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就山》勺勺思华

3、第 3 章

　　新学期开始，陶叶大三下了。课程瞬间只剩下寥寥几门，群里的面试通知却渐渐多了起来。

　　叮咚，班群里多了一条@所有人的消息。

　　是导员发了一条消息，“《风度合》剧组需要女三女四，明天下午两点半，在海清大厦三楼108室举行面试。”下面附了女三和女四的基本介绍。

　　“叶子，明天去试试吗？这个女三是女主的好朋友，仗义执言，这种人设现在很讨观众喜欢的。”

　　陶叶正在仔细查看女三和女四的基本介绍，钱妙说得对，女三确实是个讨喜的人设。而且一直跟在女主身边升级打怪，虽然是女三，戏份却不少。

　　第二天，陶叶和钱妙两点二十到了海清大厦三楼，等候区已经坐了不少人，陶叶在里面看到了黎莉莉。
　　陶叶今天根据女三的角色需要，化了一个略带英气的妆，把眉毛描粗了一些，微微上挑。

　　黎莉莉竟然也做了类似的处理，看来她同样志在女三。钱妙想面试的是女四，武林世家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是女主妹妹一样的人物，代表着女主内心的柔软，今日是天真单纯的风格。

　　候场区的人从妆容上大概便能区分出女三和女四的候选人。果然后面分区的时候，与陶叶根据妆容做出的判断大差不差。

　　“女三试镜开始！候选人抽签。”

　　陶叶抽到了6号，总候选人18个，6是一个不错的数字，陶叶深吸一口气，在候场区等着叫号。

　　黎莉莉抽了1号，抽完脸色铁青，看到陶叶手上的6更是白眼翻到了天上。

　　这是陶叶第一次参加角色面试，前两年半她都把精力主要放在了学业上，她始终觉得“磨刀不误砍柴工”，她想把自己的“刀”磨好了再出去砍柴。

　　万幸，她的“刀”虽然出来得晚，但确实磨得很好，当她按照自己的理解演完女三的一个小片段时，她从面试官的眼神中看到了明显的满意，坐在正中央的导演更是毫不掩饰他的满意，“小姑娘，你就是我心中的宁杉！”

　　陶叶心神大定。钱妙面试完的感觉也不错，两人面带笑意地走出了海清大厦，晚上狠狠地搓了一顿。

　　第二日，陶叶和钱妙却都没收到消息。

　　两人心不在焉地去食堂吃饭。“叶子，他们不是说今天给结果吗？这都快到晚上了，还是没有消息。”

　　黎莉莉笑容满面地端着饭菜走到了她们旁边坐下，“怎么？还在等消息呢？”

　　陶叶看到她的笑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拿到角色了？”

　　黎莉莉吃了一口青菜，得意洋洋，“今天早上一醒来消息就躺在了手机里。”

　　钱妙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叶子，这怎么回事？导演不是说…”

　　黎莉莉瞥了她一眼，饱含轻蔑，“说什么？”

　　钱妙气不过，“说叶子是他心目中的宁杉！”

　　黎莉莉呵呵一笑，“是吗？可惜是我接到了消息。”

　　钱妙还想再说，陶叶却不愿意再在这儿看黎莉莉的脸色，几楼吃完剩下的饭，赶紧拉着钱妙走了。

　　身后，黎莉莉却还在讨厌地狂吠，“你不用着急，过几天我就进组了，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接下来你就很容易拿到角色了。”

　　这本是黎莉莉的一句奚落之言，却没想到会在一个月之后成为陶叶的期盼。这一个月以来，班上大部分同学都陆陆续续进组了，有些条件不错的甚至已经二轮进组。只有她，每次去面试，导演都对她大加赞赏，回来以后却石沉大海。

　　叮咚，班群里又多了一条@所有人的消息。陶叶打开看了一眼，便放下了手机。

　　钱妙正在下面清东西，她前几天参加了班群里通知的一场面试，顺利拿到了女四的角色，今天下午就要坐车进组了。

　　是的，进组，不再是群演，钱妙这个名字会正式出现在配角栏里，虽然只是一个女四，是女主的小陪衬，但正式步入了演员的行列。

　　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替坐在床上的陶叶着急，“叶子，咱们不要气馁，你条件这么好，再多试试，一定能进一个特别好的剧组！咱们好饭不怕晚。”她站起身拍了拍陶叶的床，“姐妹等着你一飞冲天的那天！”

　　陶叶面勉强笑了笑，“借你吉言。”

　　钱妙拖着行李箱走了，其他两位室友前两天就进组了，宿舍里一片沉静。陶叶被这沉静压得心头憋闷，她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这两年多以来拿的奖状、证书，还有老师给她批改过后的作业。

　　“我是不是走错了？其实我很糟糕？”陶叶喃喃自问。
　　摊在桌上的这些东西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所有人都接到了戏，只有她没有。

　　没多久就要毕业了，现在却连进组都做不到，等毕了业，要是还没有工作，南城的房租都能把她压垮了。

　　南城寸金寸土，若是没了学校宿舍住，还没有稳定的收入，她连待在南城等机会都会成为奢望。

　　陶叶怀抱住自己，像要沉入无边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响起，惊醒了陶叶，是表演课的李老师。

　　陶叶深吸一口气才接起电话，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李老师，您好！”

　　“锦江奖最佳导演获得者郑鸣鹤新电影筹拍，要找女主角，前两天一起吃饭时恰好聊到了，我觉得你很适合那个角色，给他提了一嘴，明天下午去试镜有时间吗？”

　　经历过数次失败，陶叶已经对试镜有些麻木了，那么多次小配角试镜都轮不到她，这种大导演的女主角怎么可能落到她头上？

　　陶叶没声音，听筒里传来李老师慈爱的声音，“陶叶，听到了吗？喂，陶叶？”

