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少年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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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克斯集团的大厦顶层，卢瑟坐在奢华的真皮座椅上，他翘着二郎腿，食指微曲，敲着桌子。
“嗒——嗒”的叩击声响起，原本规律的节奏越来越快，直至变得凌乱。
卢瑟轻踮脚尖，转动椅子，朝向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大都会的风景一览无余，从一百层向下看，高耸林立的城市建筑，与交织密布的公路共同铸就了这座繁荣的大城市，地上的人们就像辛勤工作的工蜂一样。
几年前，这座城市几乎毁于超级反派之手，大半建筑都被烧毁，是卢瑟重建了这座城市，赋予它新的活力。
默茜·格雷夫斯静静地站在卢瑟的身后。她将一沓照片和资料递给卢瑟。
“这是他们掌握的一些最新资料。”
卢瑟一目十行地扫过，最后将目光凝聚在一张照片上。照片里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经常采访他和超人的记者克拉克·肯特，另一个是个体型纤瘦的金发男孩。
“安·琼斯。他在一个月前搬进克拉克·肯特的家里。有线人称，他是外乡人，刚来的时候一直被以鲍比为首的帮派男孩欺负，直到在一次冲突中被超人救下。”
默茜向他解释。
“他是一个少年犯，曾经上过少年法庭。我们查到了他被封存的犯罪记录。”
“有趣——有趣极了！一个来自外太空，完美的，没有弱点的外星人，真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卢瑟满怀恶意地嗤笑一声。
“我终于抓到了他的把柄。我要彻底——击溃——超人！”
…
安懒散地躺在沙发上。今天是周一，克拉克照例去上班。
他无聊地按动着遥控器，电视屏幕变换，最后停留在一档脱口秀节目。
大都会圣玛丽大教堂的神父诺曼·麦凯，站立于演播台中央，身形瘦高，着黑色的教士长袍，双手在身前虚虚合拢。
“随有雷轰、大声（殉教者的灵魂所发出的声音，恳求上帝报复世间的罪恶）、闪电、地震，有雹子与火搀着血丢在地上，有燃着的大星，好像火把从天上落下来，我又看见一个天使飞在空中，并听见他大声说：你们住在地上的民，祸哉，祸哉，祸哉！”
“……祂必要在世界穷尽的审判之日、在荣光中降临，建立荣耀的天国。”
“……但你们有福了，应当欢喜快乐，因为我们在天上的父啊，我见祂赐人间以红色奇迹，我又见往昔诸神与人同行，毋论善恶，叫这众生都得以救赎。多谢您，超人。多谢您，天主！多谢您宽恕世人。愿光荣归于我主，我们的父，直到永远，阿门。”
他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对一个说教者来说，过于平静，却不乏其说服力。
诺曼神父是大都会最受人崇敬的教徒，他是一位充满活力的青年神父，致力于以新世纪的另类方式——电视布道传福音，在公众面前发声，以传递天主的福音，扩大教会的影响力。
神父受邀参加的这档名为《约翰秀》的脱口秀节目，原先专注于访谈各类社会名流和好莱坞明星，自从超人出现，节目的重心就转移到超人身上。主持人约翰·里德会邀请社会各界嘉宾，讨论超人的最新消息，共同交流对超人的各种看法。
《约翰秀》凭借超人吃了不少红利，全美大多数电视节目也皆是如此，只要提及超人，收视率就会蹭蹭的上涨。
安喜欢听他们花式吹捧超人。
“嘟——嘟”客厅的座机突然响个不停。
家里的座机通常只是摆设，但是自从安住进来，克拉克偶尔也会在工作日拨打家里的座机号码，提醒安按时吃饭。
安接通电话。
“安·琼斯，2002年出生于美国费城肯辛顿大街，2012年离家出走，2014年因持枪杀人，被指控犯有一级故意杀人罪，于联邦监狱服刑两年。”
“你——是——谁？”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是克拉克·肯特的老朋友。他一向是个谦逊、淳朴、笨拙的老实人。我不想这个可怜人被欺骗……”
“你——到——底——是——谁？”
“哦，对了，如果你不想被他发现的话，记得来莱克斯集团找我。”
对面的男人挂断了电话。
“砰——啪——”
座机听筒被随意地挂落在一旁，传出滋滋的杂乱电流声。客厅的电视依然持续播放着超人的新闻。
只是，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
