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花】薄冰之花》酌鹿

9、第 9 章

　　花白感受到玄冬身上明显不太正常的灼热体温，不免心中有些焦急。然而周围尽是茫茫白雪，一眼望不到边际。更别提人烟了。

　　【玄冬，你再忍一下下。】

　　就在这时，从后方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花白立刻警觉起来，猛地偏过头，用余光朝后方看去。

　　【谁？】

　　【哎呦喂!】

　　一道身影笔直地从密密麻麻的灌木丛里冲了出来，唰得一下趴在了雪里。

　　【我的这把老骨头啊！】

　　花白蹙起眉，目光警惕直勾勾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者，揽在玄冬腰间的手也不由紧了些许。但想起身旁玄冬那不太正常的体温，花白瞬间将自己的敌意收敛起来，努力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扶着已经昏迷的玄冬，快步走到跌倒的老人身边，作担忧状弯下腰用另一只手将老者扶起。

　　【老人家，您没事吧！】

　　【哎呦！谢谢小伙子，你可真好心。】

　　老人扶着自己的腰，脸上的表情扭成一团，似是疼得无法忍受。

　　花白见散落一地的木柴，心中已是了然，他小心翼翼地将玄冬放下，让他靠在树旁。起身三下五除二便将散落在雪地的柴火拾了起来，然后将它们捆了起来捆成一团。

　　【老人家，给您。】

　　【哎呦！小伙子！你可真好心啊！老头子我可真是太感谢你了。哎！】老人似是极为激动，突然握住花白另一只空着的手。然后欢喜地接过。不知怎的，他的目光突然扫过了倚靠在树干旁的玄冬，眼神一变。挎得一下将柴火丢在一边，竟是连柴火都顾不得了，往玄冬所在方向走去。【小伙子，那里的那个孩子是你的朋友吗？他这是怎么了？他是生病了吗？哎呦！在这种冰天雪地里？遭罪呦！快快快，快扶着你朋友跟着我。】

　　花白见状。连忙快步走到玄冬身边蹲下，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老人的目光。

　　再抬起头，脸上怀疑神情全然换成了焦急。

　　【现如今彩国和邻国交战多年，我朋友和我本来是打算到茨国投靠我的远亲避避风头的。却不曾想路遇雪崩，我朋友将我护在身下，我没什么事情，我的朋友却受了很重的伤，老人家，请帮帮我们。】

　　【看你朋友的样子，这是发热了啊，快快快，我带你们去找医生。】老人也顾不得自己腰疼了，扶着腰匆匆地拉着花白，想要让两人跟着他走。

　　花白松了一口气，扶着玄冬吃力地站了起来。老者见状连忙慢下脚步，走到玄冬另一侧努力搀扶着他。

　　【我也帮你扶着吧。你朋友这么大身板，你这小身板怎么搀着他走那么远的啊。】

　　花白心落了地，但看着昏迷不醒的玄冬，还是难掩心中焦虑。还好老人说的诊所离他们现在所在之地不过半个小时，当看到诊所的那一瞬间花白心中的那块石头仿佛才真真落了地。老人和医生仿佛也是老熟人，给玄冬开完药之后便将他安置在一个独立的房间里面，并没有向他们索取诊金。

　　玄冬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而花白也在他身边守了一天一夜。虽然现在已是出了彩国边境，但谁也不知那帮人会不会找到这里来。光是想想那帮人之中的那几个家伙，花白就觉得自己安不下心。

