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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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人否极时就会泰来，行行看着满目的花灯心想。
怪不得大家都爱过中秋节呢，原来外头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
易川告诉她，今年是兔年，所以今年中秋灯会上小兔子造型的灯笼格外多。
行行一边吃着枣泥馅儿的月团，一边被易川拉着到处跑，手上已经拎着一只白白净净的兔子灯，镶着金丝边儿，发着暖黄色的烛光，底下还有串玉佩流苏。
两人身后跟着奇怪的组合，萧远和孟长帆，云心自然也在，只是跟在萧远身后，默不作声的，又穿了一身黑，看着像个暗卫。
孟长帆心中直犯嘀咕，本以为是他和行行两人的约会，他还特地给行行准备了一身新衣服，是鹅黄色的，就像今天夜空中悬挂着的月色那样，又温柔又可爱。
只可惜，停云阁的人莫名其妙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一定是那个叫易川的在从中作梗，毕竟他约行行逛灯会时只有他在。
此时这个易川又拉着行行满街跑，又是给她买好吃的，又是给她买灯笼，他连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所谓子之过父之错，孟长帆揶揄和他并肩的萧远。
“你们停云阁这个易川，不会是想打我妹妹的主意吧？”
殷勤也没他这么献的。
是，他家易川确实打着主意呢，老想着把这小丫头收来停云阁当他的小师妹。
萧远目光牢牢锁在行行身上，淡淡道：“都是江湖儿女，不在乎那么许多。”
孟长帆不乐意。
“我家行行怎么就成江湖儿女了？”
“你们江湖草莽不懂得避嫌，我家行行可是这武林有头有脸的世家女子，是龙潜山庄养着的小女儿，怎可对规矩如此不管不顾？”
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和那个易川言笑晏晏的，孟长帆气就不打一处来。
萧远半天没说话，眼见易川正在一处首饰摊位前给小姑娘挑首饰，轻皱了下眉头，向孟长帆道：“她高兴，不好么？”
孟长帆也看见易川在给自家丫头挑首饰了，这要是定情信物还了得，也没听清楚萧远说了什么，忙挤进二人中间去。
“行行，挑首饰呢？”
孟长帆笑着伸手揽住行行肩头，不露痕迹地把她往旁边带了带。
行行立马“嘘”了一声，低声道：“你别这么大声音，仔细让云心姐姐听见！”
孟长帆有些疑惑，但依然放低了声音：“这跟云心姑娘有何干系？”
易川也小声道：“这不是中秋佳节么，我想给云心师姐挑个头饰，也不知女子喜欢什么，就喊行行帮我出出主意。孟少爷挤进来干什么？你也要给我出主意啊？”
孟长帆尴尬笑了笑。
“我哪有什么主意，我是以为……”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眼神看向不远处另一家首饰摊位前。
这中秋佳节，难得长街上能聚集这么多人气，卖首饰的摊位便鳞次栉比地排开。
易川和行行注意到孟长帆眼神，也一同望过去，易川好奇地“咦”了一声，怪道：“那不是沈无锋么？孟少爷认识啊？”
孟长帆默然半晌，将那人仔仔细细又看了看，确实是在龙潜山庄见过这位，这人原来是停云阁的人？
行行不免好奇：“沈无锋是谁啊？”
易川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过就是我们停云阁的大弟子。”
易川是个顶好的脾气，行行从未见过他脸上这番鄙夷的神情，忍不住八卦起来。
“你讨厌你大师兄啊？”
易川向后看了一眼萧远，确认萧远没注意到沈无锋后才悄声对行行说。
“他老占着自己是沈阁主小叔子的身份，在阁中找远爹麻烦，我看他不爽。你别去跟远爹说。”
行行点了点头，她对萧远很是放心，只有他找别人麻烦，没有谁真的能找他的麻烦。
想来易川也是知道的，只是护短，是以完全不当回事，继续八卦。
“原来沈阁主嫁过人啊？那她的夫君呢？”
易川挠了挠后脑勺，语焉不详。
