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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八十六章 ...

  •   后来的事情瓦沙克也没有过多了解。

      谐乐大典是否如期举行,主持人是原本钦定的知更鸟还是临时更改的达达利亚,想要贯彻自我「同谐」之路的老奥帝和信仰「秩序」的叛徒星期日他们各自的结局又是如何?

      就像虚数之树上曾经那些嗵一声落下的果实们,瓦沙克不曾生起想要了解它们/他们结局的兴趣,更谈不上像身处罗浮仙舟般稍微拨动那卷缠绕在命运织机上的丝线群,创造出一个崭新无暇的未来。

      既然最初来到匹诺康尼的目的就是为了度假,那么祂也不应该去操/心这么多和星穹列车扯不上关系的事情。

      “你只是不想去在意他们的结局,仅此而已。”

      把瓦沙克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的遮羞布用一句总结轻轻揭下,仍在使用着花火身躯的阿哈叉起自己盘中的一块蘸着辣椒酱的蛋糕,嬉笑着送至对方的嘴边。

      是或不是?这对瓦沙克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式」的命运,对「现在时」的祂与身处罗浮仙舟的星她们没有任何影响。

      是了,瓦沙克在此之后唯一了解到的情况就是在谐乐大典结束以后,除了祂以外的星穹列车各位就马不停蹄地前往罗浮仙舟,去参加他们即将举行的庆礼「星天演武」仪典。

      祂没有忘记自己曾经许下过绝对不会再踏入罗浮仙舟半步的誓言,却也不会阻止对金人巷美食情有独钟的白汀抛下自己去跟着星大饱口福。

      反正除了来到阿斯德纳星系之前就被瓦沙克挂在星穹房间里的诡计咕咕钟,奥博洛斯也跟着白汀一块前往罗浮仙舟去继续祂难得的度假生活。

      就算真的在演武仪典上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幽囚狱越狱事件,瓦沙克想自己也压根不用担心白汀和列车三人组的安全问题。

      毕竟只要岚或者其他星神没有像阿哈一样偶然路过还准备掺和一脚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癖好,罗浮仙舟上就没有能够充当奥博洛斯对手的存在。

      而被打扰了享用美食过程的奥博洛斯,依照瓦沙克对祂极具个人色彩的刻板印象,对方一定会让那位计划之外的无名小卒体验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惧。

      一口咬下被自己背地里小声蛐蛐的对象所赠予的蛋糕,享受着只有在希佩创造的联觉梦境中才能拥有的鲜活刺激感在味蕾中不断蔓延,瓦沙克叼着勺子,含糊不清地询问对方,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该句已经过联觉信标的标准翻译)

      就像瓦沙克对奥博洛斯的了解不亚于历史只是周而复始地记录后人犯着和前人一样的错误一样浅显易懂的道理,祂对阿哈的了解亦是如此。

      与其相信这位无乐趣绝不早起的星神会如此大发善心地给自己递上一块完全无害的小蛋糕,瓦沙克更愿意相信这块蛋糕进入自己的胃部就会瞬间膨胀成一只戴着伊丽莎白圈的黑白奶牛猫,然后在阿哈尖锐如刀的笑声中从物理意义上地破肚而出。

      但哪怕已经能够想象到会有多么反胃的血腥场面就此降临在自己身上,瓦沙克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接受了对方从未怀有善意的赠礼。

      “就不能是我难得的善心大发吗,而且你为什么不拒绝我?”

      好吧,虽然瓦沙克设想中的R18G场面并未发生,但阿哈不在想象中的不满态度又让祂不得不从这片短暂又虚幻的温柔乡里清醒,继续祂不分善恶的星间旅行。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自己有没有‘良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且我为什么要拒绝你?”

