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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握手言和 ...

  •   薇尔还不知道自己的那句玩笑话应验了,毕竟他们家可从来没有言灵的天赋。

      虽然早知道那种毒药会让人产生最绝望的幻觉,但沃尔布加没有想到那种幻觉会如此的真实,仿佛她真的经历过先后丧子丧夫的悲痛一样。

      也或许在某个世界里,某条时间的轨道上,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在某个深秋的早晨,她和丈夫如常下楼用早餐,可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客厅中挂毯上已然变得黯淡的属于他们小儿子的名字。

      他们都无法接受,明明雷尔前一天晚上还向他们道了晚安,明明那时候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征兆——

      可他的确不在家里,或许就是在昨天晚上离开了家门。

      沃尔布加抱着最后的希望联系了贝拉,向她询问黑魔王最近有没有交给雷尔什么任务,而奥赖恩去联系了几年前就被赶出家门的西里斯,质问雷尔的失踪是不是与他们那个反黑魔王的组织有关。

      可他们最终一无所获,雷尔的消失似乎与食死徒与凤凰社都没有关系,沃尔布加知道那个暗下去的名字代表着什么,如果她还能保持理智,就应该接受她的雷尔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可是她实在难以接受,他才十八岁……

      他们甚至连他是在何时何地因何死去的也不知道,也无法让他的身体回到布莱克家的祖地。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几乎完全击倒了他们,以至于沃尔布加没有察觉他们家的家养小精灵藏在悲痛下的绝望。

      可她并不知道,他们的厄运还没有结束。

      黑魔王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认定了雷古勒斯想要脱离食死徒,他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暴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真遗憾,我那个临阵逃脱的下属没能落到他的主人手里,但如果他觉得他个人的死亡能抵消他叛逃的罪孽,不得不说,还是太天真了——”黑魔王站在被钻心咒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奥赖恩面前,猩红的眼睛里是毫无感情的冰冷嗜血。

      沃尔布加面容憔悴,头发散乱地跌坐在地上,握着丈夫冰凉的手,心脏中填满了悲愤与恐惧,可是她不敢反抗。

      黑魔王看着他们狼狈不堪的模样,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似愉悦似讥讽的笑,随后便离开了。

      他仿佛是大发慈悲放过了他们,但也许是因为在他眼里,布莱克家已经完了。

      哪怕她和奥赖恩的另一个孩子还好端端地活在世上,可在这个世界上,或许除了邓布利多,没有谁能笃定自己能从黑魔王的索命咒下逃脱,西里斯的处境同样危险。

      奥赖恩替她承受了另一份来自黑魔王的惩罚,接连遭受钻心咒折磨令他这些年本就不健康的身体急转直下,在黑魔王离开的时候几乎已经快要停止呼吸了。

      沃尔布加扑在他身上痛哭,如果不是为她挡住了那一记钻心咒,奥赖恩或许也不会……她不敢想象如果连他也离自己而去了,到那时,她要如何忍受一个人活在世上的孤寂呢?还是说她能指望那个不孝子能回头向她认错?

      即便这个时候,沃尔布加也并不愿意承认是自己选择了错误的道路,更不会认可西里斯的选择,她只觉得如果重来一次,她会把两个孩子都送去德姆斯特朗,哪怕是大洋彼岸的伊尔弗莫尼,都会比留在英国安全得多。

      奥赖恩昏迷了一天一夜,期间沃尔布加和克利切尝试了各种能想到的治疗魔法与药剂,可都无济于事,他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

      在他又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沃尔布加已经换上了奥赖恩评价为“最高贵典雅”的一套礼服袍,柔顺的头发梳成了复杂的发髻,偶尔可见的银丝都被妥帖地藏了起来。

      她带着他精心挑选的饰品,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面容化上了精致的妆,让奥赖恩恍惚回想起他们第一次在这个地方见面的时候,想起她答应自己求婚时眼神中野心勃勃的光彩。

      没能陪她走到最后,他觉得很遗憾。

      他并不觉得妻子在自己临终前打扮得光鲜靓丽有多么不妥,他们都清楚,他只是回光返照,而在一起走过这几十年的时光之后,他们足够了解也足够信任彼此。

      斯莱特林很少追求那种生随死殉的悲壮爱情,他希望妻子在自己死后能够过得很好,而沃尔布加也是在以这样的方式给他保证。

      即便他们或许也都明白,在这样的生死离别之后,留在世上的人已经必然无法得到同过去一般的美满幸福了。

      沃尔布家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掌心潮湿,双手都在颤抖,奥赖恩长长久久地凝视着她,似乎想把她此刻的模样记在心里。

