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寂静之声》春山衔月

35、夏日的馈赠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很快便到了学期末。
　　雷古勒斯担任找球手的第一年，斯莱特林依旧没能赢得魁地奇学院杯。
　　尽管最后一场对战格兰芬多的比赛他们赢了，可是比分上的差距并没有被拉回来，最终只能屈居第二。
　　薇尔坐在拉文克劳的观众席上，从望远镜中看到了雷古勒斯的失落。
　　金色飞贼还在他的掌心里挣扎着，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斯莱特林的其他成员从他身边飞过，似乎是某个人说了什么，雷古勒斯忽然抬起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有做。
　　无论是选手还是观众都渐渐散了，赢得最终胜利的格兰芬多魁地奇队抱在一起欢庆着，隔了很远都能听到詹姆爽朗的笑声。
　　他和并肩作战的队友拥抱完，又转向自己的好朋友们，笑得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
　　西里斯也在人群里，作为格兰芬多的一员，他此刻大概还没有想到刚刚错失奖杯的弟弟。
　　薇尔和伊利斯混在向城堡走去的人群里，她频频环顾四周，可是却并没有看见那个身影。
　　路上她们遇见了莉莉，她怀里抱着一摞书，以及薇尔送的通讯笔记本，正和格兰芬多的女孩们在一起，似乎也在为刚刚到手的魁地奇奖杯感到高兴。
　　薇尔还在那群垂头丧气的斯莱特林中看到了小巴蒂·克劳奇，他看起来和周围的人一样失望，或许是因为同样爱好魁地奇吧。
　　在一间空教室门口，薇尔差点撞上了一身魔药味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显然没有去看比赛，也许是觉得那种在他眼里野蛮的运动不值得浪费时间，虽然詹姆坚称是因为斯内普在靠扫帚飞行这件事上毫无天赋。
　　“比赛结束了？”他问了一句，但看起来只是用于寒暄，并不多么关心。
　　薇尔点了点头，伊利斯补充道，“斯莱特林赢了，但是奖杯属于格兰芬多。”
　　西弗勒斯·斯内普脸上露出了一种厌恶的表情，但只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真让人失望。”
　　不过他敏锐地发现了薇尔的心不在焉，用那种带着刺的语气关心道，“我以为你会因为格兰芬多的胜利感到兴奋，但你的表情可并不是这么说的。”
　　伊利斯也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话，这其实有一点奇怪，只是斯内普和她不熟悉，薇尔现在也顾不上思考这些，这种微妙的怪异便被忽略了。
　　薇尔扯出了一个笑容，抖了抖手中的魔杖，【“我想我大概只是因为吹多了风，而且今天外面的阳光可真够烈的。”】
　　西弗勒斯狐疑地挑了挑眉，不过没有追问，他似乎急着和某个人讨论自己的新发现，在和她们道别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不舒服的话要不要直接回寝室休息一下？”伊利斯提议道。
　　薇尔想起被自己落在床头的笔记本，点头同意了。
　　那句话也并不完全是谎言，薇尔的确有些头晕，她最近似乎总是这样。
　　回到寝室之后，薇尔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她似乎做了许多混乱的梦，梦里有她自己，有她的家人们，有雷古勒斯，还有邓布利多，但这大概不是个预知梦，因为她听不清楚梦中的人在说什么，醒来之后也记不清楚内容了。
　　薇尔从床上爬起来，拉开床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晚上了。
　　伊利斯不在寝室里，她们的小茶几上摆着薇尔经常吃的各种口感的晚餐，还贴心地施了保温咒，旁边放了一张便条。
　　“我去图书馆了，好好休息，记得吃晚餐。——伊利斯”
　　薇尔一边吃饭一边翻开了和雷古勒斯的通讯笔记本，她在进入梦乡之前给雷古勒斯写了一条留言，她不确定在这种时候他是不是更想一个人呆着，但如果他需要的话，她愿意做陪伴他的那个人。
　　但是，该死的，她竟然无知无觉地睡了这么久。
　　【如果你需要我，我随时可以陪你。】
　　【抱歉，薇尔，我刚刚看到你的消息……我在天文台。】
　　薇尔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的消息——或许她应该考虑加上记录时间的魔法，但她此刻也只能问一句，【抱歉，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你还在那里吗？】
　　其实早在赛季中间，雷古勒斯就已经隐约有了预感，斯莱特林想要赢得魁地奇奖杯并不容易。
