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寂静之声》春山衔月

81、幽灵的过往

　　日记本被邓布利多塞进了那个柜子，薇尔还在那个柜子上摆上了那个男巫的半身像作为标记，消失柜的位置也被记了下来。

　　薇尔捧着冠冕跟在邓布利多身后，和雷古勒斯一起去找格雷女士。

　　拉文克劳的幽灵并不怎么和霍格沃茨的学生交流，薇尔唯一一次与她友好交流还是在二年级的时候，后来她和雷古勒斯流露出想从她口中得知冠冕的去向的意图后，这位幽灵女士似乎对他们产生了什么误解，之后就一直回避他们的询问。

　　他们是在天文塔找到格雷女士的，她在看到薇尔和雷古勒斯之后就想离开，但因为邓布利多校长也在，格雷女士犹豫了一下，这一秒的犹豫让她看见了薇尔捧在手里的冠冕。

　　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复杂，最后冷淡地说了一句：“没想到你们还是找到它了。”

　　【“格雷女士，我们并不是觊觎拉文克劳的冠冕……或许，您听说过魂器吗？”】

　　幽灵似乎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如果你们真的对它没有垂涎之意，那就把它交到我手里。”

　　薇尔看了眼雷古勒斯和邓布利多，刚准备伸出手，就被雷古勒斯拦住了，他的语气有些冷，但态度依然彬彬有礼，对幽灵说道：“格雷女士，在我们将它交给您之前，请您先回答薇尔刚刚的问题——您知道魂器吗？”

　　“这和你们答不答应把冠冕交给我有什么关系吗？”格雷女士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我想孩子们的意思是，格雷女士，虽然不知道伏地魔是从哪里找到失踪的冠冕的，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将这件拉文克劳的遗物制作成了魂器，与灵魂有关的邪恶的黑魔法造物，我们不能确定那会不会对不具有□□的幽灵造成什么直接的伤害。”邓布利多解释道。

　　格雷女士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神情，在听到冠冕被制作成魂器之后，她的脸颊似乎变得不那么透明了，或许是因为情绪的起伏。

　　【“或许您知道伏地魔是如何找到冠冕的？”】薇尔提醒道。

　　“我并不认识那个伏地魔。”格雷女士生硬地回答。

　　“那或许您知道他的另一个名字，”虽然还是猜测，但雷古勒斯相当肯定地说道，“他叫汤姆.里德尔，三十多年前同样是霍格沃茨的学生。”

　　幽灵的脸上一片空白，似乎对这件事感到迷惑不解，亦或是很难接受，她沉默了很久，才终于缓缓开了口：“我没有想到那个男孩从我这里套取了消息后竟然真的去找到了它，还把它制成了……魂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低语：“魂器……是的，我当然知道什么是魂器……但这绝不是我想看到的……那个男孩……他明明那么善解人意，那么讨人喜欢……”

　　“被欺骗并不是你的过错，格雷女士。”邓布利多安慰道，“如果汤姆愿意，他可以让自己讨任何人的欢心，被他花言巧语欺骗过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格雷女士闭了闭眼睛，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那种镇定：“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呢？如果你们想彻底除掉伏地魔，就必须要销毁掉魂器。在这件事情上，最困难的就是找到魂器的过程，至于如何销毁，校长先生应该能想到很多法子。”

　　【“您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在不破坏载体的情况下毁掉其中的灵魂吗？”】

　　格雷女士深深地看了薇尔一眼，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你们不想占有冠冕，为什么还要想着不破坏它？”

　　【“即便它是您的母亲，罗伊娜.拉文克劳已知的唯一遗物？”】

　　幽灵又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才答道：“我的母亲不会在意这些，我也不会……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如果你们只是因为它的象征意义，既然在冠冕失踪的数百年里，霍格沃茨依然存在，拉文克劳学院也依然像母亲所期待的那样，那么冠冕是完好还是损坏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次轮到薇尔等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邓布利多才说道：“既然最有资格决定冠冕命运的人都这样说了，那么我们或许也不该犹豫。”

　　薇尔将冠冕递给了邓布利多，这次他没有选择私下处理，而是直接念了一个复杂的咒语，一道火焰凭空出现，看起来十分不祥。

　　“厉火……”雷古勒斯喃喃低语。

　　“看来您对自己的咒语很有信心。”格雷女士注视着被火焰灼烧着的冠冕，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您知道，一旦这个咒语控制不好，就会将整个霍格沃茨烧成灰烬。”

　　“我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邓布利多笑道，事实上他的确将那朵火焰控制得很好，它没有无休止的膨胀、变形，而是被限制在了那小小的一团中，“能销毁魂器的东西不会比这个安全，而我恰好对这个咒语还算擅长。”