      她仰了仰头,试图说些什么,可是喉咙也在发颤,最终只泄露出一丝隐忍的哽咽。

      奥赖恩吃力地抬起手臂,试图为她抹去眼泪,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等妻子将脸庞凑到自己跟前。

      “我要走了。”他的声音轻得像一根羽毛。

      “……我知道。”她的声音嘶哑得像海边的沙粒。

      “不要太难过,也不要责怪自己……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你做我的妻子……”

      “我也一样……虽然我从来都没说过……”他们很少直白地向彼此表达爱意。

      “我知道。”奥赖恩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眼眸中似乎还有些少年时才能见到的狡黠,虽然从未说出口,但那些隐秘的感情他们心照不宣。

      “我们并不是毫无希望……虽然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但那是有必要的……在西里斯面前别像以前那么倔强,他不像我……”他的声音越来越缥缈了。

      “我知道你可以做得很好,比我更像布莱克的家主……我和雷尔会等着你……不管多久……最好能晚一些……”

      沃尔布加点了点头,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陪我睡一会儿吧,最后一次……”他闭上了眼睛,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睁开。

      沃尔布加在克利切的帮助下操办了小儿子与丈夫的葬礼,来的宾客并不多,大多数纯血家族都对他们避之不及,但这也正和沃尔布加的心意,因为她已经没有心情招待他们了,而且面对黑魔王的追随者,她不能保证不将对黑魔王的恨意流露出来。

      西里斯也来了,可是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于是他们甚至没说上两句话,他就匆匆离开了,沃尔布加待在老宅里,开始制作自己的画像,身边只有克利切陪着她。

      或许她不该奢求大儿子的转变,她只希望他能在这场战争中平安活下来,将家族延续下去,其他的什么也不重要了。

      那或许是命运对他们这个古老家族最后的怜悯,至少他们依然有血脉留在世上,即便他的名字已经变成了家族挂毯上的黑洞,但也并不能抹去他是一名布莱克的事实。

      但这种想法随着西里斯背叛朋友杀死彼得和十几个麻瓜的消息灰飞烟灭了,尽管沃尔布加不认为西里斯会做出那种事,可他却毫无辩驳地被抓进了阿兹卡班。

      黑魔王消失了,食死徒们被抓进了阿兹卡班,她似乎连仇恨的对象都没有了。

      沃尔布加心灰意冷地封锁了老宅的大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西里斯从阿兹卡班出来的那一天,接连的打击已经让她的精神变得不太正常。

      在她最后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对克利切做出了最后的命令:“克利切,守好老宅,不要让任何人进来,除了西里斯……”

      等到时隔多年之后,格里莫广场12号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时,她透过画像的眼睛见到了自己仅存的血脉,西里斯的模样还是那么令她不喜,尽管他回到了这里,可那也是因为他无处可去,他和画像里的自己对骂,和克利切争吵,还把乱七八糟的人带进宅子里……

      发现布莱克家的祖宅竟然变成了邓布利多那个反黑魔王组织的总部之后,沃尔布加的心情更加复杂,而她的画像已经长年累月被绒布帷幔遮盖着,西里斯连同她吵架的兴致都没有了,因为黑魔王回来了。

      再后来,她的大儿子被贝拉的魔咒击中,坠入了代表死亡的帷幕,而她也终于知晓了小儿子的死因,她为他们感到骄傲,可她宁可孩子们不要去做那样的英雄。

      她深觉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从来不知道两个儿子心里真正的想法。

      或许,她该感谢黑魔王的那盆药水送给她的这场绝望的幻觉,那大概是她的意识在听完薇尔丹蒂·沃夫林的故事后自发演绎出来的场景,某种意义上,那是他们原本的命运。

      好在一切都不算晚,那个背负着许多人命运的女孩为他们带来了转机。

      沃尔布加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传来的是令她下意识想要皱眉的声音——梅林在上,她还是无法理解她和奥赖恩为什么能生出西里斯这么吵闹的孩子,虽然他现在喋喋不休的对象不是她——想到对大儿子感情生活的怀疑,沃尔布加感觉自己又要开始生气了。

      好吧,她应该有所改变,虽然暂时无法接受,但西里斯一向不服管教,如果他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做出让步的话,沃尔布加觉得或许应该是自己。

      现在的确已经不是他们的时代了,也许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和奥赖恩就该彻底放手,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等着含饴弄孙了。