      瓦沙克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已经接受了阿哈难得的“好意”,祂对此又戴上了哭泣的假面以示自身的不悦。

      祂会珍惜与自己相识之人赠予的每一份礼物,即便这份礼物背后隐藏的是毫无理由的无序恶意。

      更何况……

      “你是阿哈,是我(祂)最喜欢的星神之一,也是(祂)我最讨厌的星神之一,我(祂)很了解你。”

      阿哈想自己应该对瓦沙克总是无条件地收下所有人的礼物而让祂犹如婴孩般烦人的哭声响彻整个匹诺康尼,让联觉梦境中的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体验一下这种在生命中不可多得的悲伤。

      但现在的祂却还是会因为对方一句毫无掺假的真心话,而将那些隐藏在不满之下的嫉妒轻而易举地转换成无与伦比的欢乐。

      至于那些曾经在瓦沙克此次降维或是前几次降维时因为自己不妥当的礼物而产生的血腥场面,脸上的面具已经成功从哭哭啼啼变成笑嘻嘻的阿哈很是神经质地遗忘了它们的存在。

      好吧好吧,谁让阿哈就是这么容易被瓦沙克一句话哄好的伟大星神(自称),所以下次一定要让自己手下那些寻找乐子的假面愚者对瓦沙克许下愿望,这样阿哈就可以把瓦沙克藏进自己的面具里永不分离。

      或者悲悼怜人也不是不可以,阿哈可以变成他们中的一员和瓦沙克度过一段不错的时光,就像发生在那艘被掩盖在历史洪流中的贡多拉上的故事一样,能让自己就着回忆开心好一段时间。

      用空气中无规则漂浮的忆泡随意捏造了一束面具模样的白茶花递给瓦沙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又一次浮现在花火七窍流血的面容之上。

      瓦沙克上次看到阿哈露出这般令见者都心生警惕的惊悚微笑还是祂在帮助星测试寰宇蝗灾的时候,过程不重要,结果是每周固定给星提供225星琼和一张星轨通票的模拟宇宙差点就要因为对方口中“一些手忙脚乱的快乐”宣布报废。

      换而言之,阿哈每次露出这种只差拍手唱歌以显愉悦的微笑,瓦沙克就明白寰宇中一定有人(或是虫)很不幸地要被祂当成即兴的乐子来对待了。

      “我们去一趟星际和平公司的总部吧。”

      且不提对方为什么会突然从给自己送礼物这回事跳跃到准备去星际和平公司找乐子,瓦沙克更好奇后面这件事应该和阿哈毫无关联,祂又是哪根筋有问题想去找克里珀的麻烦了?

      “这怎么能是‘找麻烦’,这只是阿哈想趁着希佩和祂手下那几个麻烦家伙要事缠身的时候,继续我们美好又短暂的二人时光。”

      如同在欢声笑语间就夺走了无数人性命的左轮手枪,阿哈自欢愉命途被开辟的那一刻起就在循环往复地寻找着独一无二的快乐,祂享受着追寻欢乐的过程,也毫无吝啬地鼓舞甚至邀请他人来享受这份喜悦。

      只是很少有人,或者说有生命体能够欣赏阿哈随心所欲的爱好,他们更多的是对阿哈的敬而远之。

      但瓦沙克可不是那些无聊的大部分人,虽然现在的祂已经和阿哈没有任何值得被夺走的关系,但祂可是阿哈曾经拥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是有着无数次轮回转世都会被命运织机重新相连的命运。

      也只有在这种谁都不会认同的虚构时刻,祂才会想起来法图纳那台害得自己被「树」摘下脑袋变成无头尸体的破机器,还有为每一个生命体织好命运之网的“诗寇蒂”。

      口中轻哼着不为人知的歌谣,阿哈站在门口处,自下而上地仰望着几乎占据了庇尔波因特整片天空的公司总部。

      瓦沙克是否答应了自己?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在这种不会影响寰宇大致命运走向的非必要时刻,祂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拒绝”两个字,更何况祂还是被对方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面具。