莱克斯大厦的某间地下室内，六面墙体被厚达三公分的铅层覆盖。
“我很欣赏你，男孩。起码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你足够聪明，知道要耍些手段。可惜在我莱克斯·卢瑟面前，你还是嫩了一点。”
卢瑟洋洋得意地说道，惨白的白炽灯光将他的表情勾勒得更加狰狞。
两个身形健壮的保镖将安按倒在地上，粗暴地搜身。
他袖口的刀片，五指上带着的指虎、腰带里藏着的铁链，靴子里塞着的折叠刀，被一样样丢在地上。
卢瑟挥手示意保镖们退下。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他凑近安的身前，用戏谑而冒犯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我是莱克斯·卢瑟，这座城市的领袖人物。当然，在你面前，我更愿意称自己是克拉克·肯特的老朋友。”
“我是个慈善家，我乐意帮助大都会的每个人。安，我可以彻底删除那份档案——你的黑历史。我明白，你只是个可怜的男孩，那件事不该怪你。”
“你想让我做什么？”安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假如你愿意出面承认，超人伤害了你。当时，你只是在和鲍比他们玩闹，但是超人却自顾自地以为你们在打架斗殴，狠狠地揍了你们一顿，只为了满足他暴虐专断的欲望。”
卢瑟吹了个口哨，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蛊惑性。
“你只是个孩子，人们会相信你的。”
“呵呵——”安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翠绿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翳，“你是想收买我吗？”
“你是其中一个关键证人。还有另外一个人也会帮你。”
“鲍比，他会和你一起上台指控超人。”
地下室狭窄的暗门内，走出一个穿着连帽衫和破洞牛仔裤，双臂上纹满文身的男孩，正是当时带头群殴他的街头混混。
鲍比走到卢瑟的身后，不怀好意地看着安。
“何必多此一举。你已经有一个证人了，不是吗？”安冷眼看着他们。
“不，你是最关键的那个证人。我已经安排好了发布会，到时你和鲍比会站在全世界媒体的面前，你们一起控诉超人的罪行……”
“还有什么比被自己帮助的人倒打一耙，被全世界误解……更令人崩溃的吗？”
卢瑟的嘴角扬起，心头洋溢起一种变态的快感。
“当看到他力量的时候，没有人会不畏惧他。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恢复原状……我会扒下超人的面具，让人们重拾对他的恐惧。”
“这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交易了，安，你愿意和我合作吗？”
卢瑟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在他看来，从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拒绝他的合作邀请。
“不——我拒绝。”安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语气冷淡地回应。
“除了删除档案，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可以给你安排最好的监护人，送你去最好的私立高中上学，保证你的后半生衣食无忧。”卢瑟飞快地补充着条件。
只要他提供足够的筹码，没有人能面对这些东西不为所动。
安没有说话，依然斜眼看着他，那样子好像看着舞台上的小丑。
卢瑟的脸色变得阴鹜，阴云笼罩在他的头顶。
气氛瞬间凝滞下来，沉闷的空气中酝酿着一种紧张的氛围。
“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你这种人。你们自视甚高，无所不为，肆意践踏规则，以为全世界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以为所有人都该听你们的话。”
安的瞳色在激荡的情绪下，折射出更加深邃的幽绿色。
“我——偏——不！”他泛着冷意的眼睛死死盯着卢瑟，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嘴里的话。
“砰！”
卢瑟倏地一记勾拳砸向安的腹部，拳头和皮肉撞击传出沉闷的响声。
他收回拳头，俯视着摔倒在地上的安。白炽灯下巨大的黑影覆盖在地面和墙上，笼罩住安。
