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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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星然瞪着眼睛找回气势，大吼道：“有监控，你想干什么？”
开口说话后喉咙也被灌满香水味，她难受得想吐，只能逼着自己将这香水味吞下去。
刘智坤抬头看向电梯顶部的监控器，不甘地收回手，愤懑地抬脚踹向礼品袋。
嘭！礼品袋撞向电梯内壁，溅出玻璃碎片。
时星然本能地缩腿，但还是感觉到有几片玻璃砸到了她的小腿上，刺痛了她的皮肤。
叮！
紧闭的电梯门在这时打开，时星然拔腿就向外跑，看见一楼大厅的值班的物业人员在大门口坐着。
但这并不能给予她安全感，她在风中狂奔，直到跑到公交站才停下来。
停下后她大口呼吸，可肺部仿佛被堵住。她用力地咳嗽着，想要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排出去，眼泪都被逼出来。
人生似乎总是伴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好像不知何时就有可能会成为一场暴力的受害者。
也许是在出门旅游的时候、在结伴逛街的白天，又或许是在下班回家的夜晚……
坐公交车回家的路上，全程时星然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发抖，她只能用手交错着抓住自己的衣袖，试图阻止身体的颤栗。
得快点回去，到没有别人的地方就安全了。
夜晚昏暗的楼道感觉藏着什么，像是暗中潜伏着正在窥探的东西，让人不寒而栗。
时星然跺脚唤醒声控灯，脚步急促地爬楼梯。内心的阴霾未褪去，不安与恐惧将她整个人都裹起来，她只能奋力地往前跑，试图摆脱掉这一切。
她跑过的路在几秒后再度陷入阴暗，背后似乎缠上黑影，要将她抓向黑暗里再埋起来。
咚！时星然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她期盼的灯光没有亮起，家门口的声控灯此时居然坏掉。
啪！身后的光也灭掉，无尽的黑向她袭来。
她感觉到有一股冷风从后面吹来，带来令人发抖的寒意。她打开手电筒，掏出钥匙往门口冲刺。
门铃上不断闪烁的灯光像极了危险的警报，慌乱中时星然插错钥匙的方向，门无法拧开。
她只能抽出钥匙再重试，在这短暂又漫长的时间里她感觉危险不断在向她靠近，根本不敢回头看。
咔！门打开了，突然间有一只手从背后抓住了她的衣服，扯住她的身体，将她大力地往后拉。
在那瞬间她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呼吸完全窒住。是谁？
时星然用力拉开门的同时，用脚猛地踹向身后，脚尖撞上硬邦邦的肌肉。她听到一声闷哼，拉住她的力量消失。
她趁着这个时间迅速冲进门内，拽住门把手哐地将门关上，将门给反锁掉。
然后她跑进卧室并反锁上门，拿出阻门器将卧室的门抵住。
做完这些后，时星然脱力地靠在门上，觉得自己的生命力都被黑暗吸食干净。
手电筒的光太暗，她将房间的大灯打开，耀眼的光驱使黑暗。
她打开屋内桌子上的电脑，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闭着眼反复深呼吸，才将手机解锁。
手机上弹出消息：门口有人出现！
她点开门铃记录下的视频，夜间模式下黑白的画面里出现她狂奔的样子，身后尾随而来的是一个戴着黑色帽子和口罩的男人。
像黑夜里埋伏的厉鬼，露出凶狠的目光，想将她生吞活剥。
隔着屏幕，时星然都有种被人掐住咽喉的窒息感，毛骨悚然的感觉冲上大脑。
时星然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将视频保存下来发送到电脑上，在电脑端点开视频，并打开自己的手机相机。
在相机不断放大及缩小的画面里，时星然看见了更为可怕的东西。
满脸惊恐的她慌乱地在口袋里翻找钥匙，然后又无比滑稽地踹向空气，像个神志不清的精神病。
她遇上的黑影，是她自己造出来的幻觉。
视频里的画面在她眼里也可以造假，整个世界对她而言就是真假难辨的戏剧。
时星然掀起自己的裤脚，光滑的腿上没有伤口，今天她穿的是西装裤，挡住了玻璃碎片。
那么，刘智坤也是她臆想出来的吗？
身上好像还残留着香水味，无法驱散的味道在鼻尖打转，让她心悸。这也是幻觉吗？
在这场戏剧中，她最不相信的人，是她自己。
时星然忽然觉得很好笑，捂住眼睛在幽暗的世界里笑出声。
不知哪里来的水从指缝中滴下，落到桌上的手机屏幕上，屏幕上多出许多很小的镜子，映着她蒙面哭泣的样子。
她无数次地自救，到最后还是只能困在小房间里，独自对抗整个世界。
好像不管怎么挣扎，都逃脱不掉。只配躲着人群，永远孤独地活着。
嘀嘀……微信的通知声让时星然移开捂住眼睛的手，发亮的屏幕上弹出黎记淮的名字。
“到家了吗？”
负伤的躲在山洞的鸟，遇上带着爱意来寻她的人。
