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想一忘皆空的第八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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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江户川乱步话音刚落，中岛敦就出现在了门…不，原来是门，现在大概只能被称之为洞口。
耳边有风声袭来，我闪身转头，正好目睹国木田一个过肩摔把领头的中年人狠狠摔在地上。
环顾四周，我看到了混乱过后墙壁上数不清的弹孔，猛然灵光一现：“是听到了枪声——所以才没有远离侦探社。”
江户川乱步眯着眼盘腿坐在办公桌上，听到我的声音朝我歪了歪头，高兴道：“——快帮名侦探把弹珠拿出来！”
总感觉和社长谈过话之后江户川乱步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上——大概是从可以置之不理的外人变成了可以随意使唤的跟班这种转变。
能和侦探社的人打好关系是一件好事——但是和江户川乱步保持近距离接触在我看来不包括在内，他眯着眼睛看我的时候让我想起麦格教授，虽然她已经很久不教课了，但是出于我们变形课教授请假的原因，我有幸上过一节她代理的变形课，被讲台上的虎斑猫盯着的时候，那种你写没写作业，是不是用了作弊羽毛笔写论文都无所遁形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把弹珠给江户川乱步，我余光瞥见中岛敦似乎已经从震惊，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正在帮国木田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
“可恶啊…窗户还有门都要重新装，太宰那个混蛋又不知道哪里去了，还要去买礼物和道歉，新的计划要把这些都考虑在内…”
我探头看见中岛敦手里抱了一摞调查书，在混乱之前我刚刚把他们按类整理好，于是我自然而然的伸手：“啊…这些交给我处理…”
“啊——啊？”白发少年似乎是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吓得整个人往上一窜：“诶？艾略特，怎么了吗？”
我沉默一下，后知后觉想起来我们还有些语言障碍。
“行了！”江户川乱步突然发声吸引了我们这边几人的注意力：“我也差不多改去干名侦探的工作了，”他从办公桌上一跃而下，站稳后叉腰道：“真是的，这个侦探社离开了我之后完全没人破得了案啊。”
“乱步先生的异能力是侦探社核心的存在。”国木田显然深谙和江户川乱步的正确说话方式，面不改色道：“敦，”
“啊，在！”
“这里不用你来收拾了，去帮乱步先生吧。”
“侦探助理吗？！这种重要的工作…我…”
“怎么可能啊！”江户川乱步双手抱在胸前，转身对我们道：“名侦探才不需要助手协助破案呢！”
“诶？那叫上我是——”
“啊，当然是因为我不会搭火车啊，”乱步自然道，又偏头看向我：“乱步大人想要吃甜品喝汽水！你也要跟上来！”
我以后绝对不会和江户川乱步两个人单独出门——当我终于领着左手一袋子粗点心和右手一袋子波子汽水坐上火车的时候如是想。
很难想象——一个成年人，从买票到安检再到上车找座位一件事也不会干。
我们一行三个人，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成年人，一个不会日语的外国人，全靠未成年人中岛敦（1）才正常上了火车。
看着江户川乱步满意地通过弹珠观察窗外的风景，光线在玻璃上折射出彩色的花纹，他专注的视线中只有清澈的好奇和看到眼前独特景色的欣喜。
我突然感觉——像江户川乱步这样的人，专注于自己感兴趣的世界，而完全忽略他人看来的常识实在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
待人接物自有一套自己认可的“规则”，天才般能看透一切秘密的同时，却又没有因为他人的秘密“污染”自己对于世界的认知，清澈，透亮如同最稀有的水晶，也难怪从国木田到社长，侦探社的众人都愿意一直“保护”江户川乱步。
“我想吃粗点心啦！快给乱步大人找出来。”
我默默低头开始在江户川乱步指挥下翻找他想要的那种点心，同时收回刚刚的一点好感。
绝对不要再和江户川乱步一起出门了，我在他指挥声中帮他拧开波子汽水的瓶盖。
这样当物品架和跟班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来得可真晚啊，侦探社。”中年警官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眉头紧锁。
“你是谁啊？安井先生呢？”
“我是安井的后辈，”他不耐烦地回答，随手抽出警官证给我们扫了一眼，挥手道：“这起案子我们科接管了，不需要侦探了。”
啊，要开始了。
我抬头望天，活动一下因为久坐有些不舒服的颈椎，不出意料地听到江户川乱步不满地抱怨声。
“真是愚蠢啊！”江户川乱步双手叉腰，身体微微前倾：“这种疑难案件，肯定需要名侦探我来解决啦！”
“啊…”警官似乎不愿意与我们多加纠缠，掏出手机一边编辑短信一边不满地低声抱怨：“这种业余的侦探已经够让人不放心了，来得还是三个未成年…”
乱步先生对于自己被错认成未成年这件事极为不满，就在他要上前发作时，警官大声打断了我们。
“够了！这次受害人是我的部下，不需要侦探来办案。”
地上覆盖着尸体的布被掀开，水腥味混合着血腥味扑鼻而来，我难受地后退了两步。
江户川乱步摘帽默哀了几秒钟，方才开口叹道：“遇害者是位小姐啊。”
