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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通天 ...

  •   九瞿通天阁有阁主三位,共同管理着通天阁的大小事务。

      大阁主邱安阳是通天阁的主心骨,为人低调随和,坦荡磊落,是北域中颇有名望的修士。邱安阳虽是大阁主,人却没什么架子,反而天天笑眯眯的,很好相与,考试的通过率也是最高的,因此通天阁中的大半弟子都很喜爱他,每每到了他的课,堂中总是座无虚席。

      二阁主律殊文是通天阁里公认的最不好惹的人物。律殊文是药修,修的却不是悬壶济世,而是白骨穿心。此人脾气不好,暴躁易怒,及其擅长阴阳怪气,特别喜欢拐着弯地骂人。虽然律殊文脾气极差,但每逢他的药理课,上座率要比邱安阳的道法课还要高出一截,原因无他,只因这位二阁主实力强横的同时还生了副绝美皮囊。前些年的簪花榜上,律殊文一个大男人力压北域众多貌美的女修,成功登顶。

      三阁主楚寒衣,通天阁的武力天花板,北域中无人不识的沽月仙尊。楚寒衣年少成名,一柄折月剑在北域南渊皆无敌手,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楚寒衣决意再不入世,此后数年都未曾踏入人间半步。

      其实若按辈分来说,这三阁主之位无论如何是轮不到楚寒衣身上的,他实力虽然强横,年纪辈分却远远小于其他阁主。九瞿通天阁原本的三阁主乃是他的师父苍琅真人,只可惜苍琅真人身死于数年前的一场大祸,阁主之位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空悬搁置了数年。直到楚寒衣的实力成长到足以守护整个通天阁,三阁主的职责便落到了他的肩上。

      而在通天阁中,阁主既是掌管门派事务的掌权人,亦是门中众多弟子的亲师。也就是说,当了阁主,你不仅要管事,还要管弟子。楚寒衣对于自己要干的活倒是没有任何怨言,让干什么便干什么,干脆利落得很。自从他上任阁主后,赤水中的灾祸动乱少了半数有余,往日吵着嚷着毁灭修真界的大魔大妖消停了许多——全是被他挨个打服的。

      楚寒衣此人虽然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但实际上极好说话。可唯有收徒一事,一连数年都未曾松口。邱安阳曾劝他收几个徒弟,哪怕是给归寂山中添些人气儿也好,楚寒衣闻言也只是垂着眼摇摇头,道自己并非良师,只怕误人子弟。

      也是因为不收徒弟,楚寒衣的归寂山总是冷冷清清,除了山林中那些天生地养的小精怪,便只有邱安阳和律殊文偶尔来串串门。

      而今日,归寂山终于迎来了除了这两位阁主以外的客人了。

      归寂山四季常青,仙泽遍布,是北域中难得的灵气充盈之地。

      山中多花多草,最显眼的要数山顶那棵不知道存在了几百年的梧桐。有传言说这棵梧桐树是上古时期凤凰一脉钟爱的金梧桐的一小根枝桠幻化而成,也有传言说这梧桐树是归寂山已逝山神的残骸幻化而成的。

      梧桐树的来源早已不可考证,但无论如何,这棵古树的确是归寂山上最有灵气的一件什物。它扎根于归寂山上百年甚至千年,连接着归寂山的天地灵脉,如同一个守护神般庇佑着归寂山,也正是如此,归寂山才能屹立于此地百年而不受怨气魔息的侵扰。

      楚寒衣带着他们一路御剑回了通天阁,只是刚落地没多久,他便被弟子急匆匆喊了去,说是大阁主有事找他商议。楚寒衣无法,又不能带着两个小尾巴前去议事,只好唤来归寂山上的人先带二人熟悉熟悉山中的环境。

      楚寒衣唤来的人名叫安鹤,小姑娘瞧着年岁不大,却对归寂山颇为熟悉。她似乎对于楚寒衣带回来两个小孩这件事很感兴趣,因此对二人表现得十分热情,一路上拉着二人叽里咕噜说了不少闲话。

      裴知岁懒得同她打交道,干脆嘴巴一闭装哑巴。反倒是齐云霁,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格外兴奋,缠着安鹤问东问西,俩人从山中的奇花异草聊到山精野怪,最后又说起了一月后的试剑大会。

      试剑大会是通天阁为了选拔入门弟子而开设的比试。大会两年举办一次,每年考试的地点、内容都是随机的,只有考试前一个月才会公布。通天阁每年只收二十名入门弟子,大会的前三甲能够选择自己心仪的师尊,余下的十七名弟子按照灵根分别送去适合他们的阁主门下,再往下的人便只好打道回府,下次再战。

