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
南离座N2001北部一个叫香樟的小城市。
白色悬浮车从低空轨道飞过，在高耸的建筑物和变异香樟树间穿梭。
俊美的alpha打了个哈气，眉眼间化不开的慵懒困倦，他瞄了一眼时间，从副驾驶座拿过装着早饭的纸袋。
动作间，银色手环滑下来磕到水杯，差点打翻。
alpha扶住水杯，启动自动驾驶。
“去快车道，要迟到了。”
车载智能即时响应，清朗的男中音响起——
【先生，车牌今天限高，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alpha拿出三明治，就着出门前匆忙接的冰水三两口吃完。
晨光明媚而温暖，可对一个刚通宵工作的人来说，太刺眼了。
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高楼锈迹斑驳，铁灰色的外墙卷翘脱落，花里胡哨的广告牌三分之一是呼吸科诊所，这个点已经有不少人来就诊。
这座城市建在樟树林里，变异樟树经过人工干预，释放的气味能驱散大多数变异虫类，对人没有致命伤害，不过可能引起过敏反应。
十多分钟后，悬浮车飞进北边的工业区。
这里聚集了香樟为数不多的制造企业，因山地地势复杂，又有樟树做天然屏障 ，每个企业间隔得老远。
车子降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老厂区，正门外是一条堆满杂物的街道，背靠山体，厂房有一半隐在树林下，露出的一半破破烂烂，只有正中间那刚翻修的五层办公楼勉强撑门面。
进入地下停车场，门禁发出滴滴两声提示。
悬浮车操作台前弹出一面虚拟屏。
姓名：贺雅峥
编号：隐去
军衔：少校
通行证类型：研发一部
安检结果：允许通行
贺雅峥停了车，提上后座的袋子去休息室换上工装，直奔工程部。
升降梯到达负七层，外面是高百米的重型武器研发车间，各种型号的机甲半成品被机械臂吊在半空，零部件在周围堆成小山，凌乱而有序。
贺雅峥开着室内车到F1区，一个穿蓝色工服三十多岁的alpha正在收拾工作区。
这位叫郑彬彬，工程一部负责人沈崇明中校的助手。
“沈老师呢？”贺雅峥下车，熟门熟路绕过散落一地的零件，把袋子放到一旁的工作台上。
郑彬彬听到声音，转身打招呼：“他开早会去了。”
贺雅峥望向上方近三十米高的白色机甲，绕着走了一圈，确认当前的装配进度：“上周提交的那几种材料，检测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郑彬彬走到工作台前，从终端调出数据。
“H9腿部关节的测试数据也出来了吧？一起调出来。”
贺雅峥确认机甲状态后走过去。
郑彬彬看到贺雅峥走近，左手撑在工作台边缘，手指修长匀称，明明也天天拧螺丝，却不像他们又厚又粗。
郑彬彬只瞟了一眼，没心思好好欣赏这只好看的手，想到贺雅峥站在身后，紧张得忍不住往旁边缩，脑门都凉飕飕的。
他极少和贺雅峥独处，对这个二十来岁就升到少校的天才设计师，除了敬重更多的是畏惧。
可能年龄差距不大，对更高级别的alpha有着本能的恐惧。
贺雅峥没发现郑彬彬的慌乱，或者说发现了但不在意，挥手将所有资料展开到半空。
H9腿部关节的全息图像呈现出来，弹出的窗口上显示该部件在各种极端条件下的表现。
贺雅峥挨个查看了所有视频数据，随着他的手势，机甲关节在空中拆解，所有零件依次排开。
他尝试更换一些零件的用材，重新拼装做模拟测试。
郑彬彬退到一旁，留意到贺雅峥右手腕上的银环，脸绷得更紧了。
他会这么怕贺雅峥，还因为一些不好的传闻。
早上十点，沈崇明开完会回到研发车间，远远看到贺雅峥在他的工位上已经忙开了。
“这小子，天天霸占我工位。”沈崇明加快速度赶过去，“可算回来了？”
贺雅峥转头，身穿黑色工装气质儒雅的中年alpha笑盈盈地过来。
“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贺雅峥挥开虚拟屏迎过去，见沈崇明身后还跟了一队人，多问了一句，“今天带学生？”
“刚调过来的新人。”沈崇明对郑彬彬招招手，“小郑，你带他们去参观一下。”
郑彬彬应下，不用再单独应付贺雅峥，狠狠松了口气，呼吸都顺畅了。
贺雅峥拿过工作台上的袋子，对沈崇明说：“我前两天在别的星球找到一种特别的纤维材料，也许能用来做H9韧带的辅材。”
