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齿》易白玉

1、楔子

　　“你此生最想做成的十件事是什么，写出来。”医生与顾孑隔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
　　顾孑一身白色运动装，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非常随意，但幽深的目光和拘谨的坐姿泄露出他此刻的状态就像一个紧绷的琴弦，随时会断裂成齑粉。他的手抓了抓裤腿，目光盯着桌上的纸和笔，他在消化医生刚才的话。
　　医生瞧着他，耐心十足的说：“很简单，就写你心里最先想到的十件事。”
　　诊疗室一时无话，安静下来，许久，顾孑抬手拿笔，“唰唰”声响起，他在纸上依次写了起来。
　　医生瞧他停笔，温柔笑道：“很好，现在划掉其中五个，留下你最想做的五件事。”
　　顾孑不解的目光投过来，医生又重复一遍方才的话，顾孑迟疑些许，最后仍照做了。
　　医生等待他划完，又道：“现在，划掉四件事，留下你最想做的一件。”
　　顾孑蹙眉，桃花眼里有了些许的愤怒，以及疑惑，显得他终于有了那么一两分的“人气”他扔了笔，摊手坐在椅子上，笔顺着桌子转了一圈，在桌沿停住。
　　“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吗？”顾孑清冷的声音问。
　　医生把笔拿回来，放在他面前，淡然道：“是。”
　　顾孑想了想，抓起笔，毫不犹豫划掉四个选项，留下最后一个。
　　医生瞧着纸，对他笑了笑说：“恭喜你，顾先生，从医学角度来讲，你痊愈了。”
　　顾孑按了按手中的笔，从容地说：“谢谢。”他扔下笔，转身离开诊疗室，封闭许久的屋子，随着推开的门泄进些许阳光，清新的空气随之涌进，屋子里陈旧的灰尘，在阳光中漂浮，顾孑走的一往无前，再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