一边的警察补充道：“胸部受到三次枪击，时间，地点，甚至子弹的去向都没有线索。”
“目前人际交往上没有很大进展…”
“那不就是一点成果都没有嘛！”“喂！你这…”
趁警官和江户川乱步交谈的时间，我遏制住恶心感抬头看向尸体。
那是一位年轻的小姐，相当漂亮，休闲装外套风衣，胸口三处枪伤平行排列…
“啊！”身旁传来惊呼声，我回过神来抬头看到河边起重机正在运作，似乎是有什么遗漏的线索被捕捞上来。
跟在众人后面冲像河边，先是一只男式皮鞋鞋…随后是裤子…风衣…
嗯？风衣？
“嗨！敦君！真是好巧啊，”太宰治倒挂在网上高兴地伸手招呼道：“哎呀！艾略特君也在这里，这可是难得的缘分啊。”
啊，这种缘分只能被称之为孽缘吧，看着太宰治从网上扭动下来就要朝我们身边靠，我不着痕迹地又往后退了两步——河里的污泥，脏水，还有水草，只要有一点沾到我翻出来的这件新衬衫上，我就要当众杀人了。
不过好在太宰治的很快被河边的受害人吸引了注意力，他脚一落地就扑到了受害人旁边，哭天喊地地哀叹美人的去世和不能殉情的痛苦。
我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真情实感地疑惑——连这种人都能成为主要角色，这部漫画到底在讲什么啊？！作者的精神状态还好吗！（3）
“我的任何一个部下都比你优秀！”
“那么你！对…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啊…杉本是吧，现在为了证明你长官的正确性，请在60秒内破案吧！”
很显然，江户川乱步和警官的矛盾已经进一步升级了，我叹口气，起身打算在场面发展的更加可怕之前挽回一点局势——毕竟这种时候太宰治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诶…啊…”被点名到的杉本巡警相当慌张，他支支吾吾了一阵，在乱步“还剩五十秒！”的报时声中抱头苦思。
“啊！她最近在调查政客腐败相关的案件…传闻说招惹到了Mafia…”
不对劲，我皱眉。
人在面临难以解决的问题时有很多反应，比如说有人和我说一分钟内制作出一瓶福灵剂，此时我绝对会陷入迷茫慌张，无可适从的情绪中，但不该是杉本这样的。
最开始的对话中提到了“人际关系”“伤口”，除非早有自己的思路，那很自然就会顺着这两个被提起的思路分析。
这位巡警没有顺着已有的思路思考，反而是从“近期调查”这个角度来想，这样看来显然他属于“早有思路”这一范畴，但是真的有这样逻辑清晰的思路，又何必在最开始支支吾吾呢？如果对思路不确定因而不想回答，又何必最后说出思路呢？
处处都是矛盾…我皱眉思索，这样的行为，与其说是被江户川乱步为难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如说是自己了解，知道的部分不想被别人知道…经过“筛选”才将能说的部分展示人前。
“时间到！”江户川乱步手指警官，不屑道：“至少证明你的部下并不如我啊大叔，你们所说的调查取证对于名侦探来说都不需要，我的异能力，可是可以一眼看穿所有真相的，全国顶尖的异能力啊！”
“你这混蛋——”
“哎呀哎呀，”太宰治适时飘过来挡在两人中间，赔笑道：“乱步先生一直是这种说话风格请您多多包涵啦，不过确实是我们侦探社最厉害的侦探呢！”
“哼…”警官冷笑出声道：“既然如此，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江户川乱步带上眼镜，整个人的气势似乎都变得更加锋芒毕露了起来，他俯身看向尸体，斗篷无风自动——
“原来如此。”不过一瞬间，他似乎已经得出了结论，收起眼镜起身。
“你已经知道凶手了吗？”警官震惊的开口质问，眉毛拧在一起。
“那是当然，”他转身环视在场众人，抬手指道：“犯人就是——”
“你！杉本巡警。”
虽然从刚刚开始我就看出这位杉本巡警的情绪相当奇怪，但是总感觉这种情节有种漫画里才能出现的巧合感啊，我一边吐槽，一边趁众人忙于对峙不注意的时候绕到后面。
“你不可能是犯人，杉本，快把你的枪给他看！”警官不可置信地大吼道。
杉本沉默着，摸向腰上别着的配枪。
我也找准了角度，魔杖尖从袖口微微露出，指向杉本手臂。
杉本沉默着，慢慢维持递出配枪的姿势，在警官略带欣喜的时候猛然拔枪对准了面前之人。
“除你武器！”
“去吧！敦君！”
我的咒语和太宰的喊声同时响起，枪支被咒语弹向天空，落在我脚边的同时敦正好将杉本压在地上，将他的双手扣在背后。
“太宰先生，”其他人处理杉本的时候我转头看向笑眯眯的男人：“是观察到了我的动作，才和我配合的吗？”
“啊啊…这种事情当然…”他装作被我吓了一跳的样子向前弹开，糊弄道：“我还以为艾略特不喜欢我这个前辈因此对我冷淡呢，没想到还是很信任我的嘛。”
我定定地看向他的眼睛，金灿灿的阳光落入鸢色的眸子，却只剩下了一片暗红的沼泽。
我突然明白对眼前人来说，我的标准，价值观或许根本不值一提，我们若想要达成一个标准，只有用对方能听懂的方式交流。
我微微一笑，对眼前人平和道：“真是惊险的配合——不过身为前辈，经历又多种多样的太宰先生一定精通制服敌人的方式吧！下次有这种出风头的机会——我会制止敦的，应该让身为前辈的太宰先生做出示范才合理啊。”
“艾略特想要推我出去挡子弹吗？”
“啊？哈哈哈哈怎么会这样呢！太宰先生英勇制服犯人才有机会吸引到更多愿意和您一同殉情的小姐啊！”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会艾略特君了，这倒是我未曾想到的方法…”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想一忘皆空的第八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