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变成猫了怎么办》长鲸海

29、第29章 时间

　　“禾城近郊的墓园？”
　　拨通电话后，沈檀轻听到了这个从未知晓的地方，不免惊愕。
　　“我姐姐什么时候和那里有关系了？我家的亲戚大多都在明城，稍微远一点的也是在庐乡。我姐除了留学以外，只在明城长待过，什么时候在禾城留下牵绊了？”

　　电话另一端的周起燃嫌弃了一声，说：“我之前不是好心告诉过你原因了吗？沈小姐这是大脑提前衰老、记性不好了呢？还是不开窍啊？”

　　沈檀轻哑然片刻，随后燃起了一身怒火，“周——起——燃，我打这个电话并不是要骂你的。”

　　“骂呗。”周起燃不以为意，“骂我一两句你还痛快了，反正这世上想骂我的人不止你一个。”

　　车辆刚好停在一个亮起红灯的路口，邬眉放松了一些，连忙去抓住沈檀轻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轻轻向下压，然后低声说：“他说的或许没错，我们去禾城看一眼。”

　　沈檀轻静下来，没及时理会电话里响起的一声声询问，直接挂断。

　　“……”
　　面对如此干脆利落的行为，邬眉难免有些惊讶，她的思绪陡然断了一截，半晌过后才接上，“你记得和沈慈说一声，我们去禾城了。”

　　沈檀轻：“已经说了。”

　　她抿了抿唇，看着车窗外胡乱交错的灯影，忽然说：“你在前面那个路口停车，换我来开，去禾城路远，就你这技术，我怕在路上出事。”

　　邬眉没说什么，车厢里异常安静的氛围继续向前行驶着，一直开到一个合适的路口，两人一齐打开两边的车门，新鲜的空气顿时冲散了局面。

　　这是把怒火烧到我身上了。
　　邬眉心想着，在交换座位错身的时候，抬手顺了把沈檀轻的头发。

　　沈檀轻觉得不适，当即瞪圆眼睛，偏头睨了她一眼。

　　路上不好久留，只好在钻进车厢之后，再抱怨一句：“都变回来了，你还把我当猫呢！”

　　“没有。”话是这样说，但语句里难掩隐隐的笑意，揭露了说话人真正的心思。

　　“骗子。”沈檀轻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不知为何，在这一个简单的小插曲过后，沈檀轻的情绪好了不少。

　　路程安安稳稳地行驶过半时，她才不得不承认，那一下似对待猫咪一般的顺毛确实有效。

　　……

　　最先到达禾城墓园的人，自然是最早出发的邬眉和沈檀轻。
　　两人下了车，在不轻不重的一下关门声后，周遭忽然陷入了一种带着森冷气息的安静。

　　沈檀轻这才清楚地意识到：她们是站在了墓园的门口。
　　而此时此刻，太阳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打完交接班的卡睡觉了。没睡下的人，受不到灿烂的阳光的照耀，又待在一个过于静谧的环境里，不免心慌。

　　沈檀轻感觉心上忽然竖起了一根尖刺，直挺挺立在那里，就像是脆弱的心房里最后一面承重墙。

　　她忙伸手过去搭上邬眉的臂弯，从心唤出一声：“邬眉。”
　　声音有些弱。

　　邬眉拉过她的手，牵着，轻声说：“别怕，这里只是死者沉睡的地方。”

　　沈檀轻：“我当然知道，只是这大晚上的，还没什么人……我心里就有点……”
　　邬眉微微点头，说：“那是我的错了，身上没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沈檀轻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迅速撤开了贴着邬眉那只手，手掌起落间，变成了落在她身上的一下打，但亲密的氛围不减，反倒更加浓了。
　　“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沈檀轻小声咕囔，“我看你这张嘴是跟着别人学坏了。”

　　“跟谁？我除了跟着你，还能跟着谁？这么说来，就是你把我教坏了。”

　　沈檀轻一恼，又打了她一下，依旧没用力气，“赶紧走！”

