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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炸毁“刺猬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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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说有两种选择,把他们堵在里面或者把他们撵出来。要我说,我们可以利用山体崩塌堵住出口,但是把玄凤铁车的隧道留出来,这样如果有人逃到广场,我们就在那里堵住他们。”博巍说。
“那咱们的人要全副武装好,因为他们的人肯定也会带着武器的。”陆青说。
“对,要全副武装,然后我们把他们一举抓获。”博巍表示同意。
“要不,这事还是留给苍狼堡去决定吧,让科茹堡主权衡吧。”郭鼎提出建议。
“她肯定会选择堵住玄凤铁车的隧道。”陆青肯定地说。
“是的,很有可能。可是你也知道,周子斐在纵横镜里说的那番话确实有他的道理,我们可能会自相残杀,导致大批人死亡。我一直在统计和计算伤亡人数……我想至少这事值得我们好好商谈一下。”郭鼎说。
留下来参加讨论的只有一部分人,何荷与陆青不用参加,于是何荷带他去打猎,好让他宣泄一下心里的不满,可是他也并没有再提这个事。
看样子,是因为她刚才反对他了,所以他还在生她的气。
当科茹堡主批准了陆青的计划后,反抗军对九宫城的军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将玄凤铁车驿站控制在自己手中,以防“刺猬头”塌陷以后有人从玄凤铁车隧道逃跑,即便有幸存者,也一定只能逃去广场那里。
接到命令的当天晚上,何荷就穿好轩辕暗鹦鹉的服装,背上弓箭,戴上了能与在苍狼堡的申祖庚相连接的静谧珠,为的是他能够随时通知何荷。
何荷她们在审判殿的楼顶待命,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们的目标。
她们的碧金车开始并没有引起对方将军太多的注意,但是在碧金车对山顶进行了两轮轰炸之后,终于引起了敌方的注意。
到了九宫城的云霄战车开始发挥作用时,已经太晚了。
陆青的计划超出了任何人的预料,郭鼎说得对,山体一旦崩塌便无法控制。
本来就不是很坚固的山石在遭到爆炸后,像泥石流一样迅速崩塌下来,“刺猬头”的整个一面山体在大家眼前塌落,山上一切人类活动的痕迹瞬间荡然无存。
何荷她们呆呆地站在那里,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感觉自己渺小而微不足道。
山石伴随着巨大的响声轰然而下,大量的碎石把出口堵塞了,腾起的灰尘四处弥漫,把天空都染成了黑色。
“刺猬头”顿时变成了一座坟墓。
何荷能想象到此时山洞之内的可怕的景象。
山里警铃大作,一片漆黑,空气里充满了呛人的灰尘,被困在里面的人们极度惊恐,一边尖叫着,一边疯狂地奔向出口,却发现不管是哪里的出口都已经被石块和土堵住,并且还在不断向内涌入。
房屋倒塌导致一些屋子起了火,然后是一座连一座的房子起了熊熊大火,散落在地上的碎石堵塞了熟悉的通道,人们在哪里都找不到出路。
当山体向内挤压即将要压碎他们脆弱的躯体时,人们互相推搡、拥挤,像受惊的兔子那样疯狂地四散奔逃。
“何荷?”静谧珠里传出申祖庚的声音,何荷想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紧紧捂住了嘴。
“何荷!”
何荷想起来,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天,正是大家陆续吃中饭的时候,也是突然警铃大作。这是矿上出事了!
大家一窝蜂跑去了出事地点。
当时何荷与妹妹还在府学里上学,她赶紧跑去了妹妹的班级里,那时妹妹才七岁,小小的个头,脸色苍白,但是两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身体坐得笔直,正在等着姐姐去接她。
这是她们之间的约定:如果警铃响了,妹妹就等着姐姐去接她。
看到姐姐,妹妹赶紧从座位上跳了下来,抓住她的袖口,然后姐妹俩一起穿行在正涌向矿井出口的人流中。
到了那里,何荷看到母亲正手抓着为阻挡人群涌入而临时拉起的绳索。现在回想起来,何荷觉得自己当时就应该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不然的话,这样的时候应该是母亲去找她们姐妹而不是她们姐妹去找母亲。
矿井里不断有浑身漆黑的矿工被送了出来,每上来一拨人,他们的亲人就发出欣慰的哭泣声,就会从绳子底下钻过去带走他们的丈夫、妻子、孩子、父母或者兄弟姐妹。
何荷她们站在黄昏的寒风中,天上飘起了雪花,矿井里出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何荷内心惶恐,不由得跪在了地上,手掌压在煤渣地上出了血也浑然不觉,只是一心渴望能从这里把父亲给领回家。
不断有受伤的人或者死者被拉上来,何荷她们越来越无助和绝望。
她们等了整整一夜。
好心的陌生人给她们披上了毯子,端去了热汤,可是她们没有心思喝。
到了清晨,矿长脸上的悲哀表情只能说明一件事。
……
“何荷!你在那里吗?”申祖庚在静谧珠里狂喊,何荷能想象到他估计正恼怒地在考虑给她戴紧箍圈了。
何荷把手从嘴上放下去,哽咽着说,“在的。”
“到屋子里去。九宫城残余的将士可能会伺机报复。”申祖庚命令道。
“好的。”何荷低声回答。
除了士兵,楼顶上所有其他人都开始往屋子里撤。
何荷下楼的时候,忍不住用手抚摸着光滑的墙壁,它是如此美丽而冰冷,墙壁表面坚硬无比,她手掌的肌肉被压扁,而且冰冷冷的。
她坐到大厅入口处的石柱旁边,透过大门,她可以看到地面向前延伸到台阶,台阶再往前走就是广场。
何荷仍然记得当她和周子斐在赢得天命之战后接受人们祝贺时的感觉,那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当时,她已经被胜利巡演折腾得精疲力竭,又没有能够平息各个门派的反叛情绪,而且时刻被阎竹和加达的死亡的记忆折磨着,特别是加达缓慢而悲惨的死亡。
博巍蹲在何荷身边,在阴影下显得脸色苍白,“你放心吧,我们没有炸毁玄凤铁车隧道,一些人应该能出来。”
“然后等他们一露面我们就打死他们?”何荷问。
“只有在不得已时才会这么做。”博巍回答道。
“我们可以把玄凤铁车开进去帮着疏散伤员。”何荷说。
“不,我们决定把玄凤铁车驿道留给他们,这样他们就可以尽可能把人员输送出来。另外,我们也可以腾出时间把士兵调集到广场。”博巍说。
就在这个时候,何荷听到再次传来的炮声和搏杀声,知道是那些巡捕们在全力抵挡以救回他们的人,而她方也在派兵增援与对方交战。
“你冷了吧?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毯子什么的。”博巍说完就走开了,何荷都还没来得及说不用了,她真的不想要,她觉得身体上的冷根本就没什么,心里的冷才是真的冷。
“何荷。”静谧珠里再次传来申祖