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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优昙婆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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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兴天性如此，固执又执拗，明明知道她不会拒绝，却非要看着她点头、听到她应声。
看她顺从又乖巧，心甘情愿地附首过来。
他坐在那里不动，只有上半身向前倾倒将人压下，滚烫又有力的手始终托着她的腰。她的腿卡在他腰侧，在后仰的过程中越夹越紧，隐隐透着不安。唐妙兴分出一只手去轻抚她骨感干净的膝盖，安慰道：“别怕，不会做什么的。”
明明意在安抚，身下人却颤得更厉害了。
她眉头微挑，轻轻蹙在一处。唐妙兴注视着她，有些好奇她知不知道这样子反而会让那双清亮的眼睛显得更大更可怜，看起来很乖很无助。
怕什么呢？
为他满身的欲求，还是为他心里的算计。
能看那么深吗？
他忽然想起最初最初，她气息微弱地躺在自己床上，杨少爷的指腹从她眼眶上压过，引起微微的红。
现在比那时候还红。
她两手攀着唐妙兴肩膀，试探着问道：“先把药吃了吧？”
……这时候说这话好像容易引起歧义，有点怪怪的。
唐妙兴没答话，只是压下来在她薄薄的眼皮上轻呡。又白又薄的一层皮肉，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细如蛛丝。她先前的眼泪都还没干透，干燥到微有些裂纹的嘴唇磨过后反而被染上几分湿意。喉头干渴艰涩，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像个垂死之人一般渴望撬开这条柔软的狭缝，将她体内的水分都啜饮。
能舔吗？
这话他问不出，只好作罢。
“师兄……”
她好像很急，唐妙兴知道她赶时间，毕竟杨烈不可能被由恪审一夜。其实该问的也都问的差不多了，事出有因，杨烈不是私自下山。
不过言九不知道，她那会儿正忙着被张之维敲脑壳。
唐妙兴将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严丝合缝地贴着，转而埋头在她肩窝，道：“小九，之前你说让我带你去抓萤火虫，我没忘。”
言九有些记不太清了，含混地应了一声，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跟师兄去好不好，就明天。不用走很远，那里有很多人、很多船、很热闹很热闹。你可以从早上一直玩到晚上，我带你去抓萤火虫。之后再租一条船，把窗子闭紧，再放下帘子，你可以把那些萤火虫都放出来。黑漆漆的衬着萤光，会很漂亮——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明天，一整天，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说话时喘息声很重，有些地方几乎是用气声顶出来的，却仍硬撑着一口气说完。除此之外，语声缓慢温柔，像一场蓄谋已久的劝诱。
如果她真是和唐妙兴相识不过月余的小师妹，毫无疑问会被他的话蛊惑的什么也不想，甚至会拉着他袖口摇晃，卖乖求他别食言。
可惜。
他整个人将她覆压的死死的，明明身上热得像是发了高烧，偏偏又渗出阴雨般连绵的冷意沁着她。
被算计了，从头到尾。
她不知道唐妙兴到底想做什么，只是凭着对他的了解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有点要较劲儿的意思，她问：“杨少爷也可以去吗？”
唐妙兴果然沉默了。
杨烈当然不会去，他会回家。
不是唐门，而是世俗意义上的，杨烈的家。据他所言，他此次下山是为家事，已回过门长了。只是于途中顺路过来看一眼而已。
相隔百里，顺的哪门子路？
唐妙兴清楚杨烈是什么人，他对高墙深院有的只有厌烦，血缘囿不住他，生死于他如无物——这么多年，他回过几次家？
不是先有家事再下山，而是先要下山，才看一眼那个家。
好在他待不久，明日就会走。
这是由恪的意思，杨烈也并没有争执。
师弟要留在家里，没关系，他还可以带师妹出去。
