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寂静之声》春山衔月

57、一只消失柜

　　熟悉的薄荷与青草的香气包裹住了薇尔，让她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又落回了原处。

　　可惜尽管雷古勒斯的反应已经够快了，门口转个不停的窥镜还是引起了店主的注意。

　　雷古勒斯顾不上和薇尔说些什么，给她补了一记幻身咒，把她推得离门口更远了一些，然后自己解除了幻身咒，迎面对上了一把推开店门的老博克。

　　他不慌不忙地向老博克行了个问候礼，主动解释道：“博克先生，非常抱歉，这是我第一次到这里来，忘记了登门拜访时需要注意的礼仪——您知道，外面那些人里鱼龙混杂，为了保障我的安全，也避免给布莱克家带来一些困扰，我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

　　老博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有些古怪地说道：“小布莱克先生，日安，我假设布莱克先生和夫人知道您到这里来？”

　　雷古勒斯选择说实话，即使这意味着博克先生事后或许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的父母，但即便他说了谎，也很容易就被拆穿，只要博克先生稍稍询问一下他的家人，更何况……

　　现在待在店里的可不止店主一个人，还有莱斯特兰奇兄弟，他们现在也跟在老博克身后到门口来了。

　　虽然他不确定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会不会把在博金-博克见到他的事情告诉贝拉，但只要有这种可能……所以这时候撒谎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一个十二岁时就表示想要追随黑魔王的小巫师，在年纪渐长之后对黑魔法有了更深的好奇，甚至不惜瞒着家人偷偷来翻倒巷长见识——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不是么？

　　雷古勒斯和莱斯特兰奇兄弟问了句好，毕竟他们两家还有姻亲关系，虽然可能所有食死徒都知道贝拉爱的人是黑魔王，但有家族的利益在，雷古勒斯并不担心莱斯特兰奇会为难他，除非他们想彻底和布莱克家闹掰。

　　果然如他所想，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对他的态度还算友好，甚至摆出了姐夫的架子告诫他，“这里可不是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雷古勒斯装作好奇的模样朝门内看了看，彬彬有礼地答道：“谢谢你的关心，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姐夫，但我想如果有你在场，也许我能获得进去参观一下的机会？”

　　接着他转向老博克，说道：“如果我看中了其中的某样东西，我想我的父母应该也会乐意把它买回去，布莱克家可不会担心那东西值多少金加隆。”

　　老天，薇尔差点被雷古勒斯精湛的演技逗得笑出来，他现在看起来可真像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少爷，甚至有种做作的盛气凌人，和平时判若两人。

　　好在无论是莱斯特兰奇兄弟还是老博克，都不清楚雷古勒斯的真实性格。

　　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朝雷古勒斯露出了一个带着恶意的笑，声音粗粝地嘲笑道：“好啊，但愿布莱克家的小少爷别被里面的东西吓破胆，回去缩在妈妈怀里哭鼻子。”

　　雷古勒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这就不劳费心了。”

　　比起他的哥哥，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的表现要更加上不了台面。

　　似乎是被雷古勒斯的态度气到了，他甚至越过了老博克这个店主，把店门拉到了最大，“请”雷古勒斯进去。

　　就在这一瞬间，雷古勒斯和隐去身形藏在他背后的薇尔都看到了正对店门摆在柜台前的一只柜子——这柜子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黑色的金属外壳锈迹斑斑，柜子上还挂着一把同样生了锈的黄铜锁。

　　雷古勒斯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轻轻戳了戳，接着似乎有什么划过的痕迹——那是一个单词，他又看了眼那个柜子，悄悄伸手抓住了在他背上写字的东西——应该是薇尔的魔杖，然后轻轻晃了晃，表示自己知道了。
　　接着，那扇缓缓关上的黑色铁门就把他们分隔开来。

　　暂且不提在外等待的薇尔心里有多么焦急，成功进到博金-博克店里的雷古勒斯半真半假地演着一个对黑魔法物品充满好奇的学生。

　　而他的博学很快就让老博克对这个刚刚被他轻视过的男孩刮目相看，和雷古勒斯聊起店里一些物品的历史和来源来，而这一点显然让被忽视的莱斯特兰奇感到不满。

　　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倒还好，或许是因为贝拉的关系，而且雷古勒斯比他小太多，他犯不着和一个开学才四年级的孩子计较，可他弟弟显然没这种“宽容”。