沈崇明接过一团纤维丝，随手扯了扯试试韧性，带贺雅峥一起去做检测。
“你特意找的？”
贺雅峥：“不是，在一个玩具市场意外发现的。”
一听这纤维丝是玩偶娃娃的头发，沈崇明笑骂了一句：“你这什么野路子？”
贺雅峥倚坐在检测台旁，看着沈崇明剪下纤维丝放进仪器，半开玩笑：“为了做出完美的机甲，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是是是，谁能有你拼？”
沈崇明设置好仪器，暗暗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不是说好周日就溜回来，怎么又被逮到了？”
“有点事耽误了。”贺雅峥随口敷衍。
“你可长点心吧。”沈崇明不放心地叮嘱，“不想下次再进去蹲三天局子，你就给我牢牢记住，溜出去玩可以，不能超过48小时。”
贺雅峥的公民权限只允许在N2001活动，出境时间太长会被监视系统捕捉到。
“带薪休假包吃包住，多好？”
沈崇明故意板着脸：“好？戴三个月镯子还挺美的？”
“数据出来了。”贺雅峥转移话题。
不远处，郑彬彬带着七个新人参观几个重要的功能区域，同行的还有一个负责管内勤的beta少尉。
队里两个omega频频偷看贺雅峥，那张脸实在太权威了。
灰眸深邃，眼尾微微上扬，蓬松的黑发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透着阳春白雪的清爽，眉眼间的沉静又弱化了这种漂浮的少年感，那专注的侧脸很难让人不心动。
一个omega小声问：“郑少尉，那位也是沈中校的助手吗？好年轻啊。”
郑彬彬：“他是研发部的设计师，不是咱们部门的。”
“一看就是技术很好的类型……”
omega低声赞叹，见一群人目光微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红着耳朵解释，“我说的是专业技术，你们别想歪了。”
另一个omega追问：“我看他制服上没有名牌，是刚来的助理设计师？”
每个人都有刻着身份编号的名牌，且必须每天佩戴。
郑彬彬示意omega看那边的沈崇明：“你看，沈中校也没佩戴，他们是一样的。”
omega一时没懂这话的意思。
还是beta少尉帮忙解释：“等你有资格在现役机甲的设计图上署名，也可以像贺少校这样不用戴名牌。”
一群人新人：“……？！”
装备部有一套自己的保密系统，除了保密协议外，做出成绩的设计师工程师会有个摘除名牌的仪式，从此身份信息的机密等级再提升一级。
“您说的贺少校是那位年轻的alpha吗？”omega不敢相信。
见少尉点头，omega人傻了。
高攀不起，但更想试试了！
“行了，你们就别打他主意了。”beta少尉示意他们继续往前走，“没看到他手上的电子镣铐？那不是你们能驾驭的对象，死心吧。”
几个人这才留意到那个银色手环，戴在贺雅峥手上像饰品，完全不违和。
omega疑惑：“贺少校犯什么错了？”
beta少尉：“他刚来局里的时候已经降为E级公民，只听说性格暴戾杀过人，从高等星流放过来的。”
一听杀过人还是E级，两个omega脸色微变，那点花花心思也收敛了。
“章少尉！”郑彬彬沉声警告，“请不要对新人说些没有事实依据的谣言。”
beta少尉笑笑：“我这不说了是‘听说’吗？大家随便听听就好。”
omega不解：“如果杀过人，他怎么可能继续在装备部任职？”
联邦没有明确的公民等级律法，但每个人的身份尾号有A到F的区分。
ABCD级为普通公民，A级身份待遇最好，只有出生在高等星的alpha和omega才有资格获得，三等星出生的人大多为C级和D级，区别在于D级没有去往高一级星球定居的资格。
E级大多是罪犯，不用坐牢，但工作生活有诸多限制。
而最低等的F级是死刑犯。
beta少尉语气耐人寻味：“大概是因为他‘技术’够好吧？”
“说明道听途说不可信。”
郑彬彬纠正少尉的说辞，看向身后这些新人，意有所指，“部门里严禁打听、编排他人私事，一经发现一律当做职场霸|凌处理，请各位同事谨记。”
beta少尉被当众内涵，不尴不尬地继续讲解功能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中午快下班的点，贺雅峥接到上司叶余丰中校的通知，让他立刻去一趟办公室。
严肃的中年alpha坐在办公桌后，示意贺雅峥落座。
“这几天好好反省过没有？”
