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有好女[红楼]》明月江山

21、周旋

　　周瑞家的领着王熙凤和平儿往王夫人处，王夫人住处并不在正室，而是在这东边的耳房内。

　　于是周瑞家的引王熙凤和平儿进东房门来，只见王夫人背靠着东壁面的青缎靠背引枕。

　　“你来了，平儿出去！”王夫人命平儿带着屋内的所有丫鬟出门，并把门掩上。

　　平儿见王夫人雷霆震怒的样子，哪有敢不应的，忙带领众丫鬟出门，关上门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命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这房子。

　　当下屋里只剩王熙凤和王夫人并几个心腹婆子，恍惚间看这架势，王熙凤还以为绣春囊事件剧情提前，怎么好好的，王夫人那她出去做什么？

　　“我是在王家时眼瞧着你乖巧可爱，才劝说老太太许你嫁入贾府，可谁知道你竟做出这样的丑态来。”王夫人说话间，言语中竟有一丝不满。

　　从原著中后头的剧情来看，王夫人对王熙凤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王夫人嫌弃王熙凤只会在贾府面前抓乖卖俏，不把她自己当一回事。

　　可如今的王熙凤早就改变剧情，这二房的管家权早已落在李纨手中，王夫人纵然不满，也该找李纨出去气才是，找她王熙凤做什么。

　　王夫人继续道：“我看珠大儿媳比你安分守己多了去，你若有她的一半，大房那边还会鸡飞狗跳吗？”

　　王熙凤此时有些疑惑，但还是忙沿床边跪下，小心翼翼道：“不知我有何过错，还望太太明说。”

　　“我问你，你家的迎春二姑娘到底去外头多少次？”王夫人提高音量，“好一个不出闺门的千金小姐，好好的姑娘都叫你教坏了去。”

　　原来是这事，王熙凤心里一松，她昨晚把安儿揪出来时就知道会有这事，毕竟这把柄在王夫人手上，王夫人她哪有理由不使用。

　　只是这王夫人也太急躁了些，且不说迎春出门并没有任何不当行为，就说王夫人这一步棋就直接把自己的内贼暴露了出去。

　　幸而王熙凤在睡前便想好对策。

　　“太太莫生气，迎春姑娘出门一直掩面示人，并没有沾污了她的清誉，再者太太这么一问，也是知道迎春姑娘出门的缘由。只是不知太太为何如此动怒？”王熙凤沉着冷静，把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王夫人没想到王熙凤如此反驳，便道：“迎春一姑娘家去万花楼像话吗？若是被有心人嚼舌根，传的满城风雨，别说是你们两个，连带着整个王家和贾家都没脸。”

　　王熙凤抬头仰面答：“太太有所不知，迎春姑娘到万花楼，是因为范西屏先生交情的缘故。”随后王熙凤语气一转，“太太也是知道这范西屏先生的，这先生风霜高洁，不会做出那些丑事来。”

　　范西屏是当朝知名国手，王夫人虽深居内宅大院，但在王家时，凭着范西屏与哥哥弟弟往来的情分，她也是知道的，更何况这范西屏与自己的妹夫薛姨夫往来深厚，断断是不会做出丑事。

　　王夫人内心一面骂这安儿不识好歹，只说迎春出门练习棋艺，却未说明迎春的师父竟是鼎鼎大名的范西屏。到底是这安儿见识浅薄，不识迎春的师父是范西屏，慌慌张张地当个宝去汇报给她。

　　她一面更了脸色，收起怒气，命周瑞家的扶起王熙凤，道：“原来是在范西屏先生的教导下，那也是正常，范西屏先生与我们王家交情不浅，帮助迎春姑娘也是理所当然的。”