　　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但那并不会让人觉得温暖。

　　这是薇尔和雷古勒斯第一次见到邓布利多销毁魂器，他们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冠冕被跃动的火焰炙烤着，逐渐变得滚烫，冠冕表面最接近外焰中心的地方蒙上了一层金属氧化后的焦黑，慢慢地，一种乌黑黏稠的东西从冠冕里流了出来，像有毒的血液。

　　忽然，冠冕剧烈地振动起来，薇尔隐约听见了一声微弱的惨叫，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随着冠冕彻底裂成碎片，那声音也消失了——也许那是冠冕中伏地魔的灵魂碎片所发出来的惨叫。

　　在冠冕碎裂的瞬间，薇尔感觉自己就像突然好转的重感冒患者，城堡厚重的气味变得更为明显——没有什么能比这更直观地说明薇尔受损的五感与销毁魂器之间的关系。

　　与此同时，骤然好转的视力与度数并不匹配的眼镜，让薇尔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因头晕导致的反胃感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雷古勒斯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异常，不由分说地摘下了她的眼镜，又对邓布利多说道：“教授，我想薇尔可能需要先去趟医疗翼，她的眼睛与助听设备大概也需要调整。”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被证实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系，但我们又多了一个加速销毁魂器的理由。”

　　目送薇尔和雷古勒斯离开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格雷女士忽然开口道：“那个女孩身上似乎有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

　　邓布利多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也许命运从不会吝啬自己的馈赠，只要接受者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奇迹的世界。”

　　格雷女士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缓缓降落下来，从地上捡起了冠冕的碎片，四分五裂的冠冕被她拼在了一起，但已经没有了复原的可能。

　　她顶着冠冕上的那行小字看了很久，邓布利多原本以为格雷女士是在不舍，于是他提议道：“或许您愿意试试麻瓜的方法？用胶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把这些碎片们黏合起来，虽然不能完全修复，但至少从表面上看，还会保留着原本的形状。”

　　但格雷女士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但我要把它带走。”

　　“当然，那毕竟是您母亲的遗物。”邓布利多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他接着又问道，“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满足我的好奇心，关于伏地魔是如何知道它的下落的。”

　　格雷女士收起了冠冕的碎片，听到邓布利多的问题，她闭了闭眼，最后只说出了一句，“抱歉。”

　　幽灵穿过墙壁消失了，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也向校长室走去，在路过有求必应屋大门所在的那面墙的时候，他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但什么都没有做。

　　与此同时，薇尔已经坐在医疗翼的床上了，雷古勒斯用了幻身咒陪在她身边，在庞弗雷夫人检查过薇尔的身体，并给出没有异常且五感的确在恢复的诊断之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眼镜的配制需要一段时间，庞弗雷夫人建议薇尔今晚在医疗翼待一晚，明天一早就可以拿到和现在的她适配的眼睛与助听器——她现在只有一只耳朵需要佩戴了。

　　说来好笑，医疗翼对于薇尔和雷古勒斯来说，是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地方，躺在角落病床上的薇尔甚至对这里有一种亲切感，不过她把雷古勒斯劝走了，因为明天他还有魁地奇训练，在医疗翼凑活一晚终归比不上在自己寝室的床上睡一觉。

　　只是薇尔没想到，这一晚她又等来了新的客人，还是前不久刚刚见过的格雷女士。

　　尽管作为拉文克劳的学院幽灵，但格雷女士对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并不亲近。

　　虽然她不像斯莱特林的幽灵血人巴罗那样吓人，但也很少像格兰芬多及赫奇帕奇的幽灵那样主动和学生搭话。

　　而在解决了冠冕的问题之后，薇尔也想不到会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位矜持孤傲的幽灵特意跑到医疗翼来找自己。

　　格雷女士先是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然后忽然问道：“让你那个小男友回去了？”

　　老实说，这句话的态度让薇尔觉得有些被冒犯，但格雷女士只是个幽灵，还是他们学院创始人的女儿，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

　　格雷女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神有些复杂，紧接着又捧出了被拼在一起的冠冕，将它递给了薇尔，“戴上吧，我刚刚看过了，虽然裂成了好几份，但它的魔力依然存在——就是那种被很多人觊觎的，戴上以后就会被赐予智慧的魔力。”

　　薇尔接过了冠冕，认真打量了它现在的样子，在心里默默读出了上面拉文克劳的格言，最后又把它捧到了格雷女士面前，坚定地摇了摇头，【“格雷女士，我想我并不需要。”】

　　担心自己刚刚的话引起误会，薇尔又补充道：【“我这样说当然并不是因为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不再需要更多的智慧了，只是……我更希望那是我自己凭借我所经历的一切总结提炼出来的，而不是依赖于这样从天而降的馈赠。”】

　　她看向神情复杂的格雷女士，露出了一个笑容，【“也许您会觉得我不识好歹，但这样的选择是出于我坚守的准则，我曾经读过一本麻瓜的传记，讲的是一位法国王后，书里有这样一句话，‘生活给予的一切是要付出代价的，命运赠送的东西暗中都标着价格。’”】①