“很早便过世了，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阁主的夫君过世后，阁主就带着沈无锋一起创立了停云阁，沈无锋自然就成了停云阁最大的弟子。”
两人说完八卦，又在首饰摊上挑挑拣拣起来。
行行最后给易川挑了一副春芽造型的桃木钗，易川也觉得合适，他家云心师姐总是执行潜伏卧底类的任务，要是头饰太花哨，还真怕把她给暴露了。
行行方才替易川挑完头饰，就被自家哥哥拉走了。
小姑娘见自家哥哥拉着老长一张脸，细细想了下，自己没惹到他啊，便嗔怪他。
“你过节怎么愁眉苦脸的？多扫兴！”
原来她也知道扫兴啊？
孟长帆听她那个狼心狗肺的言语，恨不得当街揍她一顿，最后见小姑娘娇俏憨厚的模样，实在忍不下心，只捏了捏她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
“你还说呢，不是今天晚上只有咱俩吗？这一大群人是怎么回事？”
行行以前没觉得自家哥哥这么小心眼儿，怎么来了停云阁变得如此小肚鸡肠。
便循循善诱道：“你我兄妹要过节，那人家一家子爹爹儿子女儿的也是要过节的嘛！”
天可怜见的，还是个单亲家庭。
孟长帆臭着一张脸，不予置评。
又见行行很是欢喜手中这个兔子灯笼，好胜心涌现出来，寻思着要给她买上一盏更好的。
行行见孟长帆老瞅她的兔子灯笼，以为他想要，生怕手里这盏被他夺了，立马吹熄了灯芯，抱在怀里。
小姑娘拉着孟长帆走到一处卖灯笼的铺子，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喏，我买给你，你喜欢哪盏？”
孟长帆心里一亮，自家丫头到底还是偏向自己的，柔声道：“你有钱吗？”
行行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气得跺了跺脚。
“我有！”
孟长帆奇道：“你哪里来的钱？”
行行一张小脸憋得发红：“你管我！”
她之前确实身无分文来的，就昨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打轱辘，满心满眼都是孟长帆问她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萧远？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门突然被人叩响了。
夜深人静的，她一开门，就见萧远站在门口，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萧远神态自若。
“我听易川说，你明天要跟你哥哥逛灯会，身上带些现钱比较妥当。”
行行一见是萧远，立刻红了脸，低头不敢看他，赧然道：“你……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萧远点了点头，见小姑娘低着头，又“嗯”了一声给她听。
野丫头难得腼腆。
“那……那明天我们一起去灯会玩儿好不好呀？”
她正回想呢，心里美滋滋的，却听孟长帆突然朗声道：“就这盏吧，你看这小兔子身上还有个大胖娃娃，像不像你小时候？”
行行打眼看去，嚯，这胖娃娃好大的头，一边付钱一边瞪孟长帆。
“像你，虎头虎脑。”
两人一人拎着一盏兔子灯，在长街上游荡，到了一个小河畔，许多人在河畔边放花灯，花红柳绿的，行行拉住自家哥哥。
“我也想许愿，我们去放河灯呗！”
小姑娘一开始写了个条子，上面写着：祝愿我早日洗脱天刃教妖女罪名。
正待塞进河灯里，突然把它给划了，换了个纸条子，重新写道：
祝愿我早日找到同族族人，想了想，又在后面添了一句，也祝愿萧远早日找到他的弟弟。
孟长帆探头过来，她立马把条子卷了塞进河灯里。
“你许什么愿望呢，还不让我看。”
行行面无表情。
“我许愿我早日有嫂子。”
行行的那只河灯随着粼粼波光越飘越远，直到同其他人的河灯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了。
小姑娘拉着自家哥哥的袖子，看着河上的点点烛光，若有所思。
“长帆哥哥，心想便能事成吗？若是如此，为何世上还要这许多菩萨和佛爷呢？”
孟长帆紧紧握住她的小手，一同他们儿时一样。
“你的愿望，就算菩萨和佛爷不替你实现，长帆哥哥也定要替你实现。”