　　尽管找球手的确是斯莱特林最大的短板，他也自信自己是个合格甚至算得上出色的找球手，可是金色飞贼的出现是随机的，这种神奇的造物似乎具有狡猾而莫测的心思，巫师们无法预测它会在什么时间出现在球场上的哪一个位置。
　　他几乎抓到了所有在比赛中被发现的金色飞贼，但是，尽管这个小家伙价值一百五十分，可在它出现之前，追球手的水平差距同样是决定比分以及输赢的因素之一。
　　而他也不得不承认，詹姆·波特的确是个魁地奇天才，斯莱特林很难阻拦住有他在的格兰芬多球队，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同样。
　　就像今天的决赛里，尽管金色飞贼出现的不算晚，他也拼尽全力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它——他甚至用上了普伦顿回抄术，将金色飞贼藏在袖子里，希望队友们能再多进几个球。
　　但很可惜，比分差距一直在加大，格兰芬多领先，雷古勒斯最终只能做出结束比赛的决定，结果就是，他们赢了这场比赛，却没能拿到奖杯。
　　早有预料并不意味着在知晓结果的那一刻，在听到格兰芬多们的欢呼时，还能保持冷静，还可以完全不觉得失落。
　　但也许是他表现得太平淡了，也许是因为别的私人恩怨，总之，比赛结束的时候，他的队友——他依然愿意这么称呼那个不理智的家伙，塞尔温认为雷古勒斯不够重视魁地奇比赛，他认为只要雷古勒斯早一些抓住金色飞贼，奖杯就是斯莱特林囊中之物了。
　　似乎也有一部分人是这么认为的。
　　“魁地奇不过是布莱克家的少爷用来装点自己的饰品罢了，他和我们可不一样。”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敢这样非议那位大人看中的人……”
　　雷古勒斯冷冷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在他出言回击之前，弗林特已经朝他们吼了起来，“我真怀疑当初是怎么把你们招进来的！尤其是你们——你们三个追球手，为什么我们会在抓到金色飞贼的情况下输掉奖杯，你们心里没有数吗？”
　　“是谁把魁地奇当成了攻讦别人的工具，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敢说是谁吗？”
　　在弗林特滔天的怒气中，没有人再说话了，雷古勒斯皱起眉，看着远处似乎发现这里发生了争吵的人群，及时拉住了弗林特，“我想斯莱特林的矛盾可以内部解决。”
　　弗林特喘着粗气看着他，最后拍了拍他的肩，把其他队员们带走了——他看出来布莱克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这很容易理解，只有蠢货才看不出这个找球手低落的心情。
　　球场上没有人了，雷古勒斯坐在扫帚上漫无目的地飞着，伯德夫人或许看见了，但并没有阻拦他。
　　这是一场沉默的发泄，为出色却有限的天赋，为没有得到回报的努力。
　　不知道过了很久，雷古勒斯降落到了空无一人的天文塔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也许只是因为他想停在最高的地方，并且脚踏实地。
　　雷古勒斯用了个飞来咒，把自己比赛前留在球队更衣室里的家当召唤了过来，他想在这里继续待一会儿，或许顺便复习一下天文学。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书包里的笔记本在微微发烫——是了，薇尔或许一直关注着他，也看到了他们的落败，此刻也许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安慰他的话。
　　这让雷古勒斯心里有一个角落预先变得快活起来，这种情绪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刚刚的失落与不甘似乎被压下去了。
　　他不该让她为自己担心的。
　　可惜他的回复似乎有些迟了，薇尔很久都没有回信。
　　薇尔提着自己的晚餐飞奔到了天文塔，她觉得，自己这次的速度几乎要比得上那次——发现了伏地魔学生时代获得的奖牌的时候。
　　盛夏的晚风吹拂过她的头发，轻柔地掠过她的脸颊，带着暖洋洋到几乎有些炙热的温度。
　　雷古勒斯回过头来冲她微笑，身后是浩瀚的星河。
　　他站的那个地方，似乎恰好是斯莱特林魁地奇选拔赛那天，西里斯所在的位置。
　　“怎么这么着急？”在这样的夜里，连询问声似乎都变得更加温柔了。
　　雷古勒斯走过来，接过她手里装满了晚餐的篮子。
　　薇尔的呼吸好一会儿才缓和下来，淡金色的字母飞到空中，【“我想你大概还没有吃晚餐，这是伊利斯帮我带的，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当然。”雷古勒斯用变形术变出了一张餐桌和两把椅子，把篮子里施了缩小咒的食物一一摆到桌上，他笑笑地开了个玩笑，“戈德斯坦小姐对你的食量似乎有些误解。”
　　薇尔本就因为剧烈运动而充血的脸变得更红了，【“伊利斯总是希望我可以吃到所有口感的食物，而且我们并不会浪费掉——”】