      愉快地忽略了检测到自己和瓦沙克进来就在那滴滴叭叭响个不停的警报以及两人身边全副武装的公司安保人员,如果不是现在不合时宜的场合可能会让对方产生恼羞成怒的情绪,阿哈甚至想要拉着祂在万众瞩目之下来上一段永不完结的华尔兹以作纪念。

      是的,无视掉那些该死的破规则,就着他人被灼烧殆尽的梦呓与空中印着白茶花的扑克牌,两人在不可熄灭的火焰中以十指交缠,唇瓣交叠的姿态欣然起舞。

      直至祂在人类时期就最为熟悉的死亡如约而至地降临在星神的祂与掌握着银质钥匙的祂身上,这场不被人看好的舞会都不会结束,祂与祂也都会永不分离。

      多么让人产生留恋之情的美好愿景,让这张禁不住诱惑的面具都忍不住要把那虚幻滑稽的故事染上激荡的红色,让它就此变成无终的物语。

      “阿哈。”

      阻止阿哈把这一切不可逆转地变成现实的是瓦沙克一声平淡的呼唤。

      没有多余的平仄起伏,更没有夹杂着什么更深层次的含义,瓦沙克只是借由这句只有两个字的简单称呼打断了阿哈在克里珀的地盘上寻求额外欢乐的意图。

      “不要为难这些普通人。”

      瓦沙克对这些盲目遵从公司命令拦截二者的公司员工没有任何有用的看法,毕竟这些家伙说到底也不过是在克里珀的巨锤下求得一线生机的打工人。

      不知者无罪,无知者无畏。

      他们不知道面前的自己与祂隐藏在空虚皮囊之下的满盈恶意,也无需知道只差一步,那些不容置疑的恐惧就会把他们无情吞噬。

      让这些局外之人为难不会得到任何对当前局面有利的结果,更何况瓦沙克现在的身份是和星穹列车绑定在一起的无名客,祂不想给姬子她们增添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时至今日,阿哈都无法站在瓦沙克的视角去感同身受地思考问题。

      明明掌握着只要稍微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能将一切都变成理想乡的强大能力,却还是学习着像这些终身不会被星神瞥见的凡人一样生活在碍事的条条框框里,阿哈不明白,阿哈也不理解,阿哈更不想尊重。

      但这些都无所谓,只要瓦沙克还会降临在这个无聊到自己巴不得浇上一把油的不可燃宇宙,给自身带来与众不同的欢愉,自己就一定会对祂抱有比希佩的乐章还要广袤的容忍。

      就像现在。

      “好吧,好吧,如果这是瓦沙克你不希望我做的,那么我就把他们迈向毁灭的进程再稍微延缓一些吧,但是事后我一定要从你的身上获取一些补偿……一些小小的补偿。”

      尽管并不是很愿意听从瓦沙克此时的要求,但阿哈更不希望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与对方产生过大的分歧,导致自己与瓦沙克的良好关系被某些不知名的小偷趁虚而入。

      万分纠结之下,阿哈只得不情不愿地将指尖上那股足以把在场人都化为灰烬的“回味”能量变成一个无害的皮球,任其跌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果实落地般清脆的碰撞声。

      祂可不是什么大度的好面具,如果瓦沙克因为这种一碾即碎的蝼蚁无视了祂,那么阿哈想自己一定要让克里珀这个呆子为祂从未管理过的星际和平公司付出应有的代价。

      瓦沙克当然明白阿哈的想法,但祂并不觉得对方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浮游不可语明月,从星神的角度来看,阿哈的想法毫无问题,甚至祂对待人类的想法才是包括希佩在内的大部分星神的主流想法。

      倒不如说,只有像瓦沙克这样和一位星神级别的存在去谈论尊重与理解这种只会在人类身上产生,由不存在的道德感作祟而引发的琐事,那才是异想天开的行为。

      也是只有瓦沙克这位参与了诸多星神被法则认同的升格时刻,又与祂们保持密切联系的高维存在才能办到的行为。

      “商量一下,我不为难你们,所以待会我要闯进石心十人的会议室,希望你们也不要拦着我。”

