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之月》七月有利

1、第 1 章

　　神给你的伤一点点好了，很快就可以再同大家一起祷告。而我？抱歉，阿枝，我已经不能陪你一起，再受一次伤。

　　七月的时候，阿合就匆匆离开，连去送行的机会我也没有，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他应该是个日本人，却意外的有很黄很亮的头发，所以在人群中也意外的特别在意。同一个社团的罄曾这样对我说，阿枝，阿合意外的敏感啊，一起久了会发现真是个安静又脆弱的家伙。没错。我非常同意罄的说法，虽然安静，但是太脆弱的男生不就是太没用了吗？因为我这样想，也很认真的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阿合，所以有段时间我们都在逃避彼此。当然，每次都会是我主动讲和，因为阿合从来不会在我开口前说话，甚至是玩笑，他也要想很久才勉强衔接上，实在是够尴尬够扫兴的。没有优点，学习一般，社团不参加，体育烂透了，又孤僻又沉默，又不会认真笑，这样的阿合，我应该是讨厌他的。罄也从来不否认我对阿合的厌恶情感，所以我对神直言不讳出我的感情，也很认真的做了祷告，并且也没有因为讨厌就疏远了我和阿合之间的距离，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不，是确信神会同意我的。

　　阿枝，我至始至终都是认真的，认真的结果我还是希望你明白，认真的让我觉得悲哀。

　　我们认识得也很奇怪。那是一年前结婚的姐姐的一次相亲会上，无聊的我和一样无聊的阿合，在商量了一起逃出去玩后我们去了肯德基，他请我吃了汉堡，做为回礼我请他做我的朋友。
　　真的？我们同一个学校。
　　恩。我是三年一班的铃木百合，请多多指教。
　　啊。真的日本人啊？但男孩子不应该叫百合啊？
　　因为有一个双胞胎妹妹，父母很喜欢女孩子，本来以为是一对双胞胎女的，结果是龙凤胎。名字已经取好了，所以也没改。妹妹叫百慧。
　　双胞胎呀。。
　　这是我和阿合的开始，我想也许是我们最真诚最单纯的一次聊天。那时候的阿合，就像叫那个名字的花一样，散发着洁白无暇的气息，碰巧的，碰巧的幸运花。后来我们一直一直呆在肯德基里，也互相留了地址和电话，可是回家后怎么也找不到他给我的那张纸条了。我知道被我弄丢了，也明知道在学校可以找到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次也没有去找过他。那一年的暑假来临，我就升三年级了，而三年级的阿合毕业了。我去了他们的毕业典礼，很快就发现他，他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原本一头的黑发变成了黄色，远远的看，很亮很黄，远远的还这么闪耀，让人特别在意。他应该就是属于那种花吧，不，也许他根本就是人间的百合。我只是看着他，然后默默走开了。也许我应该叫他，他应该也会很高兴见到我，但是那时候就是不想，就是不想再见他。我知道，我在嫉妒他，明明最相信神的是我，在嫉妒他的同时还在祈祷的那个自卑的我。