　　“好了，那只是个小小的玩笑，薇尔。”雷古勒斯把餐盘推到她面前，但他本人没有立刻开始享用晚餐，而是先问了一句，“最近没有休息好吗？以往这个时间段可不是你的睡眠时间，还是说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又通宵达旦地钻研某个问题了？”
　　【“我没有，我的研究进程都和你说过的，而且最近也没有做那些耗费精力的梦……”】薇尔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恼的表情，【“话说回来，我们今天首要的事情，不是解决一下斯莱特林找球手的小情绪吗？”】
　　雷古勒斯神色十分坦然，“我想那些所谓的‘小情绪’已经被消化掉了，并且我认为这和你的问题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是薇尔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最终还是雷古勒斯败下阵来，避开了薇尔执着的目光，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开始发烫了。
　　“好吧，如果你坚持，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努力训练了一年，但还是错失了魁地奇奖杯，多少会感到失落吧。”雷古勒斯垂眸注视着桌上的晚餐，没有看薇尔。
　　【“可是你要知道，那并不是你的问题，雷尔，我已经不是当初对魁地奇一无所知的那个了，我能看得出来，四个学院的找球手里，你是最优秀的那个。你在训练赛就用上了朗斯基假动作，今天甚至还用了普伦顿回抄术——”】
　　这句话让雷古勒斯惊讶，或者说惊喜地抬起头，正对上女巫认真的眼睛，“我没有想到——你竟然看到了！而且，我记得某个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的邀请，在选拔赛之前。”
　　【“我当然看到了——”】因为我全程一直盯着你，这句话薇尔当然说不出口。
　　“但是我在现场并没有看到你，我是说选拔赛。”
　　那双深灰色的眼眸始终望着她，薇尔不自在地别开了脸，装作环顾四周，【“因为我不在现场，而是在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我没有理由去看斯莱特林的选拔赛，你知道的。”】
　　“可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雷古勒斯换了一种调侃的语气，“我怎么会知道，某个拒绝了我的人会偷偷跑来这里看一场她不怎么感兴趣的比赛呢？”
　　薇尔已经很难把现在总是调侃她的雷古勒斯，跟最初在霍格沃茨特快上那个沉默到令她尴尬的男孩联系在一起了，而且他现在可不会再以眼镜链这种蹩脚的话题作为聊天的开始了。
　　不过偶尔，好比现在，她会有些怀念当初那个沉默的男孩，薇尔争辩道，【“到魁地奇球场和在天文塔上看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是伊利斯想去看，我为了陪她才去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他看起来可不像是相信的样子，薇尔竟然有些心虚，于是她选择迅速转移话题，【“不过，那天的天文塔上还有一个人也在关注你的选拔赛。”】
　　见雷古勒斯有些兴致缺缺，她干脆没有卖关子，【“你哥哥，西里斯，那天他也在，而且来得比我还要早，并且对你的表现非常欣慰，非常自豪。”】
　　这个答案的确让雷古勒斯有些惊讶，不过他马上平静下来，“好吧，我承认我会为此开心，显然我们依然关心着彼此。”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但是我们依旧分属不同的学院，或许也属于不同的阵营，就像今天，西里斯在人群里和他的格兰芬多朋友们一起庆祝，而我在挫败的斯莱特林之中。
　　但这是他早就明白并接受的事实，他也已经渐渐习惯了自己并非西里斯的第一选择这件事，而他也有了会始终站在他这边的人。
　　雷古勒斯沉默着，薇尔把话题拉了回去，【“你要明白，在我，在西里斯，在许多人眼里，你绝对是个出色的找球手，可是也是你告诉过我，一支球队只有找球手足够优秀，那是不够的，而你并不需要为此过于苛责自己。”】
　　“是的，我明白。”雷古勒斯看着那双真诚的蓝眼睛，由衷地笑道，“我其实真的只有一点点失落，是任何人在付出努力之后却没有得到回报时，都会产生的那种失落，很短暂，我没有那么脆弱，而且，虽然我似乎没有承认过，但某些时候我也是个骄傲自负的人。”
　　薇尔终于放松下来，也开了个小玩笑，【“真正骄傲自负的人可不会这么评价自己。”】
　　他们就着星光与夜色，在温柔的晚风中用完了晚餐。
　　雷古勒斯优雅地收拾好自己，又将话题拉回到了这场对话的开始，“希望你还记得，关于你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