　　陶叶赶紧回神，不论如何，这是恩师给的机会，“李老师，我在呢，听见了，我明天下午有时间的。”

　　“那就好，一会儿我把时间地点还有最基础的角色介绍给你发一份，你提前琢磨琢磨。”

　　陶叶仔细看了一遍李老师发来的材料，女主一开始是一个乖乖女，遭遇背叛和不幸后，成为美艳女杀手。

　　更详细的材料大概是为了保密，并没有给出，这句话的关键就是女主从乖乖女向美艳女杀手转变。

　　听起来跨度很大，对于新人很有难度。而且郑鸣鹤导演声名远播，典型的才华和脾气成正比之人，听说许多大咖在他组里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陶叶即使觉得自己是个陪跑的，接了这个烫手山芋也不敢再傻呆着。她立马翻身坐起查找资料，又自己猜了几个可能会抽到的片段，在宿舍里试着演了几遍，一直忙活到夜深才睡下。

　　第二天，陶叶早早起床，仔细琢磨人物特征，在乖乖女和美艳款之间选了乖乖女妆容。她的五官有些偏美艳，导演看到她更担心的应该是她对乖乖女这一部分的演绎。

　　明月大厦，17楼。电梯一打开，一条长长的过道出现在眼前，旁边是一个巨大的会议厅，过道上的椅子已经坐满了人，陶叶大致估摸了一下，少说也得有三四十个人。而且，里面有不少曾经在荧幕上看到过的人，陶叶越发觉得自己希望渺茫。

　　她继续往前走，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她是素人，和其他有名有姓的演员们有壁，攀谈也不会有人搭理。

　　“《冥雀》试镜开始，所有人过来抽签。”等了片刻，工作人员出来通知大家。

　　陶叶听从指引，排队往抽签的地方走去。电梯方向突然传来噔噔噔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当红小花明净带着助理，还有两个保安护在旁边，朝这边走来。

　　旁边的候选人在小声议论，“明净竟然也来了！那咱们还有戏吗？”

　　“不知道呀，我说郑导的女主角怎么可能只有我们这些人，原来是大咖踩点来。”

　　“嘘，说什么呢！”

　　被制止的女生小心翼翼地朝明净看了一眼，确认对方没有听到，松了一口气。

　　陶叶看到明净，心里也凉了大半，这可是奇浩公司旗下的当家花旦，而且之前在郑导组里拍过一次戏。

　　明净没有直接队伍走来，而是找了个就近的地方坐着，助理道队尾排队。队伍慢慢前移，不一会儿到陶叶了。

　　她搓了搓手心，将手伸进抽签箱内，抽出了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前方的工作人员，“8号。”

　　是个不错的数字，不前不后。

　　工作人员给了她1-10号要表演的考题。

　　清晨花园里，你种的玫瑰开花了，缤纷美丽，你要把它送给最亲近的人，请用一分钟表演该场景。

　　这个场景实在过于简单，描述也没什么深意，陶叶一时摸不清导演的意图，她回到椅子上，仔细思考导演意图想看到的点。

　　好在她是第一组里比较靠后的8号，要是1，可就惨了。

　　陶叶刚这么想，试镜间叫了1号。

　　靠近门的地方站起了一个人，陶叶离得有些远，起初没有注意，等她走出来，侧了一下脸，陶叶才认出来，竟然是孙茗沁。这个侧脸她前段时间看过无数遍，绝对不会认错。

　　孙茗沁抽到了1号，明显心情不是很好，嘴角向下撇着。她的经纪人应该是在哄她，微弯着腰和她说着什么。

　　试镜间又叫了一遍，“1号！”

　　孙茗沁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走进了房间。不到一分钟，便哭丧着脸出来了。

　　这一看就是祭了。

　　孙茗沁是有名有姓的演员，进去以后一分钟不到哭丧着脸出来，这无疑让大家的神经更加紧绷。

　　孙茗沁大概知道自己没戏，朝门口走去，陶叶不想横生枝节，缩到了过道后面拐角的地方，直到孙茗沁走进电梯才打算重新回到过道。

　　她正打算离开，侧后方传来略带耳熟的疑问声，“来面试？”

　　陶叶转头看去，竟然是陆琮昊。他怎么在这儿？

　　心念急转，她没过脑子嘴已经先说了，“陆老师是郑导新剧的男主？”

　　这么直白？，还真是没出社会的小丫头，陆琮昊失笑，明明现在还是保密阶段，他却鬼使神差地直接说了，“对。”

　　陶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被他一个对字吓了一跳，这应该还是保密阶段吧，“您还真说！”

　　陆琮昊惑人的眉眼微抬，“那你会往外面说吗？”

　　陶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活像怕被杀人灭口的。

　　“我也没那么可怕，再摇头都要掉了。”陆琮昊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还和她开玩笑。

　　陶叶被他打趣，正摇着的头僵在了原地，显得有几分滑稽。

　　她觉得当下的氛围有些奇怪，打算直接开溜，“陆老师，我先回过道准备了。”

　　陆琮昊看着想溜的陶叶，难得起了逗弄的心思，“怎么，我有这么可怕吗？你就不想找我打听打听郑导？”

　　不用白不用，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陶叶干脆把自己抽到的题拿给陆琮昊，“那陆老师帮我看看，郑导是什么意思。”

　　陆琮昊不意她胆子这么大，被递到面前的纸条弄得骑虎难下。

　　面前的少女狡黠一笑，笑容险些晃花了陆琮昊的眼，“陆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这一回，陆琮昊没再阻拦。

　　直到陶叶甩着马尾消失在拐角，陆琮昊才摇了摇头，笑出声，当年只会要糖吃的小孩真的长大了，都会捉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