      你现在的姿态可不像口头上说着不为难一样啊。

      话虽如此,阿哈此刻倒也没有揭穿瓦沙克看似商量实则通知的说法,祂只是将头轻轻搭在了那副混杂着自己与其他星神力量的人偶躯体上,面露嘲笑地围观着这些基层员工们为难的神情。

      如果对方没有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自身比易碎品还要易碎的躯体上,那么瓦沙克想祂会很感激阿哈试图用祂有温度的双手来温暖自己颈脖的友善行为。

      “谁让你的躯体一直以来都是比存放在冰库里的尸体还要冰冷不少,这怎么能怪我在无心无意之间所做出的友善之举呢,瓦沙克,瓦沙克……”

      犹如一对分别已久的情侣般将头抵在对方同样冰冷的肩膀处,感受着金色碎发不经意地擦过脸颊的真实触感,阿哈的话语中永远掺杂着旁人看来莫名其妙的笑意。

      “……你高兴就好。”

      瓦沙克无意去与对方争辩,而祂不善言辞的性格也不足以支撑祂进行一场完整的辩论,更别提阿哈不是那种能通过简单沟通就能轻易改变心意的家伙。

      与其期望阿哈什么时候改变一下这种从来只会听自己想听的话的糟糕性格,倒不如期待一下对方要在石心会议上对现任的「砂金」做出什么惊天大事。

      为什么只是「砂金」而不是其他的石心十人?

      瓦沙克想大概是因为自己接触的十人里也只有「托帕」和「砂金」比较和“正常人”这个让阿哈感兴趣的身份搭边,但「托帕」看上去实在是太有道德感了,不会是祂在短时间内会产生过多兴趣的类型。

      不过如果待会阿哈和公司发生了矛盾,自己要站哪一边?

      旧问题才刚结束,新问题又从瓦沙克的脑海里冒出,在其本就没什么空位的大脑里生根发芽。

      但这根本不需要你一词一句地思考,瓦沙克,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从一开始就像鱼发现了火一样注定了不是吗,我最亲爱也是最喜欢的瓦沙克?

      如同再度诉说着鲜为人知的玩笑般让暗红色液体从七窍处流出,不偏不倚地滴落在正红色的裙摆上为其增添一朵新的残梅,阿哈嘴上轻哼着那首值得怜爱的歌谣,手上打着荒诞无稽的拍子,一蹦一跳地踩在地面上那些失去了意识的公司员工身上。

      祂前进的步伐时而像混入了温暖春风中的谎言一样轻快,时而又如同绕圈旋转的旋转木马般漫不经心地在原地打转。

      唉,要不是在这里变回原形,克里珀也一定会跟着这段愚蠢迪斯科显形的话,自己果然还是想用那具能被瓦沙克用祂简短利落的溢美之词称赞的无头尸体起舞。

      阿哈无不遗憾地想,尽管祂也知道如果只要自己想的话,就算现在的模样是一只大脑都没有发育完全的诺布莱斯虫,瓦沙克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去夸赞祂。

      因为祂可是瓦沙克最喜欢的疯子面具。

      那么疯子是怎么行动的?就是这么行动的。

      在瓦沙克平淡的注目下不由分说地推开了那扇即将进行到最后的会议大门,阿哈语气轻快地向在场所有人宣布了祂刚做出的决定。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新的「欢愉令使」就在此刻诞生!”

      ——
      那并非决定,而是被阿哈从幻想变成现实的事实。

      连那些装腔作势的温柔都不屑伪装,阿哈就这样强势地闯入了这个关乎团队生存的处罚决议上,将原先只有了“A or B”的二选一对错题变成了一道完整的三选一选择题。

      或许也不算完整,但在此之前又有谁会在意一个连当事人都不在意的“or”选项?

