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妙-平静的生活》云中斜影

5、一场梦

　　梦是什么？

　　第一次在书上看到梦相关的事情时，艾尔海森曾经问过祖母。

　　祖母告诉他，梦是人类神经系统的感知、记忆、存储等功能下所产生的，蕴含着人们潜意识中的愿望和情感。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

　　那为什么我从来没做过梦？艾尔海森又问。

　　这个问题祖母也无法回答。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须弥人似乎再也没有梦可以做了。宁静的夜晚迎接他们的唯有千篇一律的安睡。

　　是须弥人与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吗？为什么其他国家的人都会做梦，只有须弥人不会？

　　艾尔海森曾经探索过这个问题。

　　然后，他就从教令院得知了梦是无序，天真，混乱的象征，作为智慧之城，须弥必须有序，精确而高效这样的说法。

　　这无疑是一种为蒙蔽民众而找的理由，理所当然的令人不屑。

　　不过，从教令院镇定的姿态倒是不难看出他们与此的内在联系。

　　从这个方向入手，艾尔海森很快确定了须弥无梦的原因。原来，梦作为一种能量他被用来维持虚空的运行了。

　　这好像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虚空虽然也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不可否认，它的存在极大的缩小了须弥的文盲率，为文化的普及做出了突出贡献。

　　须弥的文盲率连10%都不到，这在提瓦特的其他国家看来几乎是不可置信的。

　　虽然也存在被有心人利用的可能，不过在没有发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也没有虚空打靶的爱好。

　　就先这样吧，保持观察。取下虚空，在出国办事时简单体验了做梦这一感受的艾尔海森如此认为。他暂时放下了对梦与虚空的研究，转而投向其他更感兴趣的课题。

　　没想到他才研究完没多久，教令院就异想天开的开始了造神计划，好好的虚空也被利用搞出了无限花神诞祭这样的闹剧。

　　所以说，既然准备搞事，就应该做更全面的准备。

　　为了平静生活而掀翻大贤者，结果现在却不得不作为代理大贤者加班的艾尔海森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经费申请无情打回。

　　以往准点下班，绝不加班的他现在已经在教令院住了快一周。眼看着周末就要来临……

　　算了，反正家里现在也没有人。

　　笔走游龙的在通过意见上签名，艾尔海森捏了捏鼻梁，飞快的浏览起下一份。

　　赶在周末到来前将所有的工作批复完，踏着夜色，艾尔海森回到了他位于宝商街的家。

　　卡维还在沙漠出差，家里一片清冷。但被卡维一点点布置出的温馨环境还是让他不由感到了一阵放松。

　　周末谁也别想让他加班。

　　这样想着，艾尔海森飞快的回房洗漱。他擦着滴水的头发回到客厅，眼一闭就躺倒了在了客厅的大沙发上。

　　上周看到第六章。

　　拿火元素晶石制动的吹风机暖洋洋的吹着。艾尔海森翻着一周未动的书册慢慢陷入了沉眠。

　　“海瑟姆！”

　　“海瑟姆！”

　　难得的，常年无梦的艾尔海森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位金发红眼，只四五岁大小的少年正目不转睛的趴在微微摇晃的婴儿床边好奇的盯着他。

　　这是卡维。

　　虽然是艾尔海森从未见过的年龄，但他恐怕化成灰艾尔海森也能一眼认出。他已经观察了他太久，注意了他太久太久了。

　　“妈妈！他睁眼了哎！”

　　不得不说，年幼的卡维比现在还要清澈愚蠢的多，注意到他醒来，他几乎是两眼放光的向他挥起了手。“他的眼睛好漂亮啊！像……像……”

　　他说着说着就卡壳了。词汇量尚且不足的卡维一时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急的简直要冒汗。这让艾尔海森想起了他被自己怼的说不出话的样子。

　　当然，他必须强调他不是故意要怼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现实总是残酷的，真言自然也多刺耳。

　　“别笑了！”

　　虽然受视野限制艾尔海森现在只能看见卡维，也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但看卡维的表现这房间里显然还有其他人，有卡维妈妈，或者，也有他艾尔海森的妈妈。

　　想起自己尚未记事前就早早离开的父母。艾尔海森也不由动了动脑袋。

　　他曾在书上看到过离世亲朋入梦的故事，可惜，由于虚空的存在，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

　　也算是一种新奇的感受。

　　如果不是以这样的形态就更好了。

　　艰难动了动手脚，试图翻身却遗憾失败的艾尔海森想。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会梦到小时候的卡维，莫非他们以前也见过面吗？

　　放弃翻身，艾尔海森重新打量起自己许久未见的“室友”。

　　四五岁的卡维虽看着圆，但眼角眉梢已经能看出一些未来的模样了。此时，还未经历未来离别的他眼中不含一丝悲伤忧郁，满满都是幸福与喜悦。

　　这是艾尔海森从未见过的纯澈的欣喜。是艾尔海森希望能从他眼中看见却也明白几乎没有可能的纯澈。

　　卡维早已习惯了悲伤。也早已习惯了忍耐痛苦。

　　“哎！他动了！他在向我挥手了哎！”

　　下意识的想要像卡维伸出手，艾尔海森得到了一声天真无邪的欢呼。

　　“不想了！总之就是像宝石一样漂亮！世界上最漂亮宝石！”他飞快的将之前的纠结抛在脑后，也兴奋的向他伸出手。

　　“拉——手——”

