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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糕点有毒 ...

  •   冷箭袭来,女子高束的发冠瞬间被射散,她却坚定抱着怀中的油纸包,掉头往小路逃走。

      红底鎏金镶虎纹的箭。

      楚月脚步不停,心里却咒骂着。

      “死狗一样的追,专逮人上坟时追,这个呆鸡皇帝该死全家才好!”

      没跑几步,油纸包就被一箭射爆开,哗啦啦散了一地的“属”片。

      属片。真怪的名字,但萧禾却说这是楚月自己给取的名,不说名字怪不怪,弄了几个时辰的祭品,就这么散一地谁能受得了。

      楚月气得直骂娘,她也不躲了,手指着箭射来的方向,掐着腰满嘴脏言开炮,言语之粗鄙,形态之不堪,令追踪的暗卫听得发指。

      这村妇怎可能是柳姑娘。邵安眼眸微垂,随后返回万魂山,继续盯着。

      楚月骂舒服了,看着没动静了,沾沾自喜以为骂功了得可震邪祟,便捡起属片,贼似的跑回家。

      乌月高悬,为窗前的白菊映上一层纱,楚月静静看着倚窗望月的人,清瘦的身形像笔墨上的刀锋,风雅且锐利,又像一把匕首,扎着月光,让她害怕。

      这是她的夫君,萧禾。

      虽是夫妻,二人却从未共寝。

      隔着纱帘,楚月道出疑问:“你让我祭拜的坟,怎么没名没姓?”

      “墓碑上不是有刻字吗?不算无名。”

      “可上面只写着‘爱妻柳月建安十五年八月十六日亲刻’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月盯着萧禾,那双翩然俊目转头看着她,翻起她看不懂的情绪,只一瞬便将目光重新望向月亮,自顾道:

      “月亮今日格外圆满。”

      又是这样,楚月心里腹诽,每次要问什么都这样半死不活的含糊。

      “柳月是谁?那是谁的坟墓?”楚月追问。

      萧禾关上窗户。

      “早点睡吧,这些与你无关。”

      “可今天有人追杀我。”楚月定定看着萧禾,一字一句道:

      “那人一路喊着:柳月。”

      建安五年,大晟,南羌杂镇。

      日头毒辣,人头却熙攘,瓦罐里的蛊虫死胎、死人身上扒下的旧衣、被捆住的男人女人...,吸引着一道道目光。

      杂镇,地处东南沼林洼地,鱼龙混杂。

      楚月醒来时就看到笼子对面的赤裸女子,麻木的露出全部,任来往的过客轻薄。

      而她旁边的老板见客源多起来,夸张的叫卖起来:“不是黄花不要钱,不信可当场验货,都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过时不候...”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笼子,全是一群幼童,衣着褴褛,她原先穿的病号服也被弄得脏污不堪,露出满是针眼的胳臂。

      那是她从小在毒窝里被当做试验品不停注射的孔印,直到有一天注射后高烧不退,被人扔进万魂坑,醒来便是在这笼子里,被当做禁脔贩卖。

      有客人买下她旁边的男孩,趁着笼子打开的瞬间,楚月从胳膊里扣出针头,飞快窜到出口往人贩子后脑扎去,谁知那男人跟后脑长眼似的,一巴掌扇过来。

      “早看你这贱货不对劲!”,说着揪住楚月头发往笼拐子里一甩,骂骂咧咧的关上笼子。

      楚月眼冒金星,鼻血滴在身下的女孩脸上,女孩眼神涣散,浑身恶颤似乎得了恶瘟。

      所有幼童都躲着这个拐角,无他,古时的瘟疫就是死神。

      地上的女孩仰头,那被滴上鼻血后逐渐清明的眼神映出楚月的眉眼。

      “我买她。”

      一道冷冷的嗓音出现,楚月抬眸就看到一个黑衣服的年轻男子,手指着她。

      老板本想加价,但听闻前方传来消息,守城大人又设网伏杀人贩窝点,被捕者就地斩杀,这才不情不愿将楚月卖了,还骂骂咧咧的称早晚将杀这狗官于城门。

      按过手印,楚月就被领走了。

      此后数年,每当楚月午夜梦魇惊醒,脑海中都浮现出这张模糊的、好看的脸。

      秋意渐浓,枯叶零星,落在抚琴的手上,却又被一只修长大手轻轻掸去。

      楚月艰难的拨动琴弦,却还是错三个音。

      瞬间脊背发凉,她感觉背后的人呼吸一冷,也不敢回头看,就这么僵着。

      “宫音接错了,徵音力度不够。晚些时辰我来考查,若还是有误就继续罚。”

      说完便覆着楚月的手,将易错处又拨正一次后,便起身离开。

      见他要走,楚月鼓起勇气喊住这个买下她的人。

      “袁浅。”

      男子停身,望着楚月。

      其实袁浅很好看,极傲气的骨相,却覆着如山水画一般的眉眼,又美又野。

      可那双眼中却没有亮光,只有冷冷的深渊,楚月看着他有点哆嗦:

      “晚膳可以不吃猪肝了吗?”

      天天吃,每晚补,她真的要吃伤了。

      袁浅微微一怔,没说话走了。

      楚月终于松了口气,望着通红的指头,又抬头望着屋檐一角,低下头。

      这一个多月她一直被安置在这,院子虽小却样样齐全。

      除了吃喝,便是练习各种技艺,琴棋书画诗书礼仪等,有些是嬷嬷教,有些是袁浅亲自来盯。

      这也是楚月最怕的事情,袁浅此人极为严酷,稍有差错便要被严惩。

      但很奇怪,他从不会在吃上亏待自己,顿顿大补之物,鱼肉不断。

      容不得楚月瞎想,想活命就得先按着他的意思来,以后再找机会逃走。

      是夜,琴声袅袅如流水,弹奏的女子笑靥如花,对面男子饮酒观赏,眼神上下流连。

      只一瞬,男子便被取下首级,琴弦惊断,女子花容失色晕过去。

      作俑者把女子扶到床上,随后提着男人的头颅,长剑穿透尸体胸口将其挑起,扛在肩上,纵身翻下窗口。

      床上女子迷糊间睁眼,只见窗角一抹橘色发带翻飞而去。

      楚月猛的惊醒,脸部传来琴弦的刺痛,她练了很久也没等到袁浅,支撑不住趴在琴上睡着了。

      她微微抬身,眼前浮现一根橘色发带,猛的抬头,一张脸直直对着自己。

      “啊!”

      没等楚月叫出声,嘴里便被塞进一块糕点。

      她咬着糕点,呆呆望着眼前的女子。

      乌黑的头发绑成双丫小髻,系上两条橘色发带,刘海下是一双溜圆的眼睛,正亮晶晶的看着她。

      “吃完后弹琴给我听吧。”

      女子大喇喇跳进屋内,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公子哥哥今晚来不了,我便代为考察。”

      楚月嘴里糕点化开,味道有些奇怪,但大体是美味的。

      一曲弹完,楚月回头,发现人早已不在,只留一张字很丑的纸条:

      “琴没听懂,糕点有毒。”

      ——小橘。

      楚月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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