      “哦……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愚者?”

      让手中沾满酱汁的刀叉与仅剩食物屑的餐盘在餐厅中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响声,对餐厅里他人下意识的轻颤仁慈地选择了视而不见,舒俱轻笑着反问屏幕一侧的“花火”。

      “当然知道,这里是一位新令使的诞生之地(Re_birthday),也是能让我找到新乐子的地方,大黑鸡鵟。”

      大概是近期受到花火本体的影响染上了给他人动物塑的癖好,阿哈笑眯眯地给舒俱安上了一个鹰科动物的称呼。

      即是孔雀(砂金)的天敌,成年雄性的羽毛又是黑白棕三种颜色混合体,刚刚第一个跳出来的性格还十分符合这只鹰在翱翔时会发出的独特口哨声,怎么看都是一次完美的鸟塑啊。

      越想越觉得能把大黑鸡鵟这个物种和舒俱划上等号的自己简直就是银河里独一无二的星神,阿哈几乎就要忍不住在他人欣赏神经病的眼神下二度拍手,以示自己无法用言语完美表现出来的喜悦之情。

      祂清楚对方想要从自己的口中得到怎样的答案,但如果自己会顺从地依照他的想法来回答,那么欢愉星神的这顶没有什么荣光象征的王冠也该易主了。

      “阿哈。”

      再次以一声平淡的呼唤打断了阿哈以假面愚者的身份逗弄舒俱乃至其他不知情的石心十人的恶趣味主意,显然在找乐子这件事情上,瓦沙克永远和对方谈不到一块。

      “好吧,好吧,你总是这样无趣,但我又是如此喜爱着这般不为他人改变的你。”

      完全不用瓦沙克第二次强调就放弃了自己向来随心所欲的混沌想法,就着木屐用力踩向地面才能发出来的刺耳踢踏声走到瓦沙克的身边,阿哈亲密地挽起了对方的手臂。

      在屏幕外的石心十人所投来的敌视或是警戒目光下对着瓦沙克甜甜一笑,阿哈说出的话却不像表面普通少女那般无害。

      “所以再多把目光放在‘我’(欢愉星神)的身上,跟随着‘我’(■■■■)的步伐起舞吧,不然……我可不确定会在宇宙的另一端做出什么惊天世俗的大事。”

      如果说创造一位未知的星神能让瓦沙克就此投下祂吝啬的目光,那么阿哈很乐意创造出第二位怀有伟大志向并且还能成功向虚数之树许愿的“塔伊兹育罗斯”。

      当然了,这次祂一定会吸取教训,创造出像纳努克一样从低维人类开始飞升的星神,而不是从一只虫子开始。

      瓦沙克无法理解阿哈话中毫无避讳之意的恶意,祂甚至无法换位思考对方做出此等行为背后所隐藏的逻辑。

      不如说对于能窥见命运走向的祂来说,祂实在没想明白阿哈为什么要像一个不受管束的熊孩子一样拿他人取乐,这对那些人注定会经历的命运起不到半分推进的作用,甚至还会因为自身多余的举动创造出另一个不可知的全新未来。

      故事的确会因为这些行为产生不同的可能性,虚数之树也会因此在无数相同或不同的节点上开枝散叶,那些构成了寰宇命运的丝线群更会编织出更多应该实现的未来。

      但在有能力窥视命运却从未学会过欣赏命运的瓦沙克眼中,这些塑造着他人性格的“if”线只会是,也只能是祂下一次拨动命运织机时必要的守恒牺牲。

      祂会为此惋惜,为此流泪哀叹,却不会借此停下自身无望的行动或有所动摇。

      哪怕每次与当代石心十人的会面永远都不会在祂随心所欲的降维安排中。

      “阁下又要像方才对待那些普通员工一样,口头说着不想为难我们,行动上却还是向着他人吗?”

