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当公务员》奶瓶儿

5、第 5 章

　　苏绾死了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感觉到饿。她摸了摸扁平的小腹，问黎莺：“做鬼也会饿吗？”

　　“写了一晚上检查也该饿了，我带你去吃东西。”黎莺合上电脑，起身。

　　苏绾跟在她身后，好奇地问：“鬼都吃什么？”

　　“香火和贡品，除了吃的方式不一样，跟在阳间没什么区别。”黎莺先一步拉开门，“总部有自动贩卖机和食堂，到不用去阳间受人香火，很方便的。”

　　刚出门，她们就碰上对面赏善司的同事来上班。个个都是精英打扮，满面春风，和苦逼社畜的罚恶司员工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上班啦！”黎莺朝她们挥手打招呼，“今天食堂的饭怎么样？”

　　“还可以吧！你们又是才下班吗？罚恶司的同事好辛苦啊！真希望世间能少一点做坏事的人。”

　　目送赏善司的漂亮小姐姐走后，苏绾忍不住低声问：“她们好清闲，居然才来上班？感觉我们办公室的人就没休息过。”

　　“好人只需要不作恶，但善人还要一生积德行善。行善是需要能力的，不是什么人都有能力帮助别人。这样算下来，能去赏善司的鬼就屈指可数了。”

　　总而言之，不是赏善司清闲，而是世间善人太少。

　　“怪不得HR说，赏善司不缺人。”苏绾后知后觉，感叹道，“养老部门怎么会缺人？要是一个人既做了好事，又做了坏事，他会去哪里？”

　　“地府沿用的是功过相抵的旧制度，哪个多就去哪边。但钟馗大人认为，这是有失偏颇的。她说，功过不能相抵，要让隔壁也忙起来。之前因为这事，钟馗大人跟魏征大人在年会上吵得不可开交，酆都大帝亲自出面调停，双方才暂时搁置争议。”

　　苏绾一脸听八卦的兴奋表情。很难想象那样一个女人吵起架来是什么样子，会互相扯头花吗？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楼下的自动贩卖机前。

　　“先买瓶饮料，你喝什么？”黎莺从口袋掏出几个硬币，“我请客。”

　　苏绾凑近去看那些花花绿绿的瓶子，跟人间贩卖机里的商品种类差不多，除了第一排那几个地府出品。

　　忘川泉水，彼岸花茶，牛头鲜奶，马面奶茶，孟婆甜汤…

　　投币，嘀！
　　咣当——
　　彼岸花茶掉落。

　　黎莺弯腰拿起，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咻～大早上喝凉茶真是爽歪歪！”

　　苏绾看向她手里的瓶子，里面还飘着几朵彼岸花。

　　“…我要可乐。”

　　买完饮料，往前走几步左拐，就是总部配备的食堂了。看起来跟人间的食堂差不多，摆满长桌的大厅，一圈卖饭窗口，只是不知道厨师的手艺怎么样。想来都是在人间走过一遭的，对食物的味道理解应该不会相差太多。

　　黎莺说要去买豆浆油条的时候，苏绾正全程盯着老板做煎饼，确保她每一步都没有添加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才安心付了钱。

　　食堂有两台电视机，播放的都是早间新闻，东边是阳间转播，西边是阴间直播。

　　苏绾跟着黎莺坐，看的是阴间直播的早间新闻。画面显示的是昨天罚恶司审讯室被破坏的画面，主持人正滔滔不绝的看图说话，还要现场连线主管部门领导钟馗询问具体情况。

　　电话拨出，一声声嘟嘟长音响起，在整个食堂回荡。

　　提示音戛然而止，电话那头一片寂静，主持人对着镜头尴尬微笑，先开口道：“你好，是钟馗大人吗？”

　　“哪位？”

　　“我是《早间新闻》主持人刘静，想采访一下您关于昨天罚恶司审讯室被恶鬼捣毁事件。您现在方便吗？”

　　“不方便。”

　　“……”
　　主持人强行挽尊，“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大人小心！”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其他小鬼的叫喊声，接着是一阵大乱斗，电话被迅速挂断。

　　正在食堂吃饭的观众：“……”

　　“这个时间，钟馗大人应该在阳间捉鬼吧？打电话前都不问问大人的行程安排吗？万一因为这种无聊的采访受了伤，电视台赔得起吗？”

　　“现在的媒体，越来越没下线了。自从地府现代化，阳间的坏毛病也跟着带到了阴间。”

　　“世风日下啊！吃完饭就去投诉电视台。”

　　苏绾意外发现她的上司还挺受鬼尊敬的，原来她还要去阳间捉鬼，怪不得小黎姐说她总不在地府。

　　“等下我们也去投诉电视台！”黎莺两眼冒火地放下碗说。

　　“……”
　　差点儿忘了这位是钟馗后援会的红钻会员。

　　“上个月，钟馗大人带嫌疑犯回来受审，刚进大厅就被媒体团团围住。那个罪大恶极的家伙竟然对着镜头痛哭流涕，控诉大人滥用私刑，说我们抓错了人，严重抹黑罚恶司的形象。酆都大帝为了以正视听，下令罚恶司自查自省，导致好几个正在追查的重大嫌犯丢失。”