　　玄冬刚醒过来，见到的便是花白一脸忧虑的样子，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花白的头。

　　【咳咳。】

　　花白猛地回过神，看见的便是玄冬咳嗽得很厉害的样子，连忙侧坐在床旁，将玄冬从床上扶起，另一只手不住轻轻拍打玄冬的背。

　　【玄冬你没事吧。来，喝点水。】

　　见玄冬咳得没那么厉害了，花白连忙端起床边桌子上放着的热水，小心翼翼地喂玄冬喝了些许。

　　【我没事，谢谢。】

　　玄冬温柔地笑了起来，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花白没有说话。玄冬似乎也是觉得似是有哪里不对，呆呆抬起头看向花白，却见花白哭了，泪水顺着他的脸颊一颗一颗往下掉。玄冬一下子就慌了。连忙伸出手捧着花白的脸颊，试图拭去花白脸上的泪水。然而却无济于事，花白的泪水仿佛断了弦的线一般，不停不停地从他眼眶中涌出。无论玄冬怎么去擦都擦不完。

　　【不要哭，花白。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我很害怕……我害怕再也无法看到你睁开眼睛……】

　　从未出现过的不知名的情感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玄冬，那样一种陌生而痛彻的感觉，他这一生从未体验过。要是在以前玄冬肯定不会相信，居然会有人愿意为了自己而哭泣，会有人因为担心自己死掉而伤心至此。看着眼前哭泣得不能自已的花白，他忍不住拥他入怀，轻声抚慰着眼前哭泣的少年。真奇怪啊，为什么他会这般想要活下去呢？想要和眼前的花白一起活下去，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想要看到花白头发花白的样子，花白老了之后也一样是个顽固又任性的小老头吧。

　　真奇怪啊，到现在为止他居然还会产生出这样的奢望。这明明不应该，因为他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一事实是不被世界欢迎的不是吗？

　　可是明知不可能，他还是好想，好想和花白一起活下去……

　　泪水模糊了玄冬的眼框。

　　【咳咳。】

　　站在病房门前好久的老人忍不住出了声，晃了晃手中拿着的东西。虽然他还是感觉有些尴尬，总觉得这样打搅他们俩有些让人良心不安，不然他也不会在门口一站站那么长时间了。

　　【我想你们也应该是饿了所以给你们送了点东西……呃……我是不是该晚一点来？】

　　【没有没有。】花白连忙和玄冬分开，快速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啊！我只是太高兴了。所以这是喜极而泣！对！是喜极而泣。】

　　【谢谢老人家您救了我们二人。】

　　玄冬倒是比花白淡定得多，脸不红心不跳的，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我很和善很好相处的感觉，让老人一见便对他心生好感。

　　【不用谢。花白小兄弟也帮了我很多，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也帮了我不少忙哩。你可真是交了个极好的朋友啊。】

　　老人看上去心情很好，整个人看上去喜气洋洋的，嘴都快咧到耳后跟了。似是对花白极为满意。

　　玄冬扭头看了一眼头仰得高高的花白，忍不住笑了笑。

　　【既然东西我也送到了，那老头子我就先离开了。你们慢慢聊。慢慢聊啊。】

　　【他是个好人。】

　　玄冬盯着老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出口说道。

　　【是啊。是个好人。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我们现在可是在和全世界为敌啊。】

　　花白一边说一边摁着玄冬让他躺下。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紧养伤，此处并非久留之地，养好伤之后我们还是快些离开才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些人可不是很好对付的，我们还有好多硬仗要打呢。】

　　【可是我有些饿了……】

　　玄冬说的话让花白忍不住一愣，他立马反应过来玄冬已经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了。

　　【对不起对不起。】花白连忙起身，将老人送来的炊饼和白粥拿了过来递给了玄冬。

　　吃了些许食物之后，玄冬也感觉些许困意袭上心头。迷迷糊糊之间看见的花白的身影，却让他感觉尤为安心……

　　【花白？】

　　【我在。】

　　【你会杀了我吧……】

　　【如果我真的要死在一个人手上，我希望会是你……】

　　……

　　花白沉默了片刻。

　　【嗯。】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会杀掉你的。】

　　或许是听到了安心的回答。玄冬渐渐地陷入了沉睡。

　　我绝对不会让你感觉到一分痛苦的。

　　花白手轻轻地抚上玄冬安稳的睡脸，脸上露出一抹似是无奈又似苦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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