      很是迅速地让真珠禁言了光是听到瓦沙克声音就很大概率会说出什么爆炸性言论的龙晶,欧泊重新拿起了刚被自己放下的彩虹奶嘴,用肯定的含笑语气将瓦沙克与阿哈从身份上进行了精准切割。

      他当然对不请自来宣布自家新令使就在石心十人当中的欢愉星神有所忌惮,但他也相信以瓦沙克的性格是不会允许对方在这里用星神的身份做一些为难凡人的事情。

      与其继续让瓦沙克当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客,倒不如直接就着托帕在雅利洛-Ⅵ号外出时带来的友善描述,把对方拖入这趟几近溢出的浑水里。

      若是要问欧泊对此是否会感到良心上的谴责?那么他只会笑着反问为什么要问一介商人有良心这种连一信用点都抵不上的东西。

      更何况那是能够让公司从成立初期就一直保持“控制、收容、保护”三大宗旨的不可直视之人/物/神,如果对祂心怀不需要的仁慈,那么便是对自己和公司利益的残忍。

      欧泊不否认在场曾经能有幸见到过瓦沙克的各位或多或少都会像自己一样「团结」地抱有某些说出来就会被他人骂嫩草追着老牛跑的隐晦想法,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对高维力量的忌惮与“商品”的衡量。

      友情提醒,嫩草指的是他们这一批石心十人。

      “……这是阿哈想一出是一出惹出来的事情,你让祂和现任「砂金」自己解决,我只会保证祂不会在这里就把克里珀引来。”

      至于阿哈具体要做什么?那就不是瓦沙克应该管的事情了。

      祂自认自己只是懒得处理那些总爱像葡萄藤一样绕来绕去的复杂人际关系,但真正的情商也还没有到像有先天性智力障碍的傻子般一问三不知的程度。

      欧泊想要把自己拉下水?当然可以,瓦沙克很清楚从对方的立场来说这么做才是不会轻易惹怒阿哈的最优解方法,所以祂既不打算去苛责对方试图算计自己的想法,也不准备在此刻继续当一只屠宰场里安分守己的白羊。

      谁让瓦沙克对品尝自己肉/体味道这件事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态度?不然祂一定会乐于做第一个不守规矩跳出羊圈的黑羊。

      “别为难瓦沙克了,只会装嫩来骗取同情心的虹色小鬼,我的事情与祂无关,祂只是被我拽过来当观众的‘无关人士’。”

      对欧泊话语中的试探之意以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声以表自身的不屑,阿哈就这么驱使着七窍仍在血流不止的花火蹦跶着向站在中心等待审判结果的砂金走去。

      祂果然还是更喜欢借用令使的身体,不然以花火这样非令使的身体强度,过不了多久就要像祂塞在小丑盒最底层里不舍得丢掉的破娃娃一样坏掉了。

      不过还好,从今天起祂就又准备要有一具新的肉/体能够随时随地借用了。

      “省略掉一些让你我都觉得拖延的繁文缛节吧,小孔雀,这不是你或者你身后那位存护令使能提出异议的决定,这是来自高维度星神,也就是我的无上通知。”

      阿哈对砂金脑内那些自己玩剩下的话术没有多少想听的欲/望,祂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位不听他人劝告的暴君,不然又怎么会与同样曾为暴君的■■■(也就是世人口中的末王)有交流的话题。

      要知道末王在星神这种无法用人类利益来对待的种类里,也算是能排得上名次的难以交流了。

      就连和除了阿哈以外的星神都保持着友好关系的希佩,即便有着在深渊底层挣扎着共患难的塑料同伴关系,祂也不是很愿意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与对方有过多的接触。

      只会在小丑面具上才会有幸见到的怪诞微笑就此浮现在阿哈的脸上,而随着笑容的逐渐加深,祂与砂金之间那段原本足有天河般遥远的距离也逐渐缩短到较为亲密的个人距离。

      不是没有和交易对象短暂地保持过这段仅限于朋友与熟人才会踏足的距离,但砂金他敢肯定,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窒息到自己想要遵从潘多拉盒子里被压在底部的最后希望,就此远远地逃开。

      但如果自己把仅存于梦中的逃离想法,反转为现实中即将发生的行动会发生什么?