　　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想到博金-博克店里大部分商品的昂贵价格，又想到了雷古勒斯刚刚的话，不由冒出来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主意。

　　在雷古勒斯和老博克回到柜台前的时候，他主动提议道：“看小布莱克这么感兴趣的样子，一定有想买的东西吧，布莱克家也不会吝啬这点金加隆吧。”

　　虽然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恶意，但罗道夫斯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老博克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更是乐见其成，雷古勒斯感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待宰的羊羔。

　　不过刚好，这个提议对他来说，也称得上正中下怀，如果不是担心露馅，他的嘴角可能都要扬起来了。

　　感谢拉巴斯坦“睿智”的提议，雷古勒斯默默想到，接着他却表现得像是被那句话刺激到了，又故意挺起胸膛，姿态高傲地环顾了一周，期间在一些的确令他印象深刻的物件上有所停留，最后才落在刚进门时看到的那只黑色柜子上。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像验货一样敲了敲柜门，感觉里面传来了轻微的回应，然后才抬头看向老博克，“如果我说，我看中了这只柜子——”

　　老博克面露难色，拉巴斯坦先按捺不住，叫嚣道：“布莱克，如果你有点眼力，就该知道这个柜子是我先看中的！”

　　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拦住了他鲁莽的弟弟，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雷古勒斯，我想你或许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如果你是因为拉巴斯坦刚刚的话——”

　　雷古勒斯摇了摇头，对他说：“当然不是，只是我最近刚好对这东西有些兴趣。”

　　老博克插嘴道：“小布莱克先生，我记得我们刚刚没有讨论过关于这只柜子的问题，而且为了向布莱克家表示博金-博克的诚意，我想我有必要告诉您，这只柜子是坏的，虽然钥匙仍然能够打开它，但它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功能，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柜子。”

　　“而且我想以它的外表，或许也配不上永远纯洁的布莱克家族，不如……”

　　雷古勒斯挑了挑眉，看来老博克这是想让他退一步，大概是不希望让这家店见证布莱克和莱斯特兰奇的冲突，但即便他只有十四岁，作为一个布莱克，他也不会轻易让步。

　　他装作没听懂老博克的意思，露出了比之前更有兴趣的表情，“您说这只柜子是坏的？那就更好了，毕竟修好一只消失柜也是个不小的挑战，不是吗？”

　　“消失柜？”这个疑问来自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

　　“你知道这是……”这句话来自表情有些慌乱的老博克。

　　“老博克，你竟然骗我们，你刚刚明明说这是个能够让放进去的东西时间冻结的柜子——”拉巴斯坦的怒气转移到了欺骗了他的老博克身上。

　　“是我一开始记错了，而且我也一直在告诉你们，这个柜子坏了，谁知道你们一个两个都争着要买一个坏了的柜子呢？”老博克显然很有面对这种指责的经验，他甚至看起来比莱斯特兰奇还要理直气壮。

　　“你——”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愤怒地指着他，似乎下一刻就要掏出魔杖来了。

　　这时候，站在他身边的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忽然神色一变，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左臂，厉声对自己的弟弟说，“别费时间了，那位大人在召唤我们。”

　　拉巴斯坦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丝狂热，他咧着嘴露出了一个有些疯癫的笑，对老博克放了句狠话，“回头再跟你算账。”

　　紧接着，他们就幻影移形消失了。

　　老博克松了一口气，又冲雷古勒斯露出了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雷古勒斯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委婉地问他刚刚的话还算不算数。

　　雷古勒斯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这个柜子他们倒确实得弄到手，于是他冲老博克点了点头，保持着刚刚矜持的姿态，唤了声“克利切”，一只家养小精灵就出现在他们中间。

　　可怜的老克利切还没明白过来这是哪里，就听到自己的小主人说：“博克先生，麻烦您把柜子上的禁制解除，连同钥匙和账单一同交给克利切，金加隆随后就会送到您在古灵阁的金库里。”

　　“当然，当然，布莱克家的信誉从来都有保障。”老博克眉开眼笑。

　　“不过——”雷古勒斯拉长了声音，“鉴于这是个损坏的消失柜，并且没有人知道它的另一边连着哪里，这就意味着我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如果让我发现您提出的价格不合理，我不介意把这件事捅到魔法部，或者威森加摩——”