　　王熙凤早已跪的膝盖疼，但也不好发作，在古代果然长辈总能压她一头。

　　“太太一时忙，顾想不到也是有的。”王熙凤嘴上虽这么说，心里早已把王夫人骂了几千遍。

　　王夫人似乎猜到王熙凤内心不满，隧冷笑道：“只是迎春姑娘出门到底唐突了些，虽不是与那等外男会面，只怕也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又听见王夫人还想挑起迎春这事，王熙凤内心早已不耐烦，但还是强笑道：“太太多虑了，这万花楼是薛姨夫的，若传出什么事来，用万花楼查起来也是无碍的，再者这范西屏先生德高望重，也没人想挑起事。若有想生这事端的人，必定也是有人在背后主使，否则那些哪有这样大的胆子。”

　　王熙凤明面上说这万花楼这事，实则是在暗戳戳王夫人，王夫人心里本就心虚，看见王熙凤差点说到点子，早就有些发慌，害怕再说下去自己就露馅。

　　于是王夫人便转移话题，说：“难为你了，是我气昏头，才这样急急忙忙叫你来。过几日是你妹妹出嫁的日子，我们自然要过去一趟，到时又有可忙的，你这几日好好休息，不要在那日日子出错。”

　　王熙凤原本还想再分辩几句，但也不想和王夫人胡搅蛮缠一整日，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她只得便罢。

　　告辞王夫人后，王熙凤终于出门准备离去。小厮们刚把马车拉来，王熙凤就远远看见安儿向她们走来。

　　只见安儿手中握着那本失踪的棋谱，原来是王夫人当时命她把棋谱偷走，并上交给王夫人。

　　王夫人本想借这棋谱查与迎春见面是何人，只可惜王家身为武将出身，不大重视子女教育，所以王夫人并不认识这棋谱，只当以为是哪个穷书生给迎春的定情信物。

　　不曾想到这竟是范西屏先生的东西，此时王夫人只侥幸自己没有直接爆出这事来，否则她自己也无法收场。

　　“太太那边怎么说？”王熙凤命平儿接过棋谱，问道。

　　安儿答：“奶奶走后太太就叫我来问话，说要我把这棋谱送回去，别让奶奶和二姑娘疑心。”

　　王熙凤登上马车，笑道：“然后你就把这事一一都告诉了太太？”

　　“奴婢不敢。”安儿慌忙弯腰低头。平儿替王熙凤说：“你自然不敢，你回去罢，别让太太那边起疑。”

　　看着安儿离去的背影，平儿也上了轿车，道：“这个蹄子，奶奶以后还是要小心些，有些要紧的事就不要打发她去。”

　　“那是自然。”王熙凤命小厮开往秦氏楼房。还未到达楼房时，她们就远远看见楼房门口热闹非凡。

　　只是路过万花楼时，忽有一人影拦住王熙凤的去路。驾车的小厮喊道：“没看见这是马车？别挡了奶奶的道。”

　　“你这奴才张狂什么，我在你面前也是个主子，哪家的奴才和主子这样说话？”王熙凤听这声音便知是熟人，而且还是她最不想碰见的人。

　　平儿紧紧握住王熙凤的手，抬头担忧道：“奶奶，那个徒登子竟追到这里来，奶奶那可怎么办？”

　　王熙凤想起她的系统，知道平儿是最会调解和周旋的，这是平儿的天赋，于是王熙凤便劝平儿下车调解这不知好歹的贾瑞。

　　平儿知其意，整理片刻便下了马车，王熙凤隔着车帘仔细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若有什么意外，也能保证让她第一时间出面保护平儿。

　　平儿下了车，果然看见贾瑞从万花楼走来，一脸嬉笑。平儿立刻明白这几日在万花楼盯梢的多半就是贾瑞。

　　“平姑娘好，你家奶奶是否就在车里？”贾瑞认出平儿，笑问王熙凤的去向。

　　“瑞大爷今日怎么出来了，不是要上学堂吗？”平儿没有回答贾瑞问题，相反把问题抛给他。

　　贾瑞往地上呸了一声，道：“如今学堂是你的琏二爷当家，我还有什么脸面在那里，索性就逃出来。”

