“纵然柳玉卿犯下滔天罪责，也该交由万法司审理，浮屠道主，你僭越了。”
楚晨星却笑的无赖：“陛下，臣也是想为你分忧啊，毕竟这柳玉卿作恶多端，臣也是不忿啊。”
“不忿？那一百婴灵死的无缘无故，难道不是你默许的吗？这柳玉卿能成为酆都鬼王难道不是你做的吗？这梦境难道不是你想要弑君布下的吗？”
涂山玉眯着眼睛，像是听见了很好玩的笑话，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楚晨星，涂山玉心情越发的好了。
“你知道我想找伽蓝珠，于是就将我引入此处，想要弑神。”
楚晨星咬着牙：“我没有！”
涂山玉：“可惜了，你还是太小看本座了，区区一个小小幻境还真能困住我？”
“请陛下不要血口喷人，您没有任何证据！”
涂山玉笑了：“我真的没有嘛？”
“柳玉卿一个凡人纵然怨气再大，化身厉鬼也已是极限，那请问他是如何成为鬼王？你敢说无人背后操控？这聚灵大阵乃是上古残阵，柳玉卿一个凡人如何知晓？！三百年前，我攻入浮屠道你假意臣服，就是为了今日！你先是故意让我发现桃林里的楚遇，又在当夜故意和柳玉卿决斗，然后故意让柳玉卿觉得楚遇是桃灼灼夺舍重生的最佳躯壳。目的难道不就是让我怀疑你，然后将我引到这个阵法里吗？”
涂山玉字字珠玑，柳玉卿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晨星：“可是我和楚晨星并没有恩怨，楚晨星为什么要帮我，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涂山玉笑了：“因为这里本来就是楚晨星的家啊。”
柳玉卿脸色煞白：“什么！”
“柳府原来叫楚府，桃灼灼原本该是楚晨星的妻子。”涂山玉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楚晨星，“我说的对吧？楚道主？”
在老管家的身体里时，老管家说了。
他在等他家少主回来，他家少主去降妖除魔了。
白影震惊：“什么意思！”
柳玉卿：“你说这里是楚晨星的家，灼灼又怎么会是楚晨星的妻子，怎么可能！要是这样的话，那他是……是谁……？”
涂山玉道：“听说楚道主是个道士，后来却为了个女子入魔，既然柳府就是楚府，桃灼灼又是楚府花灵，想必桃灼灼就是你的妻子。就是本座想不明白，为什么桃灼灼满心满眼确实柳玉卿呢？”
楚晨星忽然大笑起来：“终于，终于有人记得了。”楚晨星死死地盯着柳玉卿，思绪却回到很远的地方。
”陛下说的没错，这宅子从来都不是什么柳府！”
楚晨星是个孤儿，拜了一个老道士为师，学习各种捉妖术，后来老道士死了，楚晨星就开始流浪。
楚晨星天赋异禀，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自己的一座宅子。
后来他终于攒够了钱，买了一座宅子，期间还意外救下个老头，老人无儿无女，楚晨星心善，就将老人接回家来赡养，老头也是将楚晨星当做自己儿子对待，每当楚晨星除妖在外，老人就会帮着楚晨星看宅子。
好景不长，就在楚晨星除妖的第五个年头，遇见了一个被雷劫劈成重伤的桃灵，桃灵温柔可爱，两个人朝夕相处后，不由得相互倾心。
他们本该是一对佳偶。
可桃灵受伤太重，只能化为原型修养，楚晨星抱着勉强维持人形的桃灵：”等你修养好了，我们就会成亲，好不好？”
桃灵笑的这么开心：“我会是你的妻子！”
楚晨星把桃灵带回自己的宅子，日日守着。
可是那时候仙门百家林立，百宗之首的昆仑神宗为了获取天狱底下的灵宝，竟然放出无数穷凶极恶的妖兽！
楚晨星不忍百姓生灵涂炭，举剑北行。却不料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修养数年才能起身。
满心欢喜归来之后，现实却给他当头一棒，他看到的是老管家被杀，妻子被夺，还被柳玉卿那样随意使唤，苛刻对待。
他怎能不恨！
楚晨星恨透了柳玉卿。
“柳玉卿，你真该死！你不仅霸占了我的妻子，你还害死了她！”
楚晨星再次发动进攻，可是柳玉卿身边的金刚罩哪里是吃素的？
于是楚晨星被荡开，一次又一次，头破血流，始终打不破金刚罩，就如同他救不了桃灼灼一样，到最后，他将脑袋靠在金刚罩上。
“我的灼灼啊，为了，硬生生抗下十三道天雷！”
“可是，要是你也爱着灼灼，为什么要护着这个女人！”
楚晨星道：“既然是灰飞烟灭，又怎么救得回来？”
柳玉卿：“可要是这样，你算计了这么多人，到底是想干什么！楚遇是谁！”
楚晨星看着楚遇一脸怜爱：“楚遇是灼灼的女儿啊。”
“什么？！”
