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从公主到女帝 ...
-
第9章
姜棠想着亲自去寒山寺将女儿接回来，但她也没着急动身，而是先去了一趟善堂，吩咐他们收留因为水灾而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因为宁王和永州县令的事情影响力太大，姜凌已经命人前来赈灾，有官府在不需要她多做什么，只要如同往常一样，照例施粥和收留那些小孩子们即可。
“将他们安置好后务必询问仔细了，还有亲人的要帮他们去寻，实在无处可去的便留下来。”姜棠吩咐道。
鸣鸢一一应下，平日里她和鸣鸾一个管着公主府内务，一个管着善堂的事情，也就是这些日子姜棠上京带走了鸣鸾，鸣鸢才连带管着公主府的，现下姜棠也不打算更改人事变动。
把想到的事情都吩咐过后，姜棠便上了马车，前往寒山寺而去。
她没有看到，在她离开善堂的时候，一双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小孩儿过来，柔娴公主的善堂施粥，给你一碗。”伙计见路边坐着一个衣衫破烂，头发凌乱，满脸尘土的少年，盛了一碗粥递给他。
“柔娴公主？”殷霄喃喃道着无比熟悉的名字。
就是柔娴公主举报他父亲和永州县令的事情，让他父亲入狱，他被发卖。
是舅舅四处弄了些钱，把他赎了回去，但因为他家里犯了事儿，所以不敢收留他，给了些银子让他离开。
伙计将热乎乎的粥碗放在他手里，低头喝了一口，瞬间米香充斥在整个口腔之内。
他也是在家中败落，舅舅给的银子被抢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从前弃如敝履的东西，是许多寻常百姓终日为之奔波的。
“小孩儿，你多大了？”伙计看殷霄明明很饿，但依旧小口吃粥，不似旁人一股脑的往肚子里灌，“看你像是家道中落的样子，柔娴公主善堂收留孤儿，没到十四岁都可以去。”
“我十三。”殷霄眸光微闪，缓缓开口说道。
“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管事姑姑。”伙计上前拉过殷霄便往里走，公主之前说过，只要领回来一个没有亲人可以投奔的孤儿，便可得半两银子的赏钱。
这小子举手投足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想来之前家中非富即贵，现在沦落到等着施粥，定是没有亲人可投奔，今日这钱合该是他得了。
殷霄跟着伙计进了善堂，进去之后他这才发现，从外面看门并不大，但里面着实是内有乾坤。
一众下人井然有序的忙碌着，甚至他还能够听到丝丝入耳的读书声，传闻柔娴公主收留孤儿，还找人教他们读书，看来是真的。
“鸣鸢姑姑，这孩子是我在外面遇到的，无家可归，着实可怜的很。”
殷霄顺着伙计目光看去，前面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清秀的容貌上面无表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眼看去便可知是个极为严肃的人。
鸣鸢看过去，照例询问了一些问题。
殷霄也不隐瞒，但鸣鸢没有问他的家世，他也就没有说，在知道他家人都不在了，也没有亲戚家可以去之后，便将他留了下来。
“这里是善堂，但不是可以任由你们肆意妄为的地方，每日早晨起床后先跟着教头晨练，吃过早饭后去上课，每隔三日一小考，半月一大考，考得好有奖不好有罚。”
“等你们到十四岁之后想走想留，全凭自愿，而留下的不能吃白饭，得帮着善堂做一些活计才行，当然公主是个极其看重学业的人，每次考试最好的前三名，可以专心读书不用干活。”
听着在善堂里的这些事情，殷霄并不觉得苛刻，这些日子在外面，他知道了讨生活的不易，善堂收留孤儿养到十四岁，十四岁之后才让帮着干活，绝对可以说是大善人了。
善堂之内的规矩，都是原主之前制定下来的，目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培养学子入仕，但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了，所以男孩儿女孩儿都有收留，但读书识字的只有男孩儿。
毕竟在封建社会下，不让女孩子读书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她现在得琢磨琢磨，从哪儿再请位先生来，教授那些女孩子们读书。
