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轮流做》菜肥宅

8、第八章

　　见女官退去，王后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倦意。

　　“母后？”，王后身旁的王女宁瑛面露担忧，轻声问道：“这些时日母后劳累，可要传太医？”

　　王后摇了摇头，挥退了殿内的众位宫侍。侧头看向宁瑛，王后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

　　她抚着宁瑛的手，“不必了，母后是年纪大了，精力也大不如前。”

　　此言一出，宁瑛自是不允，只说母后荣华依旧。

　　王后闻言，轻笑一声：“哪会有人长生不老，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是不会变的……”

　　说罢，王后似乎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言语。

　　身旁的宁瑛也不多言，倾身依偎在母亲身上。

　　不过片刻，王后才像是醒过神来般，拍了拍宁瑛的手道：“前些日子因着东边战事的原因，母后反倒疏忽你了。”

　　“瑛儿不能为父王母后分忧，已是不孝。”，宁瑛眼眸微垂，又道：“也不知王兄在前线如何了。”

　　“不必担忧，你王兄已从前线回到陵州镇守。陵州是我仪洲门户，驻军森严固若金汤，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王后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般，又道：“想来过不了半月，你王兄也该回朝了。”

　　宁瑛眼眸微亮，颇为雀跃道：“王兄此行一去大半年，也不见来几封书信。如今可算要回来了！”

　　“傻孩子，唯有战场奏报才可走军马驿站。这是你王兄处理得妥帖，没有仗强破法。”

　　王后轻轻抚着王女的脸，接着道：“此次你王兄亲征，不过为得是一个亲民亲兵的名声，怎么能因为小事而坏了大事。

　　待他此次归来，便有上朝监国理政的资历了。”

　　宁瑛垂首听着，听得此言眼眸微动，却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柔声道：“母后教我，瑛儿明白了。”

　　王后听了，开怀一笑，将王女拥入怀中，高呼：“我儿聪慧！我不及也！”

　　扶着宁瑛的背，王后轻声道：“我儿禀灵毓粹，若为男子，定胜你哥哥百倍。”

　　宁瑛闻着母后身上的馨香，笑道：“自是因为我比王兄更像母后。”

　　王后哑然失笑，片刻后又收敛了笑意，拉着宁瑛的手轻声安抚道：“你的婚事，母后已经为你相看好了。

　　那南朝萧家，也是百年望族，与我卢家本就互为姻亲。那萧家郎君倒也是姿容清俊，才华过人。”

　　说着，王后叹了一声，“母后吃过的苦，定不会让你也受一遭。”

　　宁瑛面颊微红，躲到卢王后怀中，羞涩道：“母后为我做主便好。”

　　“前日便有官员前来奏报……”

　　王后轻声说着，宁瑛却忍不住开口道：“母后，女儿身为后宫女，不可过问前朝事.....”

　　“糊涂！”，卢王后面色大变，呵斥道：“难道我教你十八载，是教了你这些东西？”

　　见女儿花容失色，卢王后面色稍缓：“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舍不得你出嫁太早才强留你至今。可如今你也订了婚约，这些事情怎可还这般迷糊？

　　你说后宫不可越前朝，那母后算什么？先王后算什么？太王后又算什么？我仪洲立国百数年，就没有不涉前朝的王后！你可知为何？”

　　宁瑛面色一紧，“请母后教我。”

　　“因为仪洲的太平离不开仪洲的王后！”

　　见宁瑛面带犹疑，卢王后问道：“你可知母后的出身？”

　　宁瑛点头：“母后出身南朝卢氏，是南朝的世家大族。”

　　说着，宁瑛话语微迟，又道：“不仅是母后，先王后，太王后都是出身南朝的大家。”

　　“仪洲北有凶悍善战的齐魏，南朝在下虎视眈眈，又凭何立国百余年？”，卢王后话中情绪不明，却依旧慢慢说道：“不过是在左狼右虎之间，求得一线生机。”

　　见宁瑛面露忧色，卢王后安抚一笑：“那你可知仪洲的王后为何要涉政了？”

　　“为得是平衡南北。”，宁瑛语气低沉，“我仪洲宁氏本就是齐魏王室的血脉，正因为此，每朝的王后定是出身南朝。”

　　卢王后欣慰一笑，“我儿天赋异禀。这国政之事，放在夫妻之间也是一样的。嫁夫为妻，若是只想等着夫郎施舍情感，便难以为继。”

　　王后拉过王女的手，让其攥成一个空拳。“只有抓住让他离不开舍不掉的东西，才能真正的...势均力敌。”

