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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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祭拜司命真君的万寿节宫宴开始了。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罗锦绣的袍子将她裹了起来。
芙游尚未平息的心跳再次突突狂跳，顶得她的喉咙急剧收缩，感觉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眼前的这一幕，她已经见过一次。
衣服包裹着的人形茧犹如活物般蠕动，在无声的缠绕和吸收中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散落一地的长袍。
现在的所有人都寂静无声。
芙游轻轻咬了咬舌尖，将一切压在心下。
她眯着眼睛看向旁边坐得端正、年轻貌美的花满枝，意识到一切都如此清晰明了。
这是道德监察所不能及的灰色地带。
她没有亲手杀人，只是偷了点首饰，自然不会出现躯体的异化，腕足也一样好端端的不会变色。
她自然可以一直这样脊背笔挺，也能继续拥有姣好的容颜。
杜琦也并不意外。
从大家丢衣服时，花满枝主动将嫌疑人甩到芙游头上的时候，她就起了警惕之心。
这份直觉帮助她活到现在。
婀娜多姿的舞女开始在宫殿之中奏乐，起舞。
餐食一道一道从后殿端上来，但芙游却没什么胃口。
在这样的环境里，仍然保有食欲才是一件更困难的事。
“不喜欢这些菜色吗？”身旁的男人靠了过来，低声问道。
芙游再次因为这情人呢喃般的耳语而唤醒刚才产生的反应。
这很正常，她拼命安慰自己，他长成这样，又离得这么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自己会有一点点紧张是完全正常的。
但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狂跳。
这让她又散发出那种花瓣被浸泡后的甜腻潮湿香气。
顾长晟努力想要辨认气味变化的原因，他有些疑惑地看向芙游，留意到奶油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你不喜欢这些吗？”他又问了一遍。
芙游开始觉得呼吸不畅，避开了他的问题和视线，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我想离开这里。”
顾长晟感觉胃又开始疼了。
只是这次不是因为压抑食欲而造成的抽搐，而是一种令他感到陌生的失落和空虚。
“为什么？”他语气有点委屈：“在这里，我会帮你把一切安排好。”
“你留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用你担心。”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吧。
顾长晟浅浅舔了舔上颚，吞下了这句话。
芙游虽然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复道：“我不舒服。”
顾长晟摩挲着左手的无名指，刚才升起的一点点欢愉和满足荡然无存。
他再次唤来陈德安。
“把她叫过来。”他指了指下面脊背直挺的花满枝。
陈公公很快将花满枝带到了两人跟前。
芙游一头雾水，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花满枝也是一样，只是相较于芙游单纯的茫然，她更多的是害怕，用尽全力才站直了身子。
“把口袋里的标签纸拿出来。”顾长晟淡淡地说。
他声音不大，只有跟前的几人能听到。
下面的杜琦正警觉地望过来，试图猜测发生了什么，却看到坐在皇上身侧的芙游突然瞪大了眼睛，似乎因为什么而惊讶。
一根灰白色的触手从皇上的身后探出来，上面布满了粉色的细小吸盘。
它贴着芙游的手臂慢悠悠地向外舒展，芙游也因此吓得叫出了声。
触手往后缩了缩，继续向前，轻而易举地从花满枝的口袋里取出了那片半个手掌大的硫酸纸片，而后用最顶端的两排吸盘，呈在了芙游的面前。
“你不是想要这个吗？”