      “在通天阁做弟子,待遇还是很好的,凡是名字录入在册的正式弟子,每个月都可以领到二十颗灵石的补贴呢!不过要成为正式弟子也没那么简单就是了,每年来报名试剑大会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也只有前二十名才能够拜入通天阁。”安鹤笑眯眯的看着二人,语气轻快,“你们肯定要参加今年的试剑大会吧,我还是第一次见沽月带人回来,你们若是连试剑大会的前二十都进不去也太可惜啦,本姑娘人美心善,给你们几个建议好了。”

      齐云霁十分捧场,迅速接话道:“什么建议?”

      安鹤清了清嗓子:“第一,要时刻保持清醒。今年的试剑大会的地点在千层浮屠镜,那里面有幻境千万重,骗你们这种筑基期的小修士一骗一个准。幻境会蚕食你的神智,在里面待得越久,就会越分不清现实与幻境,想要通过,就要无时无刻记得自己是谁。”

      “第二,要记得藏拙,别傻傻的上去出风头。要知道,试剑大会上的排名关乎着你能拜入哪位尊长门下,前三甲更是有着能自行择师的特权,不少人都对这个虎视眈眈呢。”

      裴知岁走在最外侧,漫不经心地听着她的话。
      关于这个千层幻境,裴知岁亦有所耳闻。

      千层浮屠镜的主人是一个颇为厉害的佛修,这人天生佛骨,对于佛法的参悟远非常人所能及,也正是因此,他于修炼一事上堪称一日千里。只是慧极必伤,他参悟了太多因果轮回,看尽了世事,竟在不知不觉中生了心魔。一念浮屠,一念魔神,佛子不甘心一生受心魔掣肘,于是画地为牢自困百年,只为勘破心魔。这是他的斗争,亦是他的执念,而这份执念,便是后来千层浮屠镜的雏形。

      浮屠镜中是佛子参悟的千百种因果,凡是踏入此幻境者,皆会陷入千百因果中的一个,只有参悟了这份因果,方能走出幻境。

      用千层浮屠镜来选拔弟子,选的不是天资修为,而是能勘破因果的悟道之心。

      安鹤说完第二点后久久不语,齐云霁不由得开口问道:“那还有第三点吗?”

      “这第三点嘛……我还没想好!”安鹤无所谓地挥挥手,“不过对于你们两个,这两点足够用了。”

      裴知岁瞧了她一眼:“你说了这么多,不怕白费口舌?”

      安鹤一惊:“嗬!原来你会说话啊。”

      眼看裴知岁脸色一沉又要闭嘴装哑巴,安鹤连忙补救似的赔上笑脸,“哎呀,说笑罢了,只是看你一路上都闷着不吱声,想逗逗你而已。你们可是楚寒衣带回来的,他肯带你们来归寂山,就已经是默认你们能通过试剑大会的意思了。”

      “是吗,”裴知岁语气淡淡,“仙尊很少带人回来?”

      安鹤有些不满,“你没好好听我讲话吧,我一开始就说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主动带人回归寂山。我都好久没在归寂山上见过除了那几个仙尊以外的人了。”

      齐云霁有些好奇:“沽月仙尊没有徒弟吗?”

      “没有,他不收徒弟。不过嘛……”安鹤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从前不收徒,今年可就不一定了,不然也不会让我带你们熟悉归寂山。”

      裴知岁:“你一直待在归寂山?”

      “当然!归寂山是我的家!”安鹤咧嘴一笑,拍拍胸脯,“以后在归寂山上遇到麻烦了就来找本姑娘,我替你们摆平。”

      她在这雄赳赳气昂昂地打着包票,身后却久久无人应声。安鹤以为他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正想为自己再说几句,回头却对上了裴知岁那双寒潭似的双眼。

      裴知岁盯着她看了半晌,接着又露出了那种令齐云霁背后一凉的笑容。

      他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带了几分玩味:“原来你是妖族啊。”

      安鹤闻言一愣,万分错愕:“你……”

      她几步冲了过来:“你你你!你怎么看出来的?!很少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能察觉我是妖,就连楚寒衣当年第一次见我都没发现,你一个刚刚筑基的小孩,竟然有这么强的感知力?!”

      裴知岁没接她的话茬,“你是妖,还能待在通天阁里?”

      安鹤“嘁”了一声,高高束起的马尾一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我和那些赤水里的没脑子妖怪可不一样。我生来就在归寂山,修炼许多年才化了形,是好妖怪!而且通天阁那些人不打招呼就来我的山头立门派我都没抱怨什么,他们还敢撵姑娘我走不成?”