　　阿枝，我曾经跟三个神明祈祷过，我的愿望他们没有听见，但是我还是相信着，相信着你已经听到了。我相信着，那你听到了吗？

　　有时候会在梦里见到阿合，他变成百合了，又或者百合变成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有阿合的梦很容易就破碎，醒来的时候往往天还没亮，想继续睡也睡不着，好像被阿合支配着了，这样的日子，渐渐变得难以控制。我不能用眼泪跟神祷告，我只能选择无视和遗忘。我不知道阿合是否也会梦见我，也许他已经忘记了我。三年级是人生的转折之一，确切的说，是我的转折。我对升学一点也没兴趣，却不能不去升学。罄说我变得成熟了。我相信。
　　我总是对神说我相信，也许是说了太多，对未来迷茫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幼稚。我是矛盾的，自以为是的以为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但往往又是在某个路口跌倒，甚至濒临崩溃。我厌恶这样的自己，每当想起阿合时，这种感觉就更深刻，深刻到连同世界也一起厌恶。唯独神，唯一的神，可以原谅我的存在。我不是百合，我只是个充满野心和欲望的人类，为能得到更多而变得自私，但是神不会伤害我，神会原谅我，因为我深信不疑。填完了志愿，我把最后一个暑假放在姐姐家渡过。离姐姐家不远就有海，我就是想看海才让父母同意我过来的。海看到了，并且从没有想到会再遇见的百合，又出现了，除了有一点成长的痕迹外，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洁白的百合花。他是跟着姐姐的朋友一起过来度假的，那个朋友就是姐姐一次的相亲对象，虽然两人没有在一起，却意外的成为很好的朋友。阿合是装的没有认出我呢还是已经忘记我了？我明明就在他眼前，他也如此镇定自如，还是他已经看出来我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可以无视我的存在，还是仅仅一年不见，他变得沉默了。为什么我在猜测，明明我们也只认识一天，或许根本连朋友也不算，为什么我对他的判断和猜测，宛如我们已经认识好多年。当我发现自己如此纠结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自己最不了解的是自己这句话的深意。时间太难熬了，吃过晚饭我独自来到海边，希望海风可以把我心里的困惑全部吹散。然而，什么也没有。我只是坐在干净的沙滩上，看着一点一点接近的阿合，海风吹散他柔软的头发，那金碧辉煌的颜色在晚霞的衬托下更加夺目。他很美，真的很美，让人嫉妒，让人发狂。神会原谅吗？原谅我如此平凡，又这么不堪。他走近我，走到我身边，和我并肩坐下。我们沉默了多久？他在想什么？最后还是我先开口讲了些客套话。
　　啊。你在那个高中啊。我志愿里有填。
　　阿枝你想学什么？
　　画画。画全世界的画，还有神。哈哈。我是个理想主义者。
　　我呢。我想去旅行。休学也可以，打工也可以，就是想去很多很多地方。但是果然还是很遥远啊。
　　我倒是没想去哪里。喜欢的地方自己去开发就好了，如果我有喜欢的地方却是我到不了的，我会努力在我脑海中想象，或者努力记录下来，把那一刻最真实的感情，毫不保留的留给自己。这样的我，才能得到神更多的恩惠。
　　不管我对他讲了多少，他一定不会明白。是的，阿合不会明白，我只是想得到神的恩惠，如果他给的越多，他一定是在原谅我。我停下来不说话后，他也没有说了。我们就这样看着海平线，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夜晚。接下来的整个暑假，我们都一起在姐姐家的这个有海的小镇度过，也算真的成为朋友。因为他说过他喜欢旅行，我们花了整整两个星期把这个地方逛了个遍，也一起去过图书馆，肯德基，最多的还是在海湾边，沿着环海路，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到这头。一直一直。有几次我想问他为什么把头发弄成这样，每次到最后都忘了，但是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无所谓了。他就在我最近的地方，闪闪发光。这些，我都知道。