　　“前日礼部便有奏报，南朝来使不日便会到仪洲。那萧家儿郎也会一同前来，倒是母后为你安排，你只见一见，若是看不上再同母后说。”

　　宁瑛难掩羞涩，却也坚定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却道：“这不年不节，为何此时南朝会有礼臣前来。”

　　“傻孩子。”，王后抬手帮王女理了理鬓发，“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自然是有他们的心思罢了。

　　这些时日，东边战线焦灼。只怕是南朝见我仪洲与藩国的叛军打得有来有往，忍不住来打探一二罢。”

　　王后语气微顿，又道：“还有，便是选定你王兄的太子妃了。此次南朝来使，一并带着年貌合适的世家女郎画像，供你王兄采选。”

　　卢王后却看着宁瑛露出一丝担忧，“我儿美名天下皆知，又有仪洲为依仗。放眼南北贵子，没有不心动的。”

　　王女闻言，颇为羞谦。

　　“只是你如今虽已与南朝萧氏定下婚约，母后我却并未宣之于众，担心的便是待日后你王兄迎娶南朝女，你又归嫁南朝郎，齐魏会从中作梗……”

　　此言一出，方才还面若桃花的宁瑛顷刻便脸色煞白。

　　“母后...那齐魏可是蛮夷之国……”，宁瑛喃喃道，可下一瞬却又在母后面前强挤出笑意，“既然如此，我愿为仪洲嫁入齐魏。如此一来，王兄娶南朝世女，我入北朝，仪洲定无忧百年！”

　　“不愧是我的儿！”，听得此言，王后一扫之前的郁气，面色明朗。

　　“只是我的女儿，那些北边的野族如何能得以相配！”

　　“可是母后……”

　　卢王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声道：“永巷那个苟活多年，如今也该有些用处了！”

　　“待你入了南朝，齐魏就算再恼怒，无非便是赔一个给他们便是。”，卢王后眼中露出一抹冷意，“便是赐给她一个王次女的身份，也算是替瑛儿你挡灾了。”

　　宁瑛抿了抿唇，垂首沉吟片刻。

　　“母后...若如此，只怕还得再给王妹送几名女官去好好教导，还有那识字定是要学的。既是我仪洲出去的女子，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卢王后看了眼宁瑛，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道：“母后自有安排，她身边的女官会一直跟着她的。

　　至于识字读书，只怕她天资愚钝，难堪大用。”

　　“可是……”，宁瑛还欲说些什么，却见母后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那女官出身崔氏，才貌不俗，若入了齐魏，自然比那人得用百倍。有崔女在，咱们仪洲对齐魏自然也不会一无所知了。

　　“至于她...”，卢王后面露鄙夷，“且就当个一辈子的蠢人才好！”

　　宁瑛默然，又轻声道：“也不知王兄什么时候能回来，瑛儿陪母后的时日只怕愈发少了。”

　　“只愿我儿平安喜乐。”，王后洒脱一笑，“待你王兄回朝，便是他监国理政之时，你还怕没有依仗不成！”

　　听得此言，宁瑛却并未搭话。只侧耳倾听着窗外道：“母后，今夜怕是要起风了，瑛儿陪您早些歇息吧。”

　　卢王后也正觉疲倦，便带着宁瑛往内室走去。

　　“也不知父王什么时候才得空，这一连多日瑛儿前去想父王请安，竟都不得见。”

　　听到宁瑛此话，卢王后脚步一停，神情微僵，却很快掩饰了过去。“如今你父王身子不大好，这两年战事频频，他也要歇一歇了。”

　　又笑道：“等过两日，你父王定要想你了，自然便会召你觐见”

　　“如此便好。”

　　宁瑛柔声答道，跟在卢王后身后慢慢走入内室，可眼中似乎情绪翻涌。

　　内室，母女二人又闲话片刻。卢王后便已精神不济，留下宁瑛在椒房宫歇息。

　　夜黑风紧，随着椒房宫陷入宁静后，整座王宫也沉寂在了夜色之中。

　　万籁俱静，兀得一声警钟打破黑幕，从城门一路惊动王宫。

　　一声钟鸣响后，四处城门竟皆鸣钟示警。

　　宁瑛从睡梦中猛然惊醒，听着连声钟鸣心中打乱。慌忙带着宫人，往王后寝室敢去。

　　顾不得责备宫人手中颤动的提灯，宁瑛跌跌撞撞闯入内室，便见王后也已惊醒，面带惊惶的坐在榻上。

　　而安典舍，也面色沉凝，护着卢王后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