原主在江南没有相熟的人，先驸马家中倒是书香世家，奈何人丁单薄，自从先驸马去世之后，两位老人不愿意出门，和亲友之间的往来也断了。
若实在是找不到靠谱的人，便只能张贴榜文来招贤纳士了。
“公主，到了。”
思忖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寒山寺外。
鸣鸾扶着姜棠下马车，“山路崎岖，公主小心些。”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姜棠已经成功的引气入体了，但原主体弱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短时间之内怕是无法更改了。
进入寺庙厢房，跟着姜林一起来的嬷嬷说她还在佛堂诵经，姜棠索性便在厢房等着。
许是去接姜林的嬷嬷和她说姜棠来了，门外传来阵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一道小身影朝着姜棠飞奔过来。
“母亲，我好想你。”
姜棠把齐腰小人抱起来，姜林小胳膊紧搂着她脖子，脑袋窝在颈窝处，直白又热烈的诉说着她对母亲的想念。
姜棠不禁被她炙热的感情所感染，拍着她的后背，“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咱们母女俩以后都不分开。”
“好，要一直在一起，不分开。”姜林认真的点点头，随即便让姜棠把她放下来，“母亲身子弱，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我也许久不曾来寺庙进香了，便想着过来拜拜。”望着姜林圆溜溜的眼眸中全是担忧，姜棠转移话题道，“和我说说，你这些日子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儿。”
说起趣事，姜林眼眸瞬间亮了，上前一步神秘兮兮道：“母亲你知道吗？我竟然在这寺庙里遇到小侄女儿了。”
“小侄女儿？”姜棠一怔，先驸马是独生子，姜林哪来的小侄女儿？
“我没说谎，不信你问嬷嬷。”担心姜棠不信，姜林拉过来连嬷嬷作证。
接收到姜棠询问的目光，嬷嬷说道，“回公主的话，是姑苏兰台寺大夫林大人的女儿。”
兰台寺大夫林大人？
林如海？
姜棠看向旁边元春，“那林大人，可是你家姑母的丈夫？”
“回公主，我家姑父的确任兰台寺大夫。”她姑姑贾敏的丈夫，现任兰台寺大夫，可她还真不知道林家和先驸马家有关系。
想来她家中也是不知道的，不然不会在得知她来公主身边时不告诉她。
还真是林如海，那么林如海的女儿就是黛玉了，她怎么会是姜林的小侄女儿？
姜棠费力搜寻原主脑海中的记忆，最终在某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得知先驸马和林如海的确同属于江南林氏一脉。
只是先驸马属于分支，并且仔细算起来都已经出了五服了，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按照辈分，先驸马算是林如海父亲的堂弟，这么说来黛玉的确是姜林的小侄女儿。
“母亲你不知道，我那小侄女儿身子弱的很，明明比我大两岁，可手腕比我的都细，走路都需要人扶着，更别提跑起来了。”
姜林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辈分还小的人，一口一个‘小侄女’叫的亲热，“母亲，我可不可以留下来，和小侄女儿多呆几日？”
姜林出生不久，原主就开始谋划着培养学子入仕，对女儿关心，但她却没有同龄玩伴。
“你也说了她身子弱，你可不要打扰了她休息，想要和她玩儿，也得等她病好了之后才行。”
姜林闻言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姜棠看向元春，说道：“那孩子既是你姑母的女儿，你便过去看看，亲戚间说说话，心情好了对病情也是有所好处的。”
“是，多谢公主。”元春知道祖母最是担心姑母和她的两个孩子，现下能够亲眼看看，写信给祖母也好让她安心。
然而让元春没想到的是，黛玉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好，跪在佛前如同弱柳扶风一般，好似一阵风吹过便能吹倒。
皮肤雪白毫无血色，小脸儿上秀眉轻蹙，仿佛有无尽哀愁。