男人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解，触手随着他的话也轻轻抖动了两下，似乎在催促芙游拿走。
“是...是，我在找这个...”芙游磕磕绊绊地说：“谢谢，谢谢。”
她是被吓到了。
不止是因为突然伸出的触手。
还有这意料之外的外观，介于水青色和灰白色之间的灵活的腕足，以及在不停收缩中的粉色吸盘。
看起来粉粉嫩嫩，不仅不恶心，甚至可以称得上有点可爱。
可爱这个词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芙游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冲动。
她伸出手取下面前的商品标签纸后，好奇心驱使她用手指轻轻摸了摸顶端的粉色吸盘。
软软的，不怎么强的吸力，努力含住她食指的指腹。
下一秒，一根更为粗壮的灰白色腕足紧紧缠住了她正在作怪的这只手臂，将她的胳膊的固定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对，对不起，不好意思，对不起。”芙游连忙语无伦次地道歉，不停地重复对不起之类的词语。
是她冒犯了。
就像不礼貌地揉小猫咪的肚子后，会被不客气的咬一口。
只是小猫咪的牙齿很礼貌，它只是轻轻地咬了一口以示惩戒，却又舔了舔那块皮肤。
舌头上的倒刺并不柔软，但这份心意主人能够感受得到。
芙游用另外那只没被桎梏的手翻开了商品标签纸。
【商品编号：890】
【代号：嫁衣】
【特征：一件能够欺骗时间和死亡的衣服，它附着于爱意之上，为新婚的二位提供永远的承诺。】
【功能描述：使用者可在□□腐坏前，通过一场新的婚礼转移灵魂，只要不离不弃，便可仙寿恒昌。】
【卖点：极为稀有；在漫长时间的浸泡中，在爱恨调味之下，散发着人类最珍贵和浓郁的痛苦。】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一张文字全部解锁的标签纸，直白得几乎把答案贴在脸上。
胳膊上的腕足顶端正沿着她的手腕打转，像雀跃的小鸟蹦跳，搔得她有点痒痒的。
但她的注意力暂时都在纸片的描述上。
“嫁衣。”她低声念出上面商品的名字，而后迅速想到：“尚衣局！”
“好聪明。”触手的尖端在她的手腕上嘉奖般地点了点。
被这么一提醒，芙游侧过脑袋看向身边的皇上，她想走走捷径。
“这件衣服在尚衣局里吗？”
“我不能告诉你。”趁她注意力在别处，触手从袖口慢慢地向里伸去。
顾长晟开始感觉到芙游重新散发了放松的香甜气味，这让他很满足。
但那股花瓣被雨水浸泡的湿漉漉甜味是因为什么才产生的呢？
是紧张和害怕吗？这股味道常常和她心跳加速相伴。
不，看起来有点相似，但完全不同。
倒是有点像愉悦的味道。
他一边满足地看着皱起眉头的芙游，一边走神地思考起来。
芙游仍然在为解出谜题绞尽脑汁。
骤然回神，才发现宫殿里寂静无声，舞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有杜琦和花满枝的探寻目光，也有太妃们带着害怕颤抖的好奇。
除了太后。
她视线扫过同在高位之上的太后。
这位开宴前绞着手帕的艳丽女人好像突然颓了下来。
像是熟过头的水果从树枝掉落，砸在地面，露出里面开始腐烂的果肉。
她倚靠在一侧的扶手上微微颤抖，好像已经完全支撑不住身体。
注意到芙游一直在看另外一边的太后，顾长晟有点不高兴地用触手扯了扯她手腕。
“在看什么？”
“太后，好像有点奇怪。”芙游犹豫地说。
“不用管她。”探进衣袖的触手几乎伸到了她的肘部，细小的吸盘在被衣服盖住的皮肤上留下细小的吮痕。
太后，似乎正在哭。
芙游突然意识到。
她颤抖的后背是因为压抑着的无声啜泣。
她在为祈求不到的爱意哭泣吗？
还是在为皇上冷淡又凉薄的心呢？
联想到【嫁衣】的描述，坐在皇上身边的芙游不由升腾起一丝愧疚。
她下意识想要挣脱缠绕着自己手臂的触手，坐得离皇上更远些。
这个举动让顾长晟不满，他伸出一根新的触手揽住她的腰，将整个人都贴紧了自己。
“不要再想她了。”
因而一种女性的同理心，她忍不住用迁怒的语气低声说道：“她在因为你在哭。”
顾长晟为她斥责而疑惑，停下了卷着她腰的触手。
“她是为她的亡夫在哭。”
“不是我。”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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