时星然试探着求救，小心翼翼地拨通电话。她说：“黎记淮，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背景音有些吵闹，耳畔传来他温暖的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她压住不自觉发颤的嗓音，伪装成安适如常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事情在忙啊？你的身边好像有很多人。”
这通电话两端的环境仿佛两个极端，热闹与死寂同时上演。
狭小房间孤零零地呆坐着的时星然，面对着惨白的墙壁。屋顶的白色孤灯下，失去力量的她能抓住的只有手中的手机。
富丽堂皇的大饭店包间里被人群包围的黎记淮，坐在主桌中央，面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屋顶的大型水晶吸顶灯璀璨夺目，屋内意气风发的青年人正热络地畅所欲言。
黎记淮站起身，朝门外走去。“不忙。展会结束后公司在聚餐，很快就能结束了。”
“今晚发生什么事了吗？”他走出厅外，找到安静的地方，好听清她说的话。
在闹哄哄的人声中，他还是听出了她的哭腔。上次看本初子午线时，时星然的声音也是这样的，强行压着自己发抖的声音。
她不能让他发现受伤的真相，只能这样来描述：“我看了一场恐怖电影，有些害怕。”
“我来陪你好不好？”
超强的防御系统立即启动，时星然声音拔高下意识地喊出：“不要来找我！”
她不知道自己开门的那瞬间，看见的会是黎记淮的脸，还是另一张可怕的脸。
又或许，他们会同时出现。到时候她要怎么面对他？
难道要像个变态一样举着相机，对准那个人，然后扫视他的全身吗？
他会害怕的，应该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吧。
过激的反应实在太过异常，时星然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你就好好聚餐就好，不用为我操心，没什么事。”
黎记淮再次确认道：“真的没事？”
“嗯，真的没事。我不打扰你了，你去聚餐吧，拜拜。”她匆忙找借口转移话题，结束通话。
电话被挂断，黎记淮紧盯着手机屏幕，仿佛是在透过电话看向刚刚与他通话的那个人。
“你怎么来外面了？里面的那群人都等着你呢？”韩少禹出来找忽然消失的黎记淮，却看见他担忧的神情。
他双眼微眯，这还真是少见的表情。
黎记淮阔步走到韩少禹面前，“我有事先走，你顶上吧。”
韩少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借酒发问：“酒杯都没端上，你就要走？”
眼前人的视线越过他，看向出口的方向。“我要去见更重要的人。”
“去去去，少搁这儿秀。”他抬起手，不耐烦地摆摆手，让黎记淮离开。
周五晚时星然家楼下的车比较少，可能很多人是还在外聚会还未归。黎记淮从楼栋的布局大致推断出时星然房间的位置，将车停在正对着时星然卧室的地方。
被拉上的窗帘透着光，他想见的人就在那扇窗后。他坐在车里将车窗摇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窗。
有人陆陆续续地回来，汽车的喇叭声时不时地响起，在汽笛声由密集变得零落时，黎记淮打开手机给时星然发送消息。
“不要害怕，早点睡。”
“嗯，晚安。”时星然坐在书桌旁，衣服没换，也没有洗漱的她，欺骗那个看不见她的人。
外面太黑了，她不敢出去，不敢迈出这个房间，只能维持着刚到家时的模样。
她注定在黑夜失眠，抱着恐惧不敢入睡。
从前她是贪睡的、喜欢赖床的人，如今却夜夜难眠、难以入睡。
所以她总是会熬夜工作，睡不着的时间全都用来赚钱，这也是她作息紊乱的源头。
道完晚安的那个人，她房间的灯依旧亮着。
黎记淮坐在车里，望着那扇窗，静静地守着那个人。
每个人都有无法说出口的故事，他不能强求她说出来，那样只会撕扯她的伤口。
她的心里藏着事，那是属于她自己的秘密。
居民楼里传来电视机的响声，然后在某个瞬间消失。突然又听见小孩的哭闹声，在呓语中渐渐地停歇。
灯火通明的楼慢慢地暗下去，这个世界安静了许多，安静到黎记淮只能听见风声，偶尔混着几声犬吠。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传来咚咚的声响。穿着橙色衣服的环卫工人出现在路上，滚动着的垃圾桶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个城市入睡后又苏醒，而他的星星，在这个黑夜里始终醒着。
当清晨的朝阳划破天际，世界迎来光亮之时，那盏亮了整宿的灯终于熄灭。
黎记淮遥望着那扇窗，轻声说道：“晚安。”
夏日午时，睁眼躺在床上的时星然打开手机，发出一条信息。
“黎记淮，我们做个交易吧。”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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