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尚夏眠》黑里透白

9、抠出来

　　一个圣明的君主，他的功绩能否为他年轻时的过错赎罪呢？

　　或者说，坏人从良后用余生做善事，那他这一生到底算好人还是坏人？

　　小橘坐在怀王府屋顶上，看着底下的佣人进进出出，漫无目的地思考这个问题。

　　最近一切都按照重新计划的发展，可袁浅，不，应该叫林淮哥哥，依旧闷闷不乐。

　　她知道，肯定是因为月儿姐逃走的事，可她伤好后去那座山上仔细搜查了一遍，确实没有踪影，总不会是掉进空谷了吧。

　　小橘暗暗哀愁，要是真掉进去，那就天人永隔了。

　　“今夜去趟皇宫。”林淮不知什么时候到身后，坐下道。

　　“真的吗？”小橘有些雀跃，她正想尝尝御厨的手艺。

　　“公子哥哥，我们要不回去把月儿姐找回来吧，她一个人在那多危险啊。”

　　林淮面上云淡风轻：

　　“一个伶奴而已，没了便没了，她既然敢走，想必是不怕死的。”

　　“哦...。”小橘心里默默埋怨：

　　装吧，可劲装。

　　若真把她当一般的伶奴，又怎会如此悉心照顾。

　　入夜后，太子灵堂诡异安静。

　　殿中人手皆被借去救火，据说有一执剑刺客连闯三殿放火，连御膳房都未幸免。

　　面具人悄无声息落地，缓缓走向棺材。

　　他那晚没亲手杀掉萧策，后来却听到他的死讯，不免起疑，只有看到他的尸体才能安心。

　　空气似乎凝固，他的脚步也有些沉重，终于，他伸手准备拉开棺材。

　　“哗啦！”

　　棺内人影蓦然睁眼，朝他刺向毒针，四面八方涌出许多羽林军，将林淮围住。

　　萧禾从棺中坐起，想趁他躲避毒针空隙将其面具扯下，却被他一掌劈倒，幸亏成安及时出剑帮她截住半掌。

　　她吐了满嘴鲜血，迅速起身躲在屏风后方，能感觉到肺腑受了极重内伤，自己不会武功，出去只能添乱。

　　趁着羽林军与林淮打斗间隙，萧禾拿出小型箭弩，瞄准林淮。

　　林淮不慌不忙的周旋于几十人中间，气势迫人。

　　成安出剑愈发凶猛，太子遇刺蹊跷，那日他收到陛下密信，与公主设计引出此刺客，但几个回合下来，他心中一沉。

　　这样的身手，绝非普通刺客，刚才那一掌摆明就要取萧禾命。

　　成安朝空中发出一枚烟火弹，其余人皆心下一凛，今日估计凶多吉少。

　　林淮出剑极其凌厉暴虐，踏进来那一刻他就知道太子没死，只是棺材却有呼吸，看到是萧禾后便瞬间起了杀意。

　　他们倒是兄妹血亲，以命相护，可他的亲人，他未出世的妹妹就死于这贱人父亲之手。

　　林淮一个剑招挥出，不再和这些废物啰嗦，反手将袭来的箭弩劈向萧策牌位，冷然转身提剑冲向屏风。

　　萧禾眼见剑锋刺来，却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成安用尽力气将她推出去，挡在她面前。

　　晕死前，她看到长剑穿透了成安胸膛。

　　那是她未来的驸马，大晟羽林军金骑郎。

　　林淮看着成安，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谢：“感谢成将军两次救命之恩，袁某来世必还。”

　　随即将剑猛地抽出，飞身离开。

　　成安不可置信瞪大眼眸，眼中是极度悔恨。

　　居然是他……！

　　建安帝带着所有禁军来时，这位年少的将军最后看一眼地上那抹倩影，终是没了气息。

　　他自责没有保护好太子，这次幸好，护住他的公主了。

　　建安帝怒不可遏，下令满皇城禁军追拿刺客，他扶起萧禾，后者已经神智不清，嘴里吐出几个字：

　　“棺上有...毒，他...撑不过十五日，哥哥他...有危险。”

　　山间，破败的茅屋里杀机暴起。

　　老农拿着斧头破窗砸向床上二人，被萧策一脚踢翻，楚月刚跑到门口，就见恶犬向她扑来，连忙抄起凳子抡向狗腰，一板凳下去，狗就瘫了。

　　老农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怒道：“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楚月回击：“吃人肉的狗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我们晚上喝的粥早就偷偷吐了，要不然现在也得在脚底的地窖里了吧，你究竟为什么害人？”

　　萧策将斧头架在老农脖子上：“你说家中无人，可为何灶上两幅碗筷单独洗净，这张夫妻床也被你置换成外间的窄床，你那床底究竟关着谁！”

　　老农闻言眼底透出疯狂，他笑得渗人：“还能是谁？是我媳妇啊哈哈！”

　　他枯枝般苍老的身子因着疯癫显得摇摇欲坠：

　　“我儿惨死啊，这贱人要改嫁，堕掉孩子，你们说她是不是该赔给我一个孩子！我就是要把她关在地底不停给我生孩子赎罪！”

　　说着，心一狠用火烛倒在自己身上，浑身火光向楚月冲来：“都去死吧，都死！”

　　屋子很小，变故就起在这一瞬，萧策不顾烈火身手拽住老农衣袖。

　　与此同时，楚月怀中小雨破天荒腾然飞起，径直向老农双眼啄去。

　　“阿月！”

　　“小雨！”

　　老农被啄疼，发狠将小雨掐在手里，萧策一手抓着老农，一手抡起地上斧头。

　　一刹那，手臂落地，献血四溅。

　　小雨惨叫一声后掉落在地。

　　楚月赶紧抱起小雨，小雏鸟没了生气，刚扎起的羽毛全被烧毁，脸上都是血泡，一只眼睛被指甲抠脱落了，血洞洞的眼眶里只剩着一根筋肉耷拉着。

　　她心疼得哭不出声，随后便是滔天怒意，看着地上挣扎的老农，她眼神逐渐冰冷疯狂。

　　萧策一凛，不知怎的，这个眼神似乎格外眼熟。

　　楚月用冷水将老农身上火光扑灭，让萧策抱好小雨，随后将手指直直插进老农眼中，把他的眼珠狠狠剜拽出来，连筋带球放进他惨叫的嘴里，强迫咽下去。

　　楚月面色阴冷。

　　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才算是报仇。

　　紧接着是剥皮，楚月仅用斧头开个口，接下来便是用手撕开。

　　她不忘看了眼萧策，以为他会受不了自己骨子里的冷血，但没想到，后者眼神平静，似乎还装满了...

　　心疼。

　　突然，萧策喊住她：“阿月！”

　　楚月自嘲冷笑一声，不想萧策声音更加焦急。

　　“阿月，你先停一会！”

　　萧策抱着小雨走到楚月跟前，声音是激动颤抖：“小雨它...刚才动了一下，快，你可以救小雨，你的血能让它濒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