贺雅峥抽了张纸擦拭手套上沾的机油：“特意把我从车间叫过来，就为了教训我？”
“你这什么态度？”
叶余丰见这小子有恃无恐，实在来气，“要不是我，你还在局子里待着呢。”
贺雅峥扔掉纸巾，去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重点。”
叶余丰绷着脸抿抿唇，想教训又拿他没办法：“907号方案退回来了，那边不太满意，你拿回去再改改。”
提到907号，贺雅峥喝水的动作一顿。
调试神经元系统参数不是他的工作，那天在一堆积压的项目需求书里翻到907号，要求是帮机甲师调试更符合信息素波动规律的系统参数，附件里只有一份信息素波动数据，除此之外机甲师的个人信息全无。
当时只觉得新鲜，没做过又有挑战性，加上H9研发到了瓶颈期，脑子一热就接了这工作。
那之后是长达半年的纠缠不休。
机甲师信息素的多变性远远超出他预期，反复退回反复修改，已经到让他生理性厌烦的程度。
“我没空，让他找地勤部。”贺雅峥冷声回绝。
叶余丰：“这是总部下来的指令，我们拒绝不了，那边指定要你来做。”
贺雅峥：“让我做可以，帮我申请外勤。”
“你刚被逮回来，还不老实？”叶余丰皱眉，“之前不是没申请过，都被总部驳回了，别想了。”
贺雅峥也没报什么希望，转而说：“让那老小子自己过来，我得见到人。”
叶余丰：“我问过，总部回复说是不方便。”
贺雅峥：“那我调不了。”
“不是有信息素波动数据吗？”叶余丰反驳。
贺雅峥扯着嘴角笑了一声：“既然有数据就行，怎么不让地勤部调，都死绝了？”
叶余丰一噎，语气放缓：“你就像往常那样，随便应付一下得了。”
“我没这么闲。”
贺雅峥不轻不重放下手里的纸杯，转身就走。
“小贺！”叶余丰急忙叫住他，换了一张亲切的脸招招手，把人哄回来，“你别急啊，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贺雅峥耐着性子转过头：“有屁快放。”
“……”叶余丰起身去锁了门，压低声音，“你看啊，表面上是我们无法拒绝总部派过来的工作，但实际上呢，为什么调试师的工作会派到我们这里？”
贺雅峥盯着这偷感十足的猥琐老头，没接话。
叶余丰指着天花板，自己把话接下去：“是因为顶上那帮草包——那帮精英搞不定！他们解决不了才把皮球踢过来，还反复踢，说明什么？说明你的方案最有效！怕是全联邦只有你能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实际上是他们求着我们，我们占主导权。”
叶余丰煞有其事地说，“而且总部能这么重视这位机甲师，他的军衔绝对不低，很可能是指挥官级别，如果你能解决，必然能申请到不少军功，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
贺雅峥不为所动：“我缺这点军功？”
叶余丰：“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唯一的，这位机甲师会不会申请把你调到他身边去？”
机甲设计师随军出征很寻常，对贺雅峥来说却可望不可即。
如果真能摆脱牢笼，捏着鼻子再忍几天也不是不行。
贺雅峥：“这次的方案为什么打回来？”
听他松口，叶余丰赶忙从内部系统里调出资料。
“匹配度还是不够，附上了他们模拟测试的数据。”
贺雅峥看着悬浮在半空的屏幕，快速滑下来，余光留意甲方需求一栏。
【只有能力不行才会躲起来，解决不了问题恼羞成怒，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叶余丰汗流浃背了，抬头一看，贺雅峥冷下脸，刀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咱看数据就行——”
贺雅峥手指一划，把资料粉碎了，转身开门。
叶余丰硬着头皮安抚：“干大事的人不用在乎这些细节——”
砰得一声。
铁拳砸向房门，生生砸出一个窟窿。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贺雅峥收回右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余丰：“……”
这逼班是没法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