　　老博克脸上的笑容一僵，但也只能认下了，毕竟能卖出去总比留在店里积灰要好。

　　趁他去找钥匙的时间，雷古勒斯看向有些茫然的克利切，认真地问道：“克利切，如果我说，我希望这件事你能暂时瞒着家里其他人，你愿意答应吗？”

　　克利切的语气有些奇怪，“小主人竟然询问老克利切的意见，他是不是不知道，他只要命令老克利切，老克利切当然不能反对，但是小主人要瞒着女主人，克利切不知道……”

　　雷古勒斯在他以头抢地之前补充道：“我发誓这不会给家里带来任何危险，而且我会自己告诉父母——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克利切停下了动作，嘴里嘟囔道：“好吧，克利切无法拒绝小主人的请求。克利切会为小主人保守秘密的。”

　　“那好，克利切，待会儿麻烦你先把它带回家，直接送到我的卧室，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克利切的眼睛里有些茫然，还有些关心，“您不跟我一起回去吗？小主人完全可以和老克利切一起幻影移形，不需要去赶脏兮兮的骑士公交。”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还有些东西要买，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待会儿再回来，到弗洛林冰淇淋店门口等我，只是别让他们发现你回去过。”

　　等克利切带着柜子和钥匙离开之后，雷古勒斯也和老博克告辞了。

　　他刚走出店门没多久，就感觉自己的袍袖被人轻轻拉住了，一个金色的单词飞到他耳边打了声招呼，让雷古勒斯确定了那是薇尔。

　　他给自己也用了个幻身咒，顺着那股力道抓住了女孩的手。

　　只是这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声，让两个孩子交握的手像触电一样分开了。

　　一个身影在雷古勒斯面前显现出来，是阿德贝·沃夫林先生，他给雷古勒斯用了个更高级的幻身咒，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啧，阿不思的顾虑果然是有道理的，你们这两个孩子胆子也太大了点，我真怀疑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你们能把天捅个窟窿。”

　　雷古勒斯被训得有些脸红，他轻咳了一声，先向这对爷孙简要叙述了店里发生的事情。

　　“克利切已经把那个坏掉的消失柜连同里面的戈德斯坦一起送到我的卧室了，我待会儿就回去把她从里面放出来，只是她可能得想想回去的办法，我不可能让她一直待在我的卧室里，但我们家的壁炉最近被关闭了。”

　　虽然雷古勒斯没有详细描述他是怎么做的，但薇尔知道那种情形一定很紧张，不过他还是做到了，虽然支付了一些金加隆。

　　阿德贝也说道：“看来我得感谢你拦住了薇尔，虽说我们不希望看到你们这些孩子去冒险，但是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你做得比薇尔要好。至于伊利斯那孩子，不用担心，你只要成功把她从布莱克家带出来就好，我会在门外等着。”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对角巷，雷古勒斯和他们道别后就朝古灵阁的方向走去，他得去巫师银行给老博克转一笔金加隆。

　　阿德贝在他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解除了他身上的幻身咒，连同薇尔的一起。

　　他带着薇尔到了弗洛林冰淇淋店，小巴蒂·克劳奇正在这里焦急等待，面前的冰淇淋球已经化了一半，但是他可没有享用甜品的心情。

　　见到阿德贝领着薇尔走进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至于伊利斯，小巴蒂和她不熟，不过还是出于礼貌询问了一声。

　　“有另外的朋友把她带走了，我们一会儿得先去接她，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把你们送回去，巴蒂今天做的很对，薇尔，你有些着急了。”

　　阿德贝的声音依然慈爱，但这更让薇尔觉得愧疚，即便她觉得自己足够谨慎了，可她的阅历太少，如果不是雷古勒斯及时出现，她差一点就就要被博金-博克店里的人发现了。

　　虽然薇尔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让家人朋友为她担心的确是她的不是。

　　阿德贝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她因为丧气垂下的头，“这件事我们同样有责任，没能及时发现伊利斯在用飞路粉时的失误，也没有让大人们跟着你们……也许我该和你父母商量一下，有些东西也许是时候让你开始接触了。”

　　阿德贝说完，就带着薇尔和小巴蒂幻影移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