      没有人能试图用自己有限的生命完全掌控一个庞大家族的发展,布莱克的下一任家主会带领家族走向何方,也不是他们所能干预的了,就像奥赖恩当上家主之后,自己的父母就干脆利落地隐居起来一样——他们现在可都还十分健壮呢。

      西弗勒斯先发现了沃尔布加的苏醒,在她略带审视的眼神里冲这位夫人点了点头,然后打断了西里斯的话,“一个好消息,布莱克夫人醒过来了。”

      西里斯猛地回过头去,只是在对上沃尔布加的眼睛后,又错开了自己的眼神。

      “这位……斯内普先生?可以麻烦您先出去一会儿吗?”沃尔布加的语气还算温和,西弗勒斯觉得他们大概是有什么话要说,不过这对母子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令他有些担忧——主要是担心蠢狗再把他虚弱的母亲气昏过去。

      但那并不是他可以干预的,于是西弗勒斯看了西里斯一眼,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退到了卧室门外。

      沃尔布加的目光从西里斯身上扫过,从头到脚细细打量,把西里斯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事实上他总觉得母亲醒来之后看自己的眼神就有些奇怪,虽然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你已经长大了。”沃尔布加说道,她和奥赖恩没能参加西里斯的成人礼,毕竟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太差了,但老宅的藏宝室里其实一直保留着为他和雷尔准备的成人礼物,那是他们很早之前就备下的,在这一方面,他们一直在尽量避免厚此薄彼。

      西里斯觉得自己知道是哪里奇怪了,因为沃尔布加现在的眼神有些像他小时候,在他还懵懵懂懂,不像后来那样叛逆,是个虽然调皮但还算可爱的孩子时,可是十几年过去了,久违地被母亲用这种慈爱的目光盯着,这让西里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沃尔布加并不需要他的回应,她继续说着:“你和雷尔都长大了,我和你父亲也已经帮不上什么忙,我知道因为过去的一些事情让你对我们……十分反感……”

      西里斯张了张嘴,如果他想要做一个体贴的好孩子,或许应该稍稍反驳,但站在他的角度,他又觉得沃尔布加说的是事实,当然,最惊人的是她竟然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

      沃尔布加闭了闭眼睛,终于说出了那个词,“抱歉,我觉得我有必要向你道歉,西里斯,为过去的所有……但我希望你知道,哪怕你的名字不在挂毯上了,你也依然是我和你父亲的孩子……我想你大概也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回到那上面——”

      她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又说:“你们兄弟两个,雷尔会继承家族,包括布莱克的大多数产业,但我和你父亲也帮你准备了一些东西……”

      “等等,我假设您现在的身体和精神都没问题——”西里斯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母亲的话,“梅林的袜子,这简直像是在交代后事……”

      沃尔布加几乎压抑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深吸了口气,回道:“我想那位斯内普先生应该也告诉你了,我的身体还算健康,也很清醒——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决定和你父亲离开英国……”

      “啊,你们终于想通了!伏地魔的触角应该暂时伸不到大洋彼岸去——”

      “是的,如你所见,我们帮不上什么忙,的确不该留在这里,让你们担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事实上我们都知道这次能拿到那个挂坠盒是谁的功劳,只是你们待在安全的地方,我和雷尔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还要感谢你把我从那个岩洞里救了回来……”

      “但那是我应该做的,各个方面,而且也不单是我——老天,我们真的要这样客套下去吗?”

      “还是说你希望我骂你一顿?”

      “也没准那种感觉才是我更熟悉的你……妈妈。”

      这个对于很多人而言平平无奇的称呼却让房间里的母子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他有多久没这么叫过了?沃尔布加不太确定,好像从很早之前开始,他对自己的称呼都只剩下愤怒时的直呼姓名,还有阴阳怪气的“布莱克夫人”。

      “我以为永远不会从你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了。”沃尔布加努力睁大眼睛,她不希望被西里斯看到自己流泪的模样。

      西里斯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如您所说,我已经长大了。”

      说出这句话以后,他仿佛忽然找回了自己的倾诉欲,“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们都有了改变。您也不必认为是因为您去换了挂坠盒,我才肯退步。即便您没有这么做,也许不久之后,我还是会愿意承认,我是你的儿子,毕竟那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而在我们都和当初变得不同之后,如果还是用过去的目光看待彼此,那未免太过愚蠢。”西里斯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当然,我也并不是因为您打算留给我的东西。”

      “当然,我一直觉得,你或许不太想要,我们留给你的东西……”

      西里斯想了想,说:“如果那是一份迟到的成人礼,现在的我大概没有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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