　　够不到婴儿床里的艾尔海森，小卡维努力伸长了自己的胳膊。那愚蠢的样子让艾尔海森一度有了收回手的打算。

　　不过，卡维毕竟是聪明的。意识到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够得到艾尔海森后，他果断转换方式，将自己肉嘟嘟的胳膊往婴儿床的栏杆缝隙里伸。

　　“嘿！嘿！”

　　安全起见，婴儿床的缝隙并不大，要顺利将胳膊伸进来也有一点困难。不过，卡维向来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只要有一点可能，他就会竭尽全力，哪怕受伤也在所不惜。

　　真是叫人没办法。

　　艰难的翻了个身让自己离卡维更近，艾尔海森也向卡维伸出了手。

　　他们的手在半空中轻轻碰了一下又分了开去。

　　“哎呀！就差一点！”

　　轻柔的触碰令人欣喜，遗憾的错过又倍感失落。卡维从不是一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年幼的他更是将自己的感受从眉梢一路外放到嘴角。

　　“没关系没关系！马上就碰到了！”

　　简短的安慰了自己一句，卡维又重整旗鼓，再次向艾尔海森伸出了手。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嘛！海瑟姆~拉——手——”

　　他不仅自己努力，还不停的鼓励艾尔海森再来一次。

　　“来嘛来嘛~”他真诚又渴望的望着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

　　“拉住了拉住了！”

　　经过一段时间艰难的努力，伸长了胳膊几乎将自己卡在婴儿床边的卡维终于拉住了艾尔海森的手。他开心的晃了晃两人交握的双手，向艾尔海森露出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海森姆真乖！”他大声称赞。

　　艾尔海森：“……”

　　这可真是一句完全叫人高兴不起来的称赞。

　　任由卡维握着手，艾尔海森别开了视线。他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梦中的房间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怎么啦？突然叫的这么大声？”

　　“卡维笑的好开心呀。”

　　伴随着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两道从未听闻的女声自他梦中响起。

　　“妈妈妈妈！我抓到海瑟姆啦！”

　　声音吸引了卡维的注意，他几乎是立刻抬高了一点他们交握的双手兴高采烈的向人示意。

　　“看来你们玩的不错。”问话的女声声音较为轻柔，这应该是卡维的妈妈。而另一个……

　　艾尔海森心情复杂的看向这位他只在冰冷的照片上看到过的女性。

　　“真难得，海瑟姆竟然愿意和小卡维玩。”

　　浅棕色的长发随女子俯身的动作滑落到艾尔海森的脸上，女子一边伸手将它们撩起别在脑后，一边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

　　“法拉娜，我跟你说，这小子和他爸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整天都不说话，也不理人。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和别的小朋友玩到一起呢。”似是确认了他们的安好，女子直起身就和自己的同伴抱怨。

　　“呵呵这不是挺好吗？像我们家卡维，整天就没个安生的时候，一转眼就不见了，简直急死个人。”卡维的母亲法拉娜弯腰捏了捏卡维的脸。在卡维“干嘛啦”的不满中又拍了拍他的脑袋告诫：“不可以一直拉着弟弟哦，弟弟会手酸的。”

　　“我就拉一小会儿！”缩了缩脖子掏出母亲的魔掌，卡维保证。

　　“既然这两个孩子投缘就让他们多玩一会儿呗，反正这家伙平时也不动，这会儿正好多动动。”母亲则道。

　　您这会儿恐怕不会想到我们以后有多“投缘”。盯着女子转身的背影，艾尔海森想。

　　“会不会有些打扰？”卡维的母亲和她一样总是想得太多。

　　“正好留下来吃饭呀，我们家也难得有客人。”母亲拍了拍法拉娜的肩膀。

　　“那就打扰了。”带着几分歉意向母亲点点头，法拉娜又转头叮嘱卡维一定要小心。

　　“你就是喜欢多操心，让他们自己玩吧。”略一用力将法拉娜揽着往前走，母亲还不忘回头与卡维挥手：“小卡维，弟弟就交给你啦。”

　　“我一定会照顾好海瑟姆的！”卡维握拳向她保证。

　　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艾尔海森叹气。

　　都没人注意到吗？卡维的手臂在婴儿床里卡了这么久，已经有点发红了。他稍稍用力从卡维的手中挣脱，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努力又翻了一个身离他更近了。

　　“哇！海瑟姆好厉害！”

　　松手的失落很快被兴奋与赞叹取代，卡维激动的想给艾尔海森鼓掌。可他的胳臂卡在婴儿床里怎么也动不了。

　　“呃？呃！海森姆你等等哦！”

　　他开始满头大汗的抽自己的手。

　　真是……

　　令人无奈。

　　艾尔海森没眼看的别开了眼。

　　虽然见到母亲很高兴，但这种柔弱无力的样子果然还是算了吧。

　　心念一动，艾尔海森渐渐醒来了。他先看了一眼盖在身上的薄毯，转而又看向隐隐散发着香气的厨房。

　　“卡维，你回来了。”他起身往厨房走去。

　　“都跟你说了好几次了，不要在沙发上睡觉，会着凉的！”推开厨房房门，熟悉的抱怨窜入艾尔海森耳中。

　　“又是粥。”看了一眼锅里温着的白粥，他当场嫌弃。

　　“不然呢？谁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啊！”勺了一勺滚烫的白粥装进碗里，卡维抽空瞪他。“爱喝不喝！”他将盛满粥的碗塞进艾尔海森手里。

　　艾尔海森：“……”

　　行吧。

　　老实端着碗回客厅，艾尔海森在他刚入眠的大沙发上坐下。他拿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突然对卡维说：“两个月后我要去枫丹。”

　　卡维：“哈？”

　　“要一起去吗？”艾尔海森发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