      砂金不敢多想,他还是无法将自己与庇尔波因特共同放于天秤的另一端,以此来衡量一位星神真正发怒的模样。

      这样横竖都讨不到好的赌/局,他说什么都不会跟注。

      “不过我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星神,而且瓦沙克也不希望我是,所以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一个很适合你赌/徒身份的轻松小游戏。”

      不屑于以人类的角度去揣测砂金那些略带着滑稽色彩的绝望想法,阿哈话语一转,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骰子置于祂满是血渍的掌心。

      砂金见过它,也很熟悉它,因为它,或者说它们曾见证了自己在匹诺康尼以身作骰,置死地而后生的那段经历。

      “规则很简单,你投骰子,如果投出的点数是单数我就收回刚才的通知,我继续去找其他人的乐子,你继续做你的「砂金」,如果是双数你就要成为我手下的牵线木偶(欢愉令使),代号我都想好了,「掷骰者」如何?”

      像是讨论着下午茶吃什么口味蛋糕般用无害的话语说出了决定了他人命运的致命规则,阿哈的脸上始终挂着那副诡异的微笑。

      “当然,如果你想放弃游戏自愿成为输家的话,我也可以稍微绕路去一趟流光忆庭,把你心心念念的‘卡卡瓦夏’的记忆给你带回来。”

      这是一场祂无论输赢都会稳赚不亏的游戏,也是一个能给祂带来不小乐趣的笑谈,所以祂愿意为这份胜利增添一笔不轻不重的砝码。

      “反正你应该也很好奇那位以一己之力促成了亚德丽芬星系毁灭,也就是纳努克那个脑容量无限趋近于零的中二病小子诞生的「砂金」,他和瓦沙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与他又有怎样藕断丝连的关系吧?”

      而且不论结局如何,受益者的名单里永远有自己。

      心满意足地在他人面前骂了一遍曾经在提瓦特作为人造魔神诞生的纳努克/阿赫玛尔,阿哈心情愉悦地想。

      曾经在赌局中无数次裁断博徒们命运的博弈之骰,如今也要被用以裁断自己的命运了吗?

      在对方如同欣赏着实验品般的无感情注视下无力地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砂金不相信阿哈不知道如今祂仿佛随口提出的小游戏,是他在赌/场里最经常和别人玩的游戏。

      自己曾用这枚六面骰子与这个拙劣的概率游戏决定了多少人的命运走向明天,或是就此停滞在昨日?

      就像自己何时从被公司掠夺了一切的35号奴隶讽刺地变成了公司的掠夺者,砂金早就已经记不清了。

      即便尚未结束却被禁止发言的会议通话让其他不在场的石心十人只能单方面地看着自己与隐藏在少女壳子下的星神进行这场游戏,但砂金相信他们当中以舒俱为首的大部分人都一定会“团结”地露出相同的戏谑神情。

      低头看向那枚被强塞进自己掌心的骰子,骰面上镶嵌的蓝水晶让砂金无端地想起了那位有着相似颜色的瞳孔,却从未把自己放于眼中的无悲无喜之人/神/物。

      不远处的祂究竟在透过自己注视着谁,是过去真正与祂有过零丁交集的「砂金」,还是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将性命作为筹码尽数压上的坎坷命运?

      曾经信仰着三重眼睛地母神的卡卡瓦夏不清楚,现在将一切都献给琥珀王的砂金不明白,未来将所有欲/望都编织成一个永恒赌局的「砂金」更是无从开口回答。

      他只是在这个众生安眠的四号屠场里,又一次将他的命运麻木地投出。

      咔嚓,那是骰子落地的声音。

      亦是「砂金」不复存在的声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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