　　你觉得引诱我的你，神会原谅你吗？还是你觉得，我会原谅你？还是，你希望我这么说，你好更坚定不移的相信神。

　　我真的考上和阿合一样的学校，而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当我把这种烦恼告诉罄的时候，他只是笑了，但并没有否定我。有一天，磬说，阿枝，你是个不坦承又死爱面子的人。所以你注定会受伤的。我相信，因为磬从来不会骗我。但是当我知道还有这种词来形容我的时候，也许我已经在受伤了。我告诉阿合我来了，自然而然的阿合作为学长接待我这个新生。我们约了在学校附近的肯德基，顺便也把罄介绍给了阿合。磬对阿合的印象很好，阿合也似乎很喜欢这个学弟，他们有很多相同的爱好，所以聊起来也特别有意思。和暑假在姐姐家遇见时的感觉不一样，那时候的阿合有点沉默，现在的他明明就很会讲，话多得很。到底是哪里不一样？还是说对什么人用什么表情？我有点好奇。此刻，也许是因为罄讲了什么笑话，阿合格格的笑起来了。他的皮肤很白皙，笑的时候腮帮子也跟着红起来，很可爱。罄是我同社团的社友也是好友，以前就觉得罄很帅，现在的他感觉也变了。是因为和阿合在一起心情愉快吗？他的脸上很少见的露出满足的表情。他们都有自己的世界观，与我那点理想比起来，似乎更容易接受。所以，他们才像终于找到同伴一样愉快吗？我不明白，但也无所谓。因为神不要我追根究底，我只要相信。只要这样。在肯德基和罄分开后，阿合说带我逛校园。这个学校比我想象的要小，对这种不许太多体力劳动的事我接受。我们安静的走过教学区，时不时聊几个话题。这气氛为什么和在肯德基时的不一样。我能感觉到阿合面对我时的沉默。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生气。
　　罄和阿合有很多有趣的话题啊。
　　恩。罄很有趣。我们说到一起去旅行的事呢。阿枝，有机会的话，真想去啊。
　　我是无所谓。
　　然后我们又逛了一会儿，到罄打电话来叫我回去集合前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他送我到新生集合点，告诉我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我就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点点离我远去，记忆又倒回那个毕业典礼上，最后一瞬间的凝望竟然重叠了，如此深刻的扎进了我的心里。是罄来找我时告诉我的，不然我也不知道原来我哭了。新学期很快开始了，新环境也在渐渐适应。我和罄又报了一样的社团，每天开始忙碌起来，这样的日子让我踏实了不少，如果说有什么需要在意的，是那开在人间处，永不衰败，永远圣洁的百合。他越发光彩夺目，已经超出我的想象，而我能够做的，除了注视，观望，除此以外。我们最多次聚会还是在肯德基，虽然偶尔阿合会要我陪他去这去那，开始的几次我同意了，后来全推给罄代劳了。磬很愉快的接受了，当然阿合也接受。当我更有时间闲置了，却不知道做什么。于是答应几个学长学姐帮他们做评估。久而久之，我已经可以胜任这项事务，也在这段时间，谈了第一次恋爱，对象是一起做评估的同级生。我没有告诉阿合，只是不想告诉。我告诉罄的时候，磬什么也没说。然而阿合知道后也只是发了几个短信就没再说什么。他还在他的旅行梦，我则花更长的时间来祷告，然后是恋爱。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谁的出局或者加入而改变，如果说改变了什么，应该是距离。暑假我再次到姐姐家渡过，这一次阿合没有出现，他告诉我他去旅行了，和罄。为什么有些夏天特别快，有些夏天特别长？熬过了这漫长的暑假，再见到阿合的时候他还是一样，洁白无暇。我们的第一餐约在学校附近一家牛肉饭馆。阿合依旧和罄讲得开心，外加这次暑假的旅行似乎学到了不少，更是聊的停不下来。很久，阿合注意到了什么，他望着我。
　　阿枝。毕业后我可能要回日本读大学了。这次旅行也交了个很合拍的女孩子，她毕业了也要去日本。
　　很好啊。我也好想去啊。
　　阿枝。你想来吗？
　　开玩笑的啦。我对去哪里不是很感兴趣，你知道的。
　　不过，如果你想来，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去接你，带你逛大东京。
　　恩。会的。
　　回到宿舍已经空无一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床睡着的。今夜的梦里又出现了阿合，他的金发依旧耀眼，仍旧是不知道他变成百合呢还是百合变成他呢，这样的漫长的梦。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在自己的宿舍。舍长拉开帘子走到我床边告诉我我在宿舍晕倒了，所以把我送来医务室。
　　没事了。是贫血啊。休息下就可以了。
　　恩。谢谢了。=舍长走了后四周又安静了。我始终没想明白，只记得我已经去睡觉了，只记得，但真的是这样吗？头没有想象的痛，从醒来到现在，唯一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就是胸口，贴近心脏的这个地方，久久不能平息。好难过。好难过。眼睛一阵热，这一次，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的眼泪，无论怎么隐藏，无论怎么无视，已经不行了，已经控制不了了，快要崩溃了。而此时此刻，我却不能向神祷告。留着眼泪向神祷告，神会原谅我吗？

　　阿枝。神听不到了。这枝橄榄枝不会被和平之鸽叼走，然后拿到神的手里，再次为你插上绿叶。

　　二年级的我和三年级的阿合，不知不觉就再次面临这样的局面。我退出了社团活动，决定好的时候连罄也没有告诉。因为我了解他很快也会知道，但不会告诉我。评估的活动比之前更忙碌了，此外以上好的大学为由叫爸妈帮报了几个补习班，几乎已经没有时间再见到阿合，更多的也是从罄那里听来的。他似乎只是想在回日本之前再去旅行一次。我突然发现，阿合的很多事我都不了解，包括他的恋爱，他的旅行，他的过去，他的生活。他永远闪动着的那头金发，还有一层不变的洁白无暇，比其他的都来得真切，真切到，真切到让我忽略了他是个人类。他也是个人类。我的心又一次受伤了，为了阿合，更为了自己。我的心情，说到底神还是没有听到吗？还是一直一直都是我在自以为是？自欺欺人？也许阿合他知道。不，他知道，全部知道，所以才对我沉默。那么我，我又是多么卑劣的在利用他来满足我的虚荣心。不想再见到阿合，绝对不能再见面了。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决定不再见面后，每次看见阿合都远远逃掉，有时候不得已的接近，只要我不说话，阿合是绝对不会抢头说话的。我知道每当这种时候，他都在看着我，等我开口，眼神依旧清澈，没有哀怨，没有怜悯，和以前一样。他只是在等我说话。我只能逃避，因为我无法响应他的等待。罄说，阿枝，如果你放不下自尊，就坚强起来。在寒假的前一天，我真的做了，我给阿合发了条短信，犹豫不绝的结果却是简单的两个字，再见。那一天，我忘记了做所有的事，除了哭，而哭泣的我，是不能向神祷告的。话说也许神已经听不到了。就这样，寒假我在高压的补习中度过，为了忘却而疲劳，每天仍旧虔诚的向神祷告，哪怕是多一次，也想再伫立起心中那坚定不移的信念。寒假还没有结束，罄告诉我他休学了，为了去更远的地方。开学后他就真的没有回来，甚至阿合，我也没有见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这种被抛弃的孤单和恐惧，这种无法立足的危机感，已经逼迫心脏，一不小心可能会被撕得粉碎。当我想破喉而出的瞬间先晕了过去。这一次，梦里没有百合，只有被遗弃的孤零零的橄榄枝。六月份，罄寄来了照片，他现在在最高的地方，当然，还有阿合。照片上的阿合，耀眼的金发已经褪色了，脸也黑了，虽然比之前瘦了，但更有魄力了，唯一不变的，仍旧是百合般洁白无暇的颜色。我握着这些照片，再次留下眼泪。已经回不去了。神也许会原谅我，但是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三年级的终于毕业了。罄没有回来。阿合回来了，很快也将离去。我在教室把最后一张评估表填完，抬头却看见了那张永生难忘的脸。那种我从未知道的表情，透着坚毅，不容拒绝。我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沉默着。当我以为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阿合却突然抓住我的手，不容分说的把我拥入怀中，紧紧的，紧紧的，差点透不过气来。
　　你的神听不见你的祷告，也不会原谅犯下这等罪的你。连同诱拐我的份，一并得不到原谅。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阿枝。你到底在想什么。
　　好害怕。真的想挣开他，打他，推他，骂他，恨他，可是明明想这样做的，身体却根本动不了，只能一边颤抖一边留下悔恨的眼泪，一边说，
　　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
　　然后在恐惧和悲哀中昏厥过去。醒来的时候，阿合已经不在了，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原谅我。