      裴知岁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安鹤等了一会,见他真的只是“哼”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反而别扭起来:“好吧,归寂山其实也不能算是我的山……但是我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大部分的问题都可以解决的,这点我可没骗你们。”

      见裴知岁没应声,安鹤又讪讪道:“其实我平日不这样的,今天是见到了生面孔比较兴奋罢了。我都许久没和人讲过话了,快憋死了!”

      齐云霁插话进来:“仙尊不是在吗,你可以和他说话啊。”

      安鹤眉毛一皱,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楚寒衣?别开玩笑了。我同他说话,还不如去和山顶那棵树说话,至少那树还能抖抖叶子回应我。”

      齐云霁被她生动的表情逗乐了,掩着脸偷笑了几声。

      安鹤摆摆手:“别光说我了,说说你们。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楚寒衣的?”

      齐云霁收敛了笑容,摸摸鼻尖:“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前因后果。我记得我就是睡了一觉,醒了之后便看见小裴哥和仙尊。仙尊说我娘亲托他照顾我,我便跟着来了。”

      安鹤点点头,随后看向裴知岁:“你呢?”

      “还能如何认识的,无非是仙尊怜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怕我一个人在赤水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才带我回来的。”

      裴知岁收回了目光,又恢复了先前那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一看便是不想正面回答问题,索性随心所欲地胡说八道了。
      安鹤气呼呼地瞥他一眼,心道接下来的路程绝不和他说一句话。

      约莫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安鹤领着二人停在了半山腰的一片桃林中。

      很难想象这山中竟然有如此规模的桃花林。几人站在桃林不远处,放眼望去,凡是入目之处皆是惹眼的桃粉色,层层密密,在日光下仿佛烟霞,一派氤氲缱绻。

      “好大一片桃林!”齐云霁惊叹。

      “很漂亮吧!归寂山中多花草,都是归寂山的上一任主人种下的,那是个很喜欢莳花弄草的人,山中的草木精怪都很喜欢他,”安鹤看向桃林,神色怀念,“其实这里原来种的不是桃花,而是梅花,不过前些年出了件怪事,自那之后这里便不再种梅花了。”

      安鹤:“咳……扯远了,你们虽然是楚寒衣带回来的,但到底还没正式拜师,我也不好直接将你们带去他那里。正好,这座小院子很久没人住了,你们俩便先住在这里,准备下个月的试剑大会吧。”

      她领着二人在桃林中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了她口中许久没人住的小院。小院子不大,但布置颇为温馨,养着很多花花草草,生活的必需品也一应俱全。

      安鹤又嘱托了二人一些琐碎,譬如哪里不能去,又譬如什么花草不能随便碰,她将杂七杂八的交代完,准备离开时却被裴知岁拦住了脚步。

      安鹤以为他是有什么没听懂的,却没想他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说的多年前的怪事,是什么?”

      归寂山这件怪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自然也无需遮掩,安鹤虽然纳闷他问这个做什么,但仍然乖乖答了:“约莫十几年前,归寂山上的草木不知为何一夜枯败,整座山上只剩下山顶孕育着灵脉的梧桐树与半山腰上的一株白梅安然无恙,那时候楚寒衣几乎将整座山头翻过来也没找到草木枯败的原因,后来这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安鹤本身便觉得自此怪异,奈何归寂山上实在没人同她聊这些,如今来了个裴知岁,三言两语又将她的兴致勾了起来。

      裴知岁又问:“那株白梅后来如何了?”

      安鹤一拍手,道:“说起这个我倒是印象深刻。我记得那白梅第二日便枯死了,结果没过多久,也不知楚寒衣从哪搜刮来得法子,本来一点生气儿都没有的枯树,倒是被他硬生生地救活了。”

      裴知岁闻言,露出个有些古怪的表情:“救活了?”

      “是啊是啊,楚寒衣可宝贝他那棵树了。我之前还当他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没想到也会有那样失态的时候。不过想想也是,他从小便喜欢那株梅树,日日在那练剑打坐,人非草木,对花花草草有点感情也是正常。”

      安鹤又将当年的细节挑挑拣拣同他说了些,又问裴知岁有没有什么其他问题,得到个否定的答案后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天色渐晚,山中起了风,吹落了不少花瓣。
      裴知岁伸手接住眼前飘落的桃花,手指微动,原本完整的花瓣在他的指尖下变得残破。他盯着手中的花瓣残骸看了一会,轻哼一声,转身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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