柳玉卿看着楚遇眼神变了，慌张惊喜害怕不可能，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怪不得和灼灼这么相像，怪不得第一次见到柳玉卿就这么喜欢就感到想和你亲切原来是他和灼灼的女儿。
原来是他和灼灼的女儿！
柳玉卿也疯了，疯狂地敲打金刚罩：“放我出去，我要见她！”
无妄：“阿弥陀佛。”
金刚罩收了回去，柳玉卿想要去碰还在昏迷着的楚遇，却被楚晨星直接踹到一边，柳玉卿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差点……我差点……”差点就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还好……
楚晨星抱着楚遇，看着楚遇的眉眼，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又爱又恨。
“十三道天雷太重，我赶去的时候只来得及护住楚遇，多年来砸在楚遇身上不知道多少天灵地宝，可是没用，楚遇受伤太严重了，于是我故意促成柳玉卿修成鬼王，告诉柳玉卿所谓的聚灵阵能够复活桃灼灼，也是我包庇他收集那一百婴灵，也是我故意放出伽蓝珠引得你前来，故意让你发现楚遇，然后将你引到这个梦境里面。就差一点，你每在梦境里死去一次，聚灵阵的威力就越强，到最后，楚遇就能真正的活过来！”
说到此处，楚晨星恨得咬牙切齿：“可惜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
涂山玉没什么情绪，只是去查看楚遇的情况，很糟糕。
涂山玉有些惊讶：“楚遇竟然也是天生琉璃骨，怪不得你将注意打在本座身上？倒是好大的胆子啊！”
楚晨星毫无悔过之心：“比不得陛下当年撞塌昆仑山。”
白影气的牙痒痒：“被揭穿就算了，咋还人身攻击啊。算了，涂山玉，咱们不搭理他。”
楚晨星不甘心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那个梦境是我所为的！”
涂山玉道：“一，在老管家身上时，我看见了悬挂这宅子的牌匾“楚府”，老管家也常说少主降妖除魔，可见的你应该是个除妖师。二，桃灼灼第一次送糕点给柳玉卿，手受伤了，包扎手的布料，和你后来破庙现身时的衣服材质花纹都一样，而且你的宫中到现在都摆着百香酥。”涂山玉缓缓道来，“三，视角不对，柳玉卿根本不知道苏晚和张峰年的旧事，如何布下这么一个完整的幻境？就只能另有其人。本来我以为是这个妖僧自导自演，直到我在破庙看见你。”
无妄叹息：“陛下竟然还怀疑过我，真真是让和尚我好生伤心啊。”
“闭嘴！”涂山玉威胁的看了无妄一眼，然后接着刚刚的话题，“能让鬼王销声匿迹，能让一百婴灵被飞鸾台定义为意外，又能躲过辟邪处的耳目。当属道主你了，当年我和你交过手，全盛时期，你甚至能和这妖僧打个难解难分。”
只可惜现在被梦境反噬，再无还手之力。
“没错，是了，我以为我做的天衣无缝，实则就是一场笑话，如今聚灵阵也没了，怕是会就此灰飞烟灭……”
柳玉卿听此，大叫起来：“不行，绝对不行，小遇不能死，我才见到我的女儿，你有办法对不对，你们谁有办法，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女儿！救救我的女儿！”
楚晨星不说话，要是有办法，他怎么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注意打在涂山玉身上。
柳玉卿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扑到无妄脚下：“对，你是圣僧，你一定能救他。我求求你了，我罪孽深重，我罪该万死，可是我的女儿清清白白啊，求你们救救她呀！”
无妄摇了摇头，退后一步：“阿弥陀佛，贫僧无能为力。”
楚晨星大吼：“别求他们！根本没用了，小遇活不了了……”
柳玉卿不相信，他匍匐在涂山玉的脚底下：“你是神涂山玉，我错了，你救救我我的女儿，五雷轰顶千刀万剐我都愿意，只要你救救我的女儿，求您了……”
无妄皱眉，但是始终没说话。
白影哭的稀里哗啦，在涂山玉的识海里：“涂山玉，罪人伏诛，你救救她吧，楚遇是无辜的。”
涂山玉听见白影这么说，冷笑：“你还真是舍得。”
白影不解：“什么意思。”
“救她需要活剖琉璃骨，你乐意吗？”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灾殃（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