　　【“——而我恰好也相信这一点，或许我自身的经历也可以作为证据。”】

　　格雷女士看着空中那一行金色的小字，良久，又看向了薇尔，她没有拒绝薇尔换回来的冠冕，只是在重新将它握在手里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母亲大概会很喜欢你。”幽灵淡淡地评价道，“足够聪明，眼界开阔，求知若渴，却又不会因为对智慧的追求陷入贪婪的困局，你是她最喜欢的那种学生。”

　　薇尔被突如其来的夸赞搞得十分疑惑，格雷女士落到她身前，以一种哀伤而宁静的神态望着窗外，“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这顶冠冕之间的故事吗？”

　　“我从我母亲那里偷走了冠冕。”听到这个开场白，薇尔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格雷女士——现在或许叫她海莲娜.拉文克劳会更合适，她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就仿佛在忏悔什么，“我偷走了冠冕。”

　　她似乎并不在乎薇尔的反应，继续轻声说着：“冠冕属于我的母亲，它能够增加佩戴者的智慧，而我……我背叛了她，因为嫉妒，因为我渴望比她更聪明，更有名望……”

　　“我带着冠冕逃到了阿尔巴尼亚，我以为母亲会派出很多人前来追捕我，因为我的背叛……但她或许是怕丢人，始终没有承认冠冕丢失了，甚至连赫尔加阿姨他们也被她瞒住了……直到她病重……”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那时候还想着见我……明明我做了背叛她的事，甚至，他们说母亲的病重都是因为我伤透了她的心。她很迫切，她让巴罗来找我，他爱了我很久，我的拒绝没有任何作用……”

　　薇尔猜到了这里的“巴罗”或许就是斯莱特林的学院幽灵，但她没有打断这个故事，海莲娜.拉文克劳继续讲着，这时候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接下来要说的使她难以启齿。

　　“他找到了我所在的森林，我当然不肯和他一起回去，这激怒了他——他一向脾气暴躁，冲动之下，他把我刺死了。”

　　回忆自己的死亡对于幽灵来说或许是最痛苦的事，海莲娜的语气变得愤愤起来，“更可笑的是，他回过神来以后追悔莫及，于是也用那把武器自杀了，甚至于现在还带着镣铐，为了赎清自己的罪孽——哈，不过是男人的自我感动罢了。”

　　“你大概想问冠冕在哪里，我把它藏在了森林中的一棵空心树里。”她顿了顿，脸上浮起一丝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悔恨的笑，“我没想到几个世纪过去之后，我会被另一个斯莱特林欺骗——就是你们口中的伏地魔。”

　　“你们不会想象得到，那时候的他表现得有多善良，多么富有同情心，他理解我所有的想法，包括我对母亲的嫉妒，对智慧的欲望，对巴罗的痛恨……他是那么善解人意，还答应我会千里迢迢为我找回那顶冠冕，他认为那应该属于我，哪怕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幽灵。”

　　后面的事薇尔自然已经知道了，伏地魔用花言巧语欺骗了海莲娜，在找到冠冕之后将它制作成了自己的魂器，他的确将它带回了霍格沃茨，只是从来没想过把它交给海莲娜。

　　“我一直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不愿意将冠冕给我，她认为我还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即便我在当时已经是霍格沃茨的学生里最出色的那个——”这时候，她看向薇尔，“这几个世纪以来，拉文克劳招收过成千上万个学生，他们在各个方面都有无与伦比的天赋……”

　　“我观察过他们之中的每一个，尽管戈德里克叔叔的魔帽在分院时不能将所有足够聪明的人都分到拉文克劳，但这已经是个足够巨大的群体。他们中有许多都曾向我询问过冠冕的下落，很少是出于单纯的好奇，没有一个拉文克劳能拒绝智慧的诱惑——直到我遇见了你。”

　　薇尔这时候不得不打断了她，【“格雷女士，我并不是能够拒绝智慧的诱惑，只是，我不愿意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增长自己的智慧，我总觉得这样的方式获得的智慧，总有一天还是会失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我母亲会喜欢你的原因了。”

　　幽灵的故事就讲到了这里，她最后甚至没有嘱咐薇尔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只在最后“好心”提醒了薇尔一句，“考虑到我的前车之鉴，你要好好看清楚，自己选择的斯莱特林是不是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的对象。”

　　她说完这句话就飘然离去了，远远地，薇尔似乎还听见了一声低语：“明明分院帽当时问过他愿不愿意来拉文克劳的……”

　　留下薇尔一个人哭笑不得地坐在病床上，消化着来自几个世纪之前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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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茨威格《断头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传》。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体会到我想写的是什么样的拉文克劳，之前想过写个设定能把四大创始人的遗物保留下来，但后来觉得比起这些死物，更重要的是四个学院青睐的品质与精神的传承，那会比任何实体的宝物更熠熠生辉。感谢在2023-07-21 00:26:55~2023-07-22 20:3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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