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轮流做》菜肥宅

13、第十三章

　　随着城外的钟鸣声从急迫到消失，椒房宫内外也从慌乱逐渐成了一片死寂。

　　宫室内，原本还犹豫着收拾细软的宫人手脚也越发果断。

　　而殿中的其他宫人，也在王长女亲口下令处死了两个欲私自奔逃的宫人后，勉强保持着镇静。

　　宁瑛端坐在正榻之上，两侧的灯盏影印下，面色忽明忽暗，让人望而生惧。

　　直至那一声宫门大开的巨响，像是尘埃落定般，将所有人从深溺中拍上岸头。

　　宁瑛浑身一颤，竟像是脱力般软靠在榻上。

　　“殿下……”

　　王女身旁的女侍也难掩脸上的惊恐，跪在宁瑛身旁颤声低问。

　　此时的宁瑛，也顾不上殿内乱做一团的宫人。在沉默片刻后，在女侍的撑扶下反倒往殿外走去。

　　殿前的阙台之上，风呼不止。举目往前宫远处望去，原本巍峨壮丽的宫城上，是密密麻麻的火把。

　　宁瑛明白，那火把下定已有了攻城的敌军。

　　而城门之内，便是依旧灯火通明的宣德殿，再来...便是椒房宫了。

　　仪洲...要亡了吗？

　　宁瑛一时，竟从未体会过这般的迷茫。

　　就在此刻，众人远远地便瞧见一小队兵马从前宫直奔椒房正殿。

　　还没等众人恐慌，宁瑛便瞧见王后也在里头。

　　“母后，怎么会如此！”

　　宁瑛的悲问才刚问出口，王后却并未理会她。

　　反倒是其身后的安典舍匆匆赶进殿内，似乎正在吩咐着殿内的宫侍什么。

　　“母后！”，宁瑛此时也顾不上旁的什么，径直跑到王后身前拉住她的手，“城门破了？”

　　宁瑛看着母后肃然不变的神情，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不过片刻，安典舍便已从殿内出来。而身后跟着的宫人，竟已经收拾了大包的细软。

　　“母后……”

　　宁瑛一怔，木然地看向王后。

　　只见王后朝安典舍点了点头，扭头便走。

　　反倒是身后的安典舍快步上前，扶着宁瑛便要跟上。

　　“母后！您这是要做什么？”

　　王后沉默地转过头，看向宁瑛。

　　“城门早就失守了，如今乱军已在宫门外随时便会冲进来。”

　　看着满脸仓皇的王女，王后到底也硬不下心来。

　　伸手拉过宁瑛，柔声道：“我们从东门先往陵州方向走，你王兄还有兵马在那，迟早我们便会回来的。”

　　说着，拉着王女便要上马。

　　宁瑛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才勉强站住。

　　“那父王呢！母后，我不走！”，宁瑛摇了摇头，说罢便要转身朝宣徳殿跑去，却被安典舍拦住。

　　“母后！乱军还未入宫。金凯军是我仪洲精锐，有他们在宫门抵御。若如今我们走了，那岂不是.....”

　　“啪！”

　　在众人的惊诧中，王后狠狠地打了宁瑛一巴掌。

　　“金凯军早在之前便与你王兄一同去了陵州，如今宫门除了禁卫根本无人驻守。”

　　王后冷着脸，眼中含泪，走到宁瑛面前。

　　“你若是男儿，即便想走我也会打断你的腿，留你下来守城。可是，你偏偏是女儿身。”

　　王后伸手抚过宁瑛被打过的脸庞，宁瑛这才发觉母后的手竟颤得厉害。

　　“你可知道一旦落入那些乱军手中，是何等下场？往日你名扬天下的名声，皆会在此时化为利剑，将你杀得连渣都不剩。”

　　宁瑛浑身一颤，不再多言。

　　在王后的示意下，宁瑛身后的侍女便上前将其扶着上马。

　　“王后！宫门怕是失守了。”

　　就在此时，原本跟在众人身后的禁卫首领匆匆上前道：“只怕东门走不了了。”

　　“为何！”

　　“掖庭本就守卫薄弱，若宫门不存，东门只怕早已乱了。娘娘殿下身份贵重，若与敌军遭遇恐怕不好。”

　　“那该如何是好！”

　　王后面色一白，急声问道。

　　那禁卫将领沉吟片刻，便道：“西门外便是护城河，娘娘，我们只怕要走水路出城了。”

　　“好！”，王后应声点头，“时不我待，我们快走。”

　　说罢，便在安典舍的帮助下跃身上马。

　　“等等。”，王后扯了扯缰绳，看向将领，“现下我们一行人数众多，是否容易引人注目”

　　说罢，在将领点头时，身后跟着的其余宫人皆面色苍白眼中皆是惊恐。

　　好在王后并未说出扔下她们的话，反倒对那禁卫将领吩咐道：“你点两个将士，带着殿中的侍从举着我与王女的仪仗往东门走。”

　　将领自然无不应从，当即吩咐下去。反倒是马上的宁瑛，突然开口道：

　　“母后，小妹...她还在掖庭。”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静。

　　片刻后，王后神情晦暗，却挤出一丝笑意冲将士道：“顾将军，你听到了，王女正在掖庭往东门出逃呢。”

　　下一刻，便冷下脸，寒声道：“找到她，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王女在掖庭。”

　　顾将领抱拳领命，愣了一下开口道：“娘娘，我等皆不识贵人。”

　　而椒房宫伺候的宫女皆低眉垂首，生怕被指出去跟着认人。

　　此等情形下，众人已皆知此去定是无回了。

　　正在王后意欲发怒时，安典舍却上前道：

　　“娘娘，就让奴婢为娘娘分忧吧。”

　　“安典舍...”，王后一愣，似乎也没有想到竟是安典舍站了出来。

　　“王女‘安危’此等大事，自然需要奴婢亲自前往才能放心。”

　　王后摇了摇头，“此事旁的宫人便可。”

　　“娘娘！”，安典舍跪在王后身前，“此事事关您与王长女殿下的安危，奴婢伺候您数十年，惟愿您...长乐未央。”

　　语罢，安典舍便已叩拜在地。

　　“安典舍！”

　　王后还欲再说，身后的顾将领却着急道：“娘娘，还请快快起驾，以免错过时机啊！”

　　安典舍便再叩首，“娘娘，快走吧！奴婢在宫中恭候娘娘回銮。”

　　王后双眼微红，安典舍见状，便径直起身，领着顾将领拨出来的两个将士往椒房殿走去。

　　“走！”

　　王后令下，众位将士皆翻身上马，而其余宫人也皆相互扶持跟在马后追随。

　　唯有王长女宁瑛，勒马停留，回首借着昏暗地月色往掖庭方向看去，神色不明。

　　直到身后的将士催促，才摧马前行。

　　众人方才将将起步，就听得又是一声巨响，天色更是一亮。

　　再回首看，便是掖庭冲天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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