行行脸上一热，娇滴滴地说：“那你有什么愿望吗？”
孟长帆目光灼然地看着她。
“我不用，我把我的愿望赊给你。”
行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但见孟长帆看向他的目光，她慌了心神，想甩脱他握着自己的手，没想到没甩开，反而被孟长帆握得更紧。
“长帆哥哥……你……你做什么呀？”
这街头熙熙攘攘，在这河畔边放河灯的多是璧人爱侣。
眼前的小姑娘明眸皓齿，穿着他买的鹅黄色小衫，衬得她肤若凝脂，一张脸红扑扑的，就连头上扎的两个发鬏都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孟长帆只觉得心头像是有羽毛拂过，声音都放轻了许多。
“行行，我们俩以后不做兄妹了好不好？”
行行僵着身子，不敢动作，不解他话中藏着的心思，吓得都快要哭了。
“怎么……怎么就连兄妹都做不成了？”
孟长帆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便附在她耳边轻声笑道：“你不是盼着长帆哥哥有媳妇儿吗，你给长帆哥哥当媳妇儿不可以吗？”
这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姑娘，早在不知多久前，他已不再拿她当妹妹看了，只是他喜爱的小姑娘。
十六年来他们一直相依为伴，孟长帆笃定他将来定要娶她为妻，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行行脑子里像是有几十个炮仗一同在炸，好半晌才恍然道：“你……你禽兽！”
说罢使出吃奶的劲儿挣脱孟长帆跑开了，跑了没几步，又折回来把地上易川给她买的兔子灯抱起。
孟长帆哪里再肯让她跑，忙拉住她的手臂。
却见小姑娘红着眼睛看着他，害怕道：“你你你……你撒手！义父要是知道了打死你！”
孟长帆只能撒手，他方一撒手，小姑娘抱着小兔子灯一溜烟就跑，他不敢追，只大声朝小姑娘喊。
“行行，你慢点跑，小心摔着，我不追了，你想好了，就给我答复。”
他看着小姑娘一溜小跑的背影，心想，是不是自己太直接了，吓到她了……
只盼，她心里也有他。
石桥上，萧远望着河畔边的一双人，默然半天，站着一动不动。
直到见小姑娘慌慌张张地跑了，才对身后的云心吩咐。
“去看着她，她不认识路，到时候跑丢了，还要出动停云阁的人去找，麻烦。”
云心得了令便追落荒而逃的小姑娘而去。
易川倚在石桥边，疑惑道：“看着怎么不太像是兄妹……”
萧远声音冰冷，一双黑瞳深不见底。
“本就不是兄妹，她是被收养的。”
易川是个没心眼儿的，此时咂嘴道：“嚯，孟盟主这是给自家儿子养了个童养媳啊？”
萧远瞥了他一眼。
“你去跟孟长帆说，让他回停云阁等。”
意思是你赶紧滚。
易川一向滚得很麻利。
那河畔边的河灯一点点暗下去，长街上拥挤的人群也慢慢变得稀稀落落。
仿佛刚才的热闹都是假的一样。
萧远还站在石桥上，远远有个小姑娘被云心牵着手向他走来，两人手上都拿着两串糖葫芦，小姑娘手上还绑了只兔子灯笼。
小姑娘跑到他身前，递给了他一串。
“喏，给你和云心姐姐还有易川买的，我刚才去买糖葫芦，差点迷路啦，是云心姐姐碰巧遇到我。”
萧远有点嫌弃地接过。
行行又侧头望了望。
“易川呢？怎么不和你在一起？他不总是粘着你吗？”
小姑娘咬了一颗在嘴里嚼，那野果有些大，小姑娘嚼得很艰难，有零星的糖屑挂在她嘴边，萧远伸手，无比轻柔地替她擦去。
小姑娘好不容易把野果咽下去，舔了舔嘴唇道：“你怎么不吃，可甜啦！”
萧远只能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口，嚼了两下，转身走了。
糖葫芦只有外面是甜的，他不爱吃酸的。
行行只听他道：“走了，回停云阁。”
月光把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行行回头去看刚才和孟长帆一起放河灯的那个小河畔。
河灯已经不知飘去哪里了，也不知河神能否满足她小小的心愿？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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