他的小九纯真善良，柔弱可怜，这种情况下不会忍心拒绝他。
言九确实没有想要拒绝他，冷汗凝在他额上，又随着沉重的喘息落在她肩窝，砸得她心口难受起来。
焦虑引起的躯体反应有如潮水，将痛感聚集推高，短暂回落后愈演愈烈。五脏六腑都疼，血液也像要被灼干一般，她甚至不确定唐妙兴现在还能否看清楚自己。
只是从他身上分出来的情绪都足够她难过到呕出来了。
她不解地问道：“师兄，你都不痛吗？”
她按着唐妙兴的肩膀将人翻到下面去，两下换了个位置。她一向爱骑在他腰上，这次只是蜷在他身侧安静地看着他。
他很少在人前展露出这种脆弱的姿态，整个人都松散瘫倒在被褥中。无奈，她还是俯身过去。唐妙兴抬手压着她脖颈，她就势吻上他微微张开的嘴唇，唇舌相贴间将一颗药丸顶入他口中。
这药味道真的很怪，但唐妙兴不放手，她被迫跟他一起再把这番苦味尝了个透。
他是真的发晕了，不然不会如此强硬地押着她的。
……也许吧。
“小九，你还没答应我。”
“嗯……我和你去，就我和你——师兄，你生病了，好好休息吧……”
–
比预想的耽搁的要久，她从地下冒出个头，不偏不倚地望进杨烈比夜色还幽深的双眸。房里很暗，只有月光撒在他身上，映着一点点侧脸。
越是看不清越像，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像一块石碑耸在眼前。她嗅着熟悉的冷香，一直看到他腹下，鬼迷心窍一样爬到他脚边抱紧他的腿轻蹭。
“很忙？介意我给你添点乱吗？”杨烈垂眸凝视着她，问，“山下好玩吗？”
她摇摇头，被一只冰凉的手捏住后颈掐紧，他本来想将人提起来，但她贴得紧，窸窣的磨蹭声中他又改了主意，转而将她压下。西裤的布料略硬，她的脸被抵在一侧，衣物下衬衫夹上的金属扣磨在她唇角，钝钝地磕了一下她的牙。隔着一层布料她还是被刺激到了一样，又冷又酸，害得她颤栗了一下。
杨烈察觉到后在她耳后摩挲了一下，而后握住她的手腕拉起她的手。他无意批评她的审美，但是这满手冷硬的金属戒指、甚至还有掌戒，在有些时候真的格外碍事。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睡衣一套一套的，难受一点就要闹，满手沉甸甸的戒指戴着就不知道摘。
杨烈将其一只只捋下转手扔到桌上去，咔啦咔啦的动静中她乖乖地等着，隔着裤子把他的腿舔得湿哒哒的。
杨烈询问道：“药有用吗，还会想吐吗？”
“唔……已经没事了。”
她的脸被抬起，眼神诚挚地像是跪在蒲团上仰视宏伟铸像。他淡淡地注视着她，道：“也就是说，你现在无论吃什么都不会吐了，是吗？”
她重新趴在他腿上呜呜叫起来。
–
蜀中多雨，一夜未歇。
庭内积着落叶和水，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冷风贯入唐妙兴胸膛，像一把薄刃在体内刮出尖利的痛。
唐皋的药很有用，但唐妙兴仍困顿了一夜。院子里人有七个，房只有六间。由恪让杨烈和唐妙兴将就一夜，彼时杨烈一言不发，没有拒绝、也没有应。
很难想象这大少爷跟人挤在一张床上的模样。
彼时唐妙兴把言九从被窝里哄出来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抱着他问晚上可不可以还和他一起睡，怎奈杨少爷一来，她就顾不上他了。
杨烈很少在乎什么，一夜都没按由恪的意思出现在唐妙兴房里。至于他在那儿、在做什么，一个字都不必多说，唐妙兴想了一夜，也尽力不去想了一夜。
言九没想到唐妙兴的状态看起来居然比之前更差了，她捧着他的脸，见他目中爬满血丝，皱着眉问道：“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常时一夜不睡或还不打紧，昨天那个身体状态他还不知道休息？
啧，还得……
！
腰上忽然一热，她下意识想躲，奈何被按得死死的。她上身是一件银灰色的连体衣，腰侧两处圆形的镂空坦露着其下的肌肤，唐妙兴手上带着粗糙的薄茧，她一蹭反而被痒得抖了下，霎时软了腰，两肘落在唐妙兴肩头才撑住身子。
唐妙兴居然会主动摸她的腰？
这还是她妙兴师兄吗？
“……衣服，破了……去换一件，回来就缝好……”
又轻又哑，像在说梦话。
奥，还是他。
言九松了口气。
“才没有破，是时尚啦。”她轻声反驳，牵握住唐妙兴的手指想将其拉开，却被他反握住手环紧了腰，勒得她不得不向前进了几步。
唐妙兴的脸就在她腹前越压越紧。她腹前腰后都还凉凉的有点隐痛，被他身上的热意一敷会舒服很多，但是随着他加重的力气，又被挤得生疼。