　　薇尔露出了一个迷惑的表情，他哭笑不得地提醒道，“关于你异常的作息。”
　　当事人也不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薇尔困惑地做出了猜测，【“或许是夏天的温度让我昏昏欲睡？我发誓我最近没有熬夜看书或是做研究，预知梦……上一次已经是一个月之前了，还是之前的那些。”】
　　【“而且我之前只是觉得困倦，并没有真正睡着过……”】
　　“那你今天这次短暂的睡眠，有做什么梦吗？”雷古勒斯问道。
　　薇尔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记不起梦境的具体内容了，【“应该是有的，但我确定那应该不是以往那种预知梦，因为我记不清楚了……但我觉得好像看到了我、你、我的家人……还有邓布利多教授……其他的完全想不起来了。”】
　　他们最终没有得出答案，雷古勒斯只能嘱咐薇尔早些休息，或许可以去医疗翼找庞弗雷夫人看看。
　　而这时候，角落里忽然有道轻灵的女声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把薇尔和雷古勒斯吓了一跳，他们同时握紧了手中的魔杖，不过最终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乳白色的幽灵。
　　【“您是……格雷女士？”】薇尔仔细看了看幽灵的容貌与装扮，不由松了口气，向雷古勒斯解释道，【“没有关系，这是我们的学院幽灵。”】
　　她没有说的是，赫伯特曾告诉她，格雷女士的另一个身份，其实就是学院创始人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女儿，名为海莲娜·拉文克劳，不过薇尔不确定幽灵是不是因为不希望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才化名“格雷女士”的。
　　幽灵的目光从薇尔和雷古勒斯身上扫过，带起了一丝凉意，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开了口，“我知道你们，沃夫林的女儿和布莱克家的小儿子。”
　　她的目光转向薇尔，“我想你的父亲或许告诉了你一些秘密。”
　　薇尔听不出幽灵的话语是否隐含责怪，她有些无措地挥了挥魔杖，【“是的，但如果您希望，我会保密的。”】
　　“即便是对这个斯莱特林的男孩？”幽灵问道，眼中似有好奇。
　　薇尔和雷古勒斯对视了一眼，回答道，【“是的，虽然我认为雷尔……我是说雷古勒斯，是值得我信任的人，可是如果是您的要求，我会遵守的……”】
　　格雷女士又看向雷古勒斯，他一直把薇尔挡在自己身后，在被幽灵注视的时候十分冷静地回答，“如果是薇尔的想法，那我会接受。”
　　她就这样看着他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过去，良久才对他们说道，“我想这个男孩是不一样的，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不要像我这样……如果你想告诉他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随你的心意吧……”
　　说完，她就转身穿过墙壁飘然离去了，只留下一句断断续续的从墙的另一侧飘来的话语，“睡梦……灵魂……□□……”
　　薇尔和雷古勒斯面面相觑，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留给他们的，只能暗自记下，留待日后解谜。
　　“所以她说的秘密是指……”
　　【“我爸爸告诉我，格雷女士其实真名叫做海莲娜·拉文克劳，是我们学院创始人罗伊娜·拉文克劳的女儿——她知道城堡中的很多秘密，但大多时候都安静孤僻，也并不怎么搭理经常和幽灵以及画像聊天的赫伯特。”】
　　“那她或许从城堡建立之初就一直在这里了？”雷古勒斯问道，他想了想，补充道，“我们学院的幽灵血人巴罗似乎和这位拉文克劳女士有一段故事——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的猜想？那个人或许在搜集四大创始人的遗物，就像你在梦里看到的那个挂坠盒——”
　　【“还有赫奇帕奇的金杯，我猜也到了他手里，那么消失了很长时间的拉文克劳冠冕或许一样——也许我们可以问问格雷女士，或者你们那位幽灵先生呢？”】
　　“不错，我想我们又找到了一个新的思路，城堡里的其他幽灵也一样，虽然我们不能直接向他们问起Horcrux，但是如果只是创始人的遗物，那应该不至于说不出口。”
　　【“但我想那不会很容易，毕竟邓布利多教授也答应帮我留意挂坠盒和金杯的下落了，可一直没有消息。”】
　　但无论如何，感谢这个夏夜，至少他们发现了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