　　听贾瑞说，自从贾琏上学堂后，众人都以为贾琏是个纨绔公子，是贾蓉贾蔷那一流，上学堂不过是应付过去罢。

　　不曾想到这贾琏竟拿出这读书的样子，一时竟把众人压倒，引的贾代儒连连夸赞，说贾琏不仅有贾珠读书当年的风范，只怕来日也把贾珠比了下去。

　　平儿只感到纳罕，在随王熙凤嫁入贾府前，她就听闻贾府的子弟没几个是认真读书的，做的尽是那些走狗斗鸡的事，如今听贾瑞这么一说，倒让她对贾琏刮目相看。

　　车里的王熙凤对此了然，她之前还担忧这贾琏没有信心参加科举，果然在系统的帮助下，凭着一本《科举状元笔记》就在学堂上如鱼得水，那么贾琏的科举之路也指日可待。

　　贾瑞忿忿道：“你家奶奶果然是喜欢读书的，之前你家的琏二爷是何等的放荡人物，在你奶奶的教导下，竟有这样的造化。可见你家奶奶是何等的神仙人物。”

　　“所以瑞大爷想讨奶奶的欢心，那自然是要强过咱们的琏二爷，若瑞大爷拿出读书的样子来，别说是奴婢，奶奶也会喜欢。”平儿劝学，竟说得贾瑞一时心动。

　　随后贾瑞往地上踩了一脚：“谁知道你的琏二爷有什么法宝，竟能有如此大的进步，非一朝一夕可实现。”

　　王熙凤在帘子后会意，立刻意识到贾瑞对贾琏的飞速进步起了疑心。细想来，前日他们楼房入盗贼多半是贾瑞。

　　贾瑞故意在学堂留贾琏抄大字，多半是要拖住贾琏，自己则往秦氏楼房去，顺便欲对王熙凤做那种事来。

　　只可惜贾瑞千算万算，没想到当日王熙凤和贾琏回了贾府，所以他没有从秦氏楼房偷出什么东西来。

　　平儿聪明，也猜到那日小偷便是贾瑞，于是便敲打道：“琏二爷虽没多大的本事，但也不会钻到别人的屋子里去。”

　　“再者，瑞大爷也是知道的，咱们又不是什么穷酸人家，做出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来，你若有什么想法，也要问琏二爷答不答应。”平儿继续说，言语有些威胁的意味。

　　贾瑞瞪着平儿半日，笑道：“你和你奶奶一样，果然是个伶俐的。我今日拦住你们，不过是想告诉你，任凭你们琏二爷有多利害，珍大爷那边可是不会答应的。”

　　随后贾瑞离去，平儿上了车，说：“这混账没事找事，疯疯癫癫的。”

　　“我倒觉得他的话有别的意思。”王熙凤陷入沉思，贾琏科举进步不是有益于贾府上下，怎么就会让贾珍那边不满。

　　贾珍是东府那边的人，但同时也是贾家的族长，贾珍父亲贾敬虽曾中过进士，但后来不务正业，这贾族族长的身份便落到贾珍身上。

　　待到马车停下，王熙凤只能想到这贾珍应是怕贾琏的变化威胁到贾珍的地位。

　　若贾琏在科举有所作为，那么这族长的身边可能便易了主，在加上贾琏这边离贾母更亲近，若贾母一时高兴，让贾琏越过他的风头去也是未可知，毕竟贾赦和贾政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当王熙凤下马车时，忽看见秦可卿两眼泪汪汪上前，唬了她和平儿一跳。

　　“秦姑娘，好好的怎么了。”平儿一面扶着王熙凤，一面问秦可卿。

　　这秦可卿哭道，原来是贾蓉突然把婚期提前，她的时间不多了。王熙凤顿时感到不安，贾蓉怎么会提前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