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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燥热 ...

  •   进影厅前,陈媛声和周燃去买可乐和爆米花,南嘤没要,她不喜吃甜。
      宴怀洲抬眸看了她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招呼也没打个,就往外走了。

      临电影开场的时候,他才回来。
      南嘤正在检票口,陈媛声他们两个已经先进去了。

      南嘤看清他手里拎的东西,神色愣了下。
      他径直走过来,把纸袋往她手上一怼,漫不经心的语调:“赔你的。”

      是那杯一模一样的芋泥奶茶,无糖,少冰。

      南嘤捧着那杯奶茶,眼睫轻颤了下。

      两人一起进了七号影厅。
      《疯人症》这部电影有点偏暗黑,看的人不多,偌大的厅里只零散坐着十几个人。

      陈媛声他俩选了个角落的位置,估计本意也不是为了看电影。

      南嘤他们就在他俩身后两排,角落也很偏僻。

      而且进去的时候,南嘤才发现,陈媛声选得是情侣厅。
      她和宴怀洲的位子就是一个双人沙发,独立空间,视线都被周围屏蔽。

      她无语了好一会儿,才有点不自在地坐下。

      宴怀洲不知是没怎么看过电影的原因,还是看不懂这个情侣厅的原因,总之,十分坦然的就坐下了,懒散地翘着腿,看起来对电影没什么兴趣,直接捞起手机在那低头玩。

      陈媛声只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回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在那和周燃腻歪了。

      南嘤在那自顾自地喝奶茶。

      过了一会儿,就响起了经典的电影开场声。

      南嘤目光移到荧幕上。

      宴怀洲在手机上做完一套测试,就摁熄屏幕,放到了一边。
      偏头看了南嘤一眼。

      她眼睛直直地盯着电影银幕,神情专注,下颚线绷着,弧度锐利。
      看起来对这个电影有点兴趣,但又是种防守的姿态。

      宴怀洲手肘放松地搭在沙发椅上,支着额,移回目光,也放到了前方的荧幕上。

      电影开场色调就很黑,再加上纯音乐的渲染,上来就奠基了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导演的拍摄手法老道又吊诡,前期场景切换的很快,时间线错乱交叉,暗线埋得很深。要素挺多,现实、社会、悬疑、恐怖、人性。

      主要讲了德国小镇上一个叫瑞卡的少年,从小被父母抛弃,和妹妹孤身在福利院长大的故事。福利院弱肉强食,环境黑暗恶劣,妹妹意外惨死,他从一开始的饱受欺凌变成了后来的欺凌者,阳光单纯被一点点侵蚀,直至最后面目全非,变得阴郁狠戾。

      人性一点一点泯灭,他开始想要报复整个社会。于是他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患了精神病的疯子。

      电影从瑞卡暗夜里一声狰狞的笑里开始转场,后面进度变慢,恐怖拉开帷幕。
      福利院接连死了三个人,第一个就是院长,肚皮被剖开,死状凄惨。

      社会广泛关注,警察介入调查。

      随着深入调查,福利院被牵扯出了很多院长虐待儿童,孩子互相霸凌还有性/侵等诸多黑幕。
      而与此同时,福利院还在每天不断的死人,人人自危。
      恐怖笼罩在每个人头上,直到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被逼疯。

      福利院沦为了疯人院。

      电影的最后,场景是一个黄昏。
      夕阳如血,瑞卡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屋顶上,他脸上的狰狞笑意已尽数敛去,转而近乎变态地睥睨着底下满院的疯子互相攀咬、撕扯。
      直到警察一声枪响。

      瑞卡从高空坠落。

      电影戛然而止。

      最后荧幕里浮出几行字,随之响起的是瑞卡的独白:

      我不是疯子,但我疯了。
      我吃掉了人们的恐惧,把他们同化成了疯子。
      真好。
      愿上帝宽恕我的罪孽,让我做自己的审判者。
      以神的名义,判决我永世死亡,不入轮回。

      -

      这部电影太压抑,太血腥了。
      出去的时候,陈媛声还没缓过神来,半依偎在周燃的怀里,眼睛还是湿润的。

      这部电影其实有很多bug,但导演应该是刻意为之,目的是为了展露极致扭曲的人性。

      陈媛声见南嘤出来,跑过去挽住她胳膊,又是抱怨又是吐槽:“什么嘛?明明说是一部现实电影,怎么这么血腥啊?还有瑞卡,小时候那么可爱,怎么就长成了一个杀人魔呢?里面一个好人都没有,本来以为警察是来解救他们的,结果他们怕麻烦,不光销毁了证据,最后还直接开枪把所有人都杀了!啊啊啊啊!太狗血了太狗血了!我再也不要看这样的电影了。”

      南嘤脑海里还在回旋瑞卡的最后一段念白。
      到了最后,他是整部电影唯一一个清醒的人。他清醒的知道自己犯下的罪,清醒的知道人心的丑恶,甚至清醒的为自己判决。

      疯人症。
      假疯、真疯。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根线撩拨着她的神经,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南姝,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直到陈媛声见她一直不说话,戳了她一下,“南南,问你呢?你不觉得这部电影很不真实,很狗血吗?”