果然还是哪儿不对劲。
灼热的吐息喷撒在腹前，她试着推了推唐妙兴的肩膀，没推动。
“师兄，你这样我没法去换衣服诶。”
“……小九，”他说，“坐上来。”
他到底清不清醒，她也实在说不准了。好在只在他怀里当了没一会儿安抚玩偶，唐妙兴就彻底睡熟了。
毕竟一夜未眠，就算是他也熬不住。
第一缕烟从火星中溢出时言九的手腕已被死死扣住，抬头，杨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目光锁在她手中的三支线香之上。
“干什么？”他语声有些冷，“妙兴怎么了？”
上次她只点了一支就使人神消意软，三支——她真舍得祸祸妙兴。
杨烈扫了一眼唐妙兴，确定他只是睡着了表情才略松动了一点。
“他睡着了。”
“我看得出。”
“喔。”言九想了想，晃了晃手里的线香。烟雾缭绕，杨烈皱着眉退了一步。她解释道，“这个不伤身，我自己也用。”
杨烈将吐息都压至最慢最轻，只吸入分毫，觉出这和上次她用在自己身上的不是同一种。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最终只插了半只香。
–
月涌江流，孤舟摇曳。
流萤飞散在船舱狭小封闭的空间中，凝如点点鬼火，幽微飘摇。
从唐妙兴手边划过，一瞬之间映亮他被清亮黏液浸透的指掌与划过手腕的水珠。他在她身下垫了件外套，是以水珠滑落后只是悄无声息地渗入布料，没半点多余的动静。
衣服都是他洗，所以可以无所顾忌地弄脏。
小九……小九他也可以洗。
最初弄脏她的脸他还心有愧怍，好在小九虽然呜呜哭着，却仍靠在他耳边连声哭诉喜欢，夹着他的腰央求他继续。
他拿捏着力道，只浅浅嵌入，只是对她来说似乎还是过分了。短促连绵的呜咽与打在船上的雨声搅和在一处，更显得她虚弱不堪承受，几次被撞得缩起身子，又被唐妙兴托着腰胯拉回来。
不像是汗湿，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潮热、紧致、颤抖。
“师兄……好重……”
“呜呜……”
难言的刺痛从后脑涌起，愈演愈烈，纵使沉沦于声色也令人难以忽视。他嘶了一声，用力砸向一侧，木板破裂刺破他的手，刺痛强制让他稳住心神。血珠滴落在她绷紧的腹上，像一条血色的小蛇扭动。
不对——不对劲。
就算是梦，哪怕是梦，也不该如此。
他不是没做过这等梦，却无一不终结在他的手抚着她小腹向下滑之际。
现在这算什么？
苟合？
他让小九受这种委屈？
眼前一片漆黑，唯有萤火微光，他借此凝望着那张小脸，最后问道：“小九，爱师兄吗？”
“爱……爱……”
–
唐妙兴张开眼，手肘有些酸软，被褥凌乱，全被汗浸了个透。天色不早，屋内已暗了下来，他有点恍惚，强撑着翻身起来，很快就意识到床头还余着一星半点的线香不对劲儿。
本想撅折，他突然想起这熟悉的香火气曾在言九身上出现过，于是收回手，按着额角缓了几息。
不像是梦，倒有点类似术士的内景。所产生的情状似乎是由……由内心所求决定，所以格外真实、格外诱人沉沦。
小九做这种东西？
——不可能。
有人骗了她。
虽然消磨意志，但身体上的疲倦反而减轻了许多，刚醒过来的酸软也已消失不见。唐妙兴推门走到屋外，雨后清新的空气让他又清醒了不少。
院里只有唐皋一个人，见他出来，走过来问道：“妙兴，你终于醒了。小九怎么说你病了？你还好吧？”
唐妙兴注意到他面色有些古怪，颇有些欲言又止的尴尬之色，不由心里一跳，抓住他的手腕问：“小九呢？”
“……这，这事吧……”唐皋吞吞吐吐，半晌才道，“她跟着杨少爷回家了。”
见唐妙兴身形微晃，唐皋连忙扶上他，解释道：“师妹什么样你还不知道吗，她就是爱凑热闹——过两天就回来了，还回来，真的！”
唐妙兴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即挣开他的手，踉跄了一步才扶上墙壁。唐皋不好追上去，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叹气。
他突然顿住脚步，回头问道：“小九走的时候穿件外套没有？”
寒风中唐皋望着他道：“妙兴，我劝你一句，就这一次，劝你一句——你思虑太重，于己无益，天长地久……”
没用的话唐妙兴一句都不再多听，他只关心小九冷不冷。
–
屋内，最后一寸香灰跌落，归于冷寂。
香名，优昙婆罗。仿自他化自在天魔咒，为得偿所愿而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