　　这个时间点，墓园里几乎没有人，除了她们两个，还是——
　　“那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沈檀轻眯着眼，在微弱的灯光里看见了站在远处台阶上的一个女人。

　　那人穿着黑外套黑裤子，露出来的一角白色衬衫的领口在夜里尤其醒目，仿佛还透着幽幽的蓝色。

　　沈檀轻多看了两眼，又觉得有些奇怪，“那个人……脖子往外一探一探的，是在看什么？”

　　邬眉：“可能是在看人。”
　　沈檀轻：“会是姐姐吗？”

　　邬眉：“如果她真的来了这里，应该就是了。”

　　这墓园里虽然地方大，但人太少，隔着一段距离，就有人听到了她们的声音。
　　这人正是站在台阶上不停张望的那位。

　　大晚上突如其来的动静，着实能把人吓一跳，但好歹是在墓园里工作过一阵子的人，她害怕的下意识反应，是直冲冲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她听到了人的声音，但没听清楚对话的内容。
　　只是看着渐渐走上来的两个人面色如常，走动时的每一步也带着平常人应有的力气，应该就是——两个正常人吧。

　　她眨了眨眼，眸光里的两张人脸在暗夜里越来越清晰，突然发现其中一个人长得还挺好看，想必不是坏人。另外一位的长相虽然略逊一筹，但放在人堆里也是个惹眼的存在。

　　想必也不是个坏人。

　　她的目光只在邬眉这里匆匆掠过一下，很快离开，久久地停留在沈檀轻脸上。

　　这样的明目张胆，轻易就被邬眉捉住了。

　　邬眉伸手，在沈檀轻眼前晃了晃，手似一柄无情的砍刀，一下斩断了空气中飘浮着的若有若无的丝线，线两端系着的人同一时间回过神。

　　沈檀轻讪讪地低了点头，问：“你是？”

　　“那个，不好意思，”年轻的女人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身体稍微往后倾斜了点，继续说，“我是在这里工作的，今天晚上值班的人临时有点事，让我来代个班，没想到……这么凑巧，就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她说完，恍然觉得不对，改口道：“不、不对，也不能说别人奇怪，只是……那位小姐看起来特别伤心。”

　　她说着，抬手指向墓园里的一个位置。

　　沈檀轻顺着她的指向去看，措不及防对上了一道熟悉的视线。
　　是姐姐。

　　沈嘉晏应该是先发现了她和邬眉的到来，早就准备好了迎接的目光，然后举起手臂，扬了扬握在手掌心里的酒瓶子。

　　沈檀轻看得一愣，偏头，不确定地眨了眨眼。
　　顷刻后，确认了方才的动作里，有她从未在姐姐身上见到过的随意与洒脱。

　　又好像掺杂着一些终于放下了某件事的松快。

　　沈檀轻忽然有些不敢走上前了。
　　她沉了口气，找回一些力气，这才能顺畅地迈开腿，一步步走到姐姐跟前，蹲下来，轻声问：“你这是，受了情伤？”

　　沈嘉晏晕乎乎地摇了摇头，含糊道：“不是，情人都没了，哪还能受伤。”

　　得到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答案，直接把沈檀轻后面的话堵住了，场面一时安静。
　　她与姐姐互相看着，一人眼底波涛初起，一人眼底的风浪却在平息。

　　沈嘉晏勾起一个虚假的笑容，倏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啊？”沈檀轻被问得一懵。

　　身后，邬眉回答了一句：“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分了。”

　　“九点十分……”沈嘉晏喃喃计算着，“我好像是……早上八点多出门的，十三个小时，我用了这么多只属于我和她的时间，也足够了。”

　　“轻轻，带我回家吧。我该回公司了。”

　　“姐姐。”沈檀轻担忧地开口。

　　她看着沈嘉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没站稳，又跌了下去，连忙上去扶住。

　　“姐？”最后一声询问落下后，沈嘉晏似是终于安心了，倒进妹妹怀里，闭上眼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