      南嘤低着头,遮住眼底情绪,但开口,声音比寻常冷了不止一个度:“在荧幕里,那是狗血。”
      “在荧幕外,那是人生。”

      宴怀洲本来一直神色冷郁地站在后面,听到这句话,皱了下眉,抬眸看她。

      陈媛声还想去酒吧玩儿,但南嘤实在没心情了,打了个招呼就打算回家。

      宴怀洲跟她一起出来的。

      他把车开了过来,直接打开副驾,南嘤什么话也没说就坐了进去。

      开着窗,速度飚得很快,风声呼啸,南嘤将半个脑袋凑到窗边,风吹乱了她头发。

      宴怀洲看完那部电影,情绪也有点低。
      沉闷的低气压在两人之间蔓延。
      后来宴怀洲直接在兜里摸出烟盒,抽出根烟叼在嘴里,他正从车里摸索打火机的时候,南嘤偏头看他,“给我一根。”

      宴怀洲愣了下,转过头睨着她。
      无声地对视了几秒,宴怀洲把烟盒扔给了她。

      南嘤从里面抽出一根。

      与此同时,前面正好是红灯,宴怀洲踩下刹车,摘挡,摸出打火机,低头点着火。

      刚想转头把打火机给她,下一秒,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南嘤直接把烟咬在嘴里,一只手扯了下安全带,一只手撑在座椅中间,上身支起,半个身子凑过来,微低头,就着他嘴里那根烟的火,点燃自己的。

      两簇火苗倏地燃起。
      也燃烧了整个车厢的温度。

      红灯还在倒计时。

      宴怀洲保持着那个偏头的动作,嘴里的烟也忘了吸,一双冷淡又尖锐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与他相距一寸的南嘤。

      她弓着腰,曲线婀娜。
      一头长发早被吹乱,发丝杂乱的散落在脸颊,皮肤白得扎眼,清晰可见细小的绒毛。
      漂亮到极致的脸蛋上配着一副清冷又厌世的眉眼,叼着烟的唇比往常更红更艳。

      她这副样子,慵懒又风情。

      宴怀洲眼睛微微眯起,喉结重重一滚,呼吸一瞬间的紊乱。

      南嘤浑然未觉,甚至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一眼,点着火后就退了回去,眼睛依旧望向窗外,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出,娴熟得很,不是第一次抽。

      宴怀洲又盯着她看了会儿,才指间夹过烟,吐出口烟圈,灰白烟雾随风飘走,但心底的燥热依存。
      操。
      他这是被撩了吗。

      绿灯跳闪。
      宴怀洲收回视线,轰踩油门,速度比之前飚得更快,油表持续上升,他一只手夹着烟伸出窗外掸了掸烟灰,右手稳稳掌握着方向盘。
      看得出,车技极好。

      两人一路,一言未发。

      把南嘤送回小区后,他没回家,又开着车走了。

      -

      酒吧里。
      音乐声鼓噪,一阵高过一阵的声浪冲击着耳膜。
      舞池里,群魔乱舞。

      宴怀洲坐在角落的卡座里,一杯一杯灌着酒。
      沈轻言坐在旁边,也一杯一杯地跟着陪。

      直到觉得喝差不多了,他才凑近拦了下,“差不多得了,你胃有多垃圾,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再喝一次胃出血,我就直接去医院给你收尸。”

      宴怀洲在这方面倒很听话,说不喝就不喝了,整个人往后靠。
      眼皮弧度冷淡的低垂着,双眉紧凝,沉着一股压抑的戾气。

      沈轻言看出他状态不对劲,手放在他膝盖上,问:“怎么了?上午不是还好好的?”

      宴怀洲手放在太阳穴上,揉了揉,半晌,才冷着嗓子说:“没多大事儿,就看了个电影,有点压抑。”

      沈轻言也不用问电影内容,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什么情节勾起他了,认识他十多年,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过得有多苦,几乎没有一天好日子。

      他心疼又难言地看着他,最后只安慰了一句最没用的:“都过去了。”

      可是……
      怎么可能过去呢?

      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那些惨痛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即使过往终究会成为过往,但烙印在心口的伤疤,永远都过不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历久弥新。

      “阿洲...”沈轻言忍住心底的酸涩,轻声唤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往前看吧,别回头了。”
      “以后日子还那么长。”

      “况且,”沈轻言顿了顿,看了眼他的情绪,才继续说,“你恨的人都已经付出代价了,你爸……还有你叔。往后,你走的路就是康庄大道。”

      听到这两个人,宴怀洲手紧紧攥成拳头,掌背青筋凸起,眼眶瞬间被逼成猩红,他转头看着沈轻言,眸里是骇人的恨意,内心压抑许久的情绪再一次爆发,声音近乎嘶吼:“可我在乎的人也都死了!”
      他冷笑了一声,“他们付出代价又怎么样?我想留住的人一个都护不住!”

      沈轻言眼底也是一片悲痛,他果然还是不应该再提起那两人。

      那两人,都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但——

      一个是杀人犯。
      一个是处心积虑谋夺他家产的人。
      都是败类!

      沈轻言还想再说什么,宴怀洲已经站起身,直接捞过桌子上的车钥匙,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只留下句——

      “别跟着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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