　　没有人知道那株百合，是不是真的盛开过，但我知道。

　　大四就剩下一点点了，为了结束课业，更为了工作，两头跑的生活真的挺头疼的。从上大学来就开始打工，赚的一些钱也可以去旅行几次，但每次都是因为课业而没有去成。罄回来了，却没有再继续读书。最后一次见面，他的表情更不同以前，是更加成熟的男人魅力。
　　罄。以后会一直在这吧？
　　不一定。也许又想去更远的地方。
　　旅行真的这么有意思吗？
　　阿枝。至今为止，感觉没有做好一个朋友该做的事。其实如果早点教你明白，也许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笨蛋。什么痛苦不痛苦啊。
　　他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即使是站在最高最高的地方，他看见的颜色还是你。因为阿枝又单纯又善良，所以不想把你一起拉进地狱。其实你，比我更明白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只是不希望他跟你下地狱。
　　我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反正我可以做的只是这些了。
　　最后，罄把一张写着地址和电话的纸条给我。我们在地铁站分别，不知道下次再见他会是什么时候，除此还有更重要的事。现在想想，为什么那时候会把纸条弄丢呢？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呢？明明知道哪里可以找到的。为什么现在又要重复同样的事，不，神听到我的祷告了，也许他想给我个机会，获得原谅。我相信罄，相信神，相信自己。
　　地铁停了，我快速走出去，手里把那张纸条握得紧紧的，生怕再丢了。来到纸条上所写的地址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我速度的做了登记，搭着电梯上到十七层。
　　我想见铃木课长。麻烦帮我通知下。
　　秘书进去了，很快就出来了。她给我做了一下登记然后叫我进去。推开门的瞬间，仿佛闻到了百合的味道，里面装修整饰很精致，很舒心，课长就坐在中间的办公桌后面，低着头似乎在看什么文案。
　　有什么事？
　　他没有发现是我吗？还是根本不屑再和我对视？我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烦恼着，课长抬起了头，看着我。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一直，一直，在等。可是，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儿，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抬起手抚上我的脸颊，为我抹去泪水。不管多久，他还是一样，温柔的，温暖的，让人无法拒绝的百合。
　　一直是这样。明明很弱，自尊心又那么强，总是无所谓的态度，却又那么善良，从来不会正视自己的感情，每天每天祈祷着，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可恶又可恨。你现在再来叫我原谅你根本不可能。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想怎样？
　　我按耐住内心的烦躁，只是还是有更多更大的情感奔腾而出，已经无法控制的填满胸腔，很快就会爆裂。我紧紧的盯着他，手已经不知不觉抓紧了他的手腕，生怕他会逃走似的。嘴里拼命想挤出想说的话，眼泪却泄得更汹涌。我害怕得要死。
　　我...我...爱...爱...我...爱我...。
　　他用比我盯着他更紧的眼盯着我。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我...我爱...爱...我爱...。
　　神，如果可以让我死吧。如果可以在获得救赎前，至少希望完整的把感情表达清楚。神，这就是我简单到不能简单的愿望，你听到了吗？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在他怀里了。那圣洁的金色百合，不知不觉，已经盈满了葱绿色的橄榄枝，碰巧的，碰巧的幸运花。
　　我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我也爱你。

　　阿合果然知道，全部都知道。这个人，这个比我自己还了解我的人，已经放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