　　苏绾不解，“怎么会丢失呢？”

　　“还不是因为……”

　　手机震动打断黎莺的话，她接起电话才听了一句，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黎莺一边听电话，一边用口型对苏绾说：“走”。

　　苏绾赶紧放下没吃完的煎饼，帮黎莺收拾好托盘，飞快跑去餐具回收处。她追上黎莺的时候，对方已经出了食堂。

　　苏绾语速飞快地问：“出什么事了？”

　　“十八层地狱暴动！鬼王请求支援！”

　　苏绾人都傻了，那可是十八层地狱……她才上班第二天！

　　黎莺一回头，见她不走了，问：“怎么了？”

　　“没、没事！”苏绾抬脚跟上。

　　越是靠近总部大楼，越能感觉到强烈的地动。大厅里正在排队的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慌失措的听着广播里工作人员甜美的声音。

　　“不要惊慌，工作人员已前往事发地点查看，很快可以排除危险。请大家有序排队，不要互相推搡……”

　　黎莺的奔跑速度近乎起飞，刚做鬼的苏绾还不能完全摆脱重力束缚，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后面。

　　“先回办公室，拿武器装备。”黎莺回头对苏绾下达指示。

　　“是！”苏绾大声回答。

　　…

　　十八层地狱岩浆翻滚，鬼哭狼嚎，被解除封印的厉鬼吼声震天，试图冲出炼狱底层。

　　鬼王带领手下勉强守住地狱大门，狱卒奋力镇压已伤亡惨重，赶来支援的黑白无常不由分说加入混战，与牛头马面一起大杀四方。

　　现场一片惨烈。

　　苏绾看到血肉横飞的战场，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手里的铁棒也变得无比沉重。

　　黎莺一手搭在苏绾肩上，拿出作为前辈的担当，说：“你先把失去战斗力的鬼关回去，那些活蹦乱跳的家伙就交给我去处理！”

　　苏绾慢慢回魂，点头，“好…！”

　　黎莺朝她笑笑，拎着铁棒跳进一片火海，时不时丢出来几个奄奄一息的作乱者。

　　只管捡人头的苏绾把他们用铁链锁住，方便押送地狱。偶尔遇到还在挣扎的鬼，她用瑟瑟发抖的手举起铁棍，直接敲晕。

　　“佛告主命鬼王：汝大慈故，能发如是大愿，于生死中护诸众生。若未来世中，有男子、女人，至生死时，汝莫退是愿，总令解脱，永得安乐。”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诵经之音。

　　苏绾忙里偷闲的抬头去看，见岩浆之中的莲花石台上坐着个光头和尚。当当当的木鱼声渐渐压过厮杀声，像是战场擂鼓助威一般。

　　“闭嘴——老和尚！”

　　鬼王一声怒吼，踢飞扑向莲花台的十几个恶鬼。

　　老和尚惊恐的望着从他头顶飞过的几只鬼，顿时念的更起劲了。

　　鬼王：“……”

　　越来越多的鬼从地缝爬出来，黑无常锁着一串鬼落在鬼王面前，问：“钟馗大人还没到吗？”

　　“我第一个通知的她。”

　　鬼王掏出手机，快速拨通钟馗的电话。

　　两声等待音后，电话接通。

　　“到哪了？”

　　鬼王话一出口，自己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在地狱久久回荡。

　　“……”
　　“？？？”

　　鬼王满头黑线，气场全开，低声对黑无常说：“已经到了！”

　　钟馗大人的坐骑白泽一出现必定地动山摇，黑无常看了看平静的地狱，问：“在哪儿？”

　　“还不出手？罚恶司判官，钟馗大人！”

　　鬼王一声低吼。

　　地狱火光冲天，翻滚的岩浆照亮不肯现身、悠闲看戏之人肆意上扬的唇角。

　　“哼。”

　　地面开始晃动起来，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阴风，将地上的小石子刮的到处乱滚。

　　被地狱深处的恶鬼撕开的地缝，随着剧烈的震动向两侧分开，没反应过来的鬼尖叫着掉进更深的深渊，而牢牢抓着裂缝的那些鬼，也纷纷缩回探出的头。

　　“恶，无法超度，它们就该永远待在地底深处，直到三界毁灭。”

　　伴随着毫无感情的冰冷宣言，白泽在空中现身，一爪子便震碎上万恶鬼。大家惊奇的发现，白泽背上空无一人，钟馗大人不在！

　　黑无常打了个寒颤，火速后退十几米，“都站远点儿！小心误伤。”

　　鬼王因为在战场中心，跑得稍微慢了些，差点被飞来的“流弹”打中，躲避的时候还救下了两名倒霉部下。

　　部下流着宽泪感激涕零。

　　“那是…钟馗大人？”

　　所有目光朝莲花台望去。

　　蹭光瓦亮的光头上，立着一个打油纸伞的女人。她轻轻转动伞柄，被白泽甩飞的鬼像雨一样漫天落下，一碰到伞面瞬间灰飞烟灭。

　　“和尚，再让我见你来十八层地狱念经，我就把你打入无间地狱。”

　　地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