“你是？”黛玉没有见过元春，但却见识到了她眸中真切的关怀。
“我是你表姐，我父亲与你母亲，是亲生兄妹。”元春解释道，“我现在跟在柔娴公主身边，她知道你我关系，便让我过来看看你。”
黛玉了然的点点头，起身行了一礼，“表姐好，我……咳咳……”
话未说完，便是一阵咳嗽，元春连忙将她扶到床上，“病的这么严重了，怎么还来寺庙？该在家中好好找大夫瞧瞧才是。”
“家中母亲弟弟病重，吃了多少药都不管用，我能做的也就只是来求助神佛，希望他们能够保佑母亲弟弟身体康健。”黛玉气息虚弱，元春看着不禁一阵揪心。
家中一个病人便已经很难熬了，现在却是三个人都生病了，不用想也知道林家必定是找了最好的大夫去医治，即便如此还不见好，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夜间，万籁俱寂，只有禅房中偶尔传出来几声大师父敲打木鱼的声音，黛玉向来觉浅，身子不舒服更是一整日都不用睡了。
眼见伺候她的人都睡着了，悄然起身，只披了一件外衣缓步来到卧房旁小房间，小房间里摆放着佛像香案。
跪在蒲团之上，佛像在烛光的照映下绽放着金色光芒，黛玉诚心祈祷。
“黛玉愿舍弃一切，只求佛祖保佑，父母弟弟身体康健。”
瘦瘦小小一个，可怜无助，只能将希望系在神明身上，希望会有奇迹降临，救家人性命。
姜棠抬头看了眼前面摆放着的佛像，又看向虔诚祈祷的黛玉，走上前去，在她旁边的蒲团上坐下。
黛玉一惊，忙问道：“你是何人？”
“姜林是我女儿。”姜棠说道。
“你是柔娴公主？”
黛玉起身便要行礼，姜棠按住她，她本来身子就弱，何必再折腾？
“这儿没别人，无需理会那些虚礼。”
“公主怎会在此？”黛玉态度恭敬，但还是忍不住疑惑问道。
“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见这里亮着光便过来看看。”姜棠仔细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只有五岁但已经可以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只是眉头紧蹙，多了分愁绪少了些舒朗。
黛玉垂下眼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刚刚说，愿意付出所有换取家人身体康健，这话可是真的？”
黛玉闻言抬头看去，不知道姜棠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点点头，“神佛面前，不敢说假话。”
“那我治好你家人的病，你为我做事可好？”姜棠继续问道。
“为公主做事？”黛玉一怔，她一届弱女子，能为公主做什么？
姜棠点点头，看向上首的佛像，“神佛之力看不见摸不着，我却是实实在在的在你面前呢，与其去和神佛交换，不如和我做这笔买卖。”
这话可以说对神佛极其不敬了，更何况还是在佛像面前说的，黛玉不禁提心吊胆，“可我没有什么能为公主做的。”
“你当然有了。”黛玉的才情，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只无奈生了女儿身，若是男子走上科举之路，想必不会逊色于她父亲。
而她现在，就是要用黛玉的才情，开启以后女子科举的契机。
黛玉不知道姜棠这话真假，但她从她目光中看到了坚定，昏黄的夜色中，绽放着明亮的光芒。
余光瞥到上首的佛像，和公主眸中绽放的光芒相比，佛像好似也没有刚刚那般金光闪闪了。
“公主若能救我家人性命，黛玉必定终身听从公主调遣。”
黛玉已经五岁，对于‘终身’已经有了概念，但只要能够救下家人性命，将自己的一辈子送出去又有何妨？
“时候不早了，睡吧。”抬手抚上黛玉额头。
黛玉只觉得愈发困倦，刚想起身去床上睡，眼皮便再也承受不住重量，径直朝着旁边倒去。
太失礼了，竟然就这么在公主面前睡着了。
这是黛玉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念头。
姜棠接住倒下去的黛玉，附在她额头上的手掌源源不断往她体内输入着灵力。
修炼这么多年，对于医术她自然是精通的，况且还有灵气作为辅助，救治他们几个人的性命，想来不会有困难。
这也是姜棠敢和黛玉做这笔交易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从公主到女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