“恕我失礼。我认为只有这样做，你才会明白怎么和一个地位崇高的人说话。”
卢瑟从西装前胸口袋处抽出真丝手绢，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这也难怪了。毕竟你从小就生活在毒窝里，缺乏父母的教养。父母都是酗酒吸毒的瘾君子，你十岁的时候他们就协议离婚，但是没有一个想要你的抚养权。你离家出走……”
卢瑟回忆着安的资料。
“我离家出走，遇到了一个人贩子，他叫莫雷，是游荡在费城的底层喽啰，替头目做事。我当时饿极了，他说可以给我提供面包，我就跟他走了。”安吃痛地仰面躺在地上，打断卢瑟的话。
“我的金发，绿眼睛还有年龄，都是上流社会爱好的特征。莫雷很珍惜我这个商品，他想把我包装得更贵，卖给有钱人。他教我读书，写字，却时常不让我吃饭，因为名流都喜欢纤细的身材。我每天都饿着肚子，只能晚上偷吃点面包。莫雷发现以后，总是气急败坏，他会狠狠地揍我一顿。”
“一开始，他还会珍惜商品的身体，只是用拳头轻轻地锤几下，后来他的脾气越来越差，逐渐用上了棍棒和刀子。无论在外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回家以后他总会把怒火发泄在我的身上。”
“我越来越瘦，整日没有力气，只能躺在床上。莫雷很生气，有一天他揪着我的衣服，又踢又打，那架势好像要把我打死。我害怕极了，趁他不注意拔出了他的枪，‘呯’地一下，就命中了他的额头……”
“多可怜的男孩，杀人也只是为了自卫而已。”卢瑟摇晃着透明的红酒杯身，优雅地呷了一口，不知是同情还是嘲讽地评价了一句。
卢瑟无意再浪费时间，他拍了拍手，示意保镖进来。
保镖把安拷在粗铁制成的十字支架上，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链捆缚住。
卢瑟正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安低着头，喃喃地说。
卢瑟靠近他，思考着是否给予他一个反悔的机会。
安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卢瑟。
“呸——”
一大口唾沫喷吐到卢瑟的身上，安积蓄力道，顺势拔起，一头撞在他的身上，力道好似要把铁链都挣脱开。
卢瑟被撞得往后退了几步。
“我从不后悔杀了莫雷。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我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我会用刀一片一片剐下他身上的肉！”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就是我生存的守则！你最好立刻杀了我，否则如果我活下来，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报复你！”
安夸张地大笑着，他笑得前仰后翻，手上拷着的锁链撞击在一起，发出尖锐而令人不适的声音。
卢瑟怒火中烧，他拎起桌上的皮鞭，恶狠狠地抽打在安的身上，使劲抽打了好几下。
“很好，你成功惹怒了我。我会考虑给你一个合适的死法。在此之前，你就呆在这个黑屋里，一点阳光也别想见到。”
卢瑟的目光仿佛能刺射出令人胆寒的尖针，他阴森森地说。
“这可伤不到我，你该换个手段治我，秃子！”
“瞧啊，你才三十多岁就已经是个秃子了。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光可鉴人的脑袋，九十多岁的老爷爷都比你头上的毛多。想必你那根东西上也没多少毛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嘲弄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的鄙夷如同利剑刺痛了卢瑟。
卢瑟黑着脸，如火山喷发的前兆。
“卢瑟先生，我可以代替您教训这个小子。”鲍比低头哈腰地跟在他身后，谄媚地向他献计。
卢瑟愤怒地一脚将他踹倒。
“如果我要你说话，我会拉动你脖颈上的绳子。现在，给我闭嘴！”
安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低压压地笑出声。鞭子抽打出的狰狞伤口因为胸膛的剧烈起伏，渗出缕缕鲜血。
直到两扇几吨重的厚重门板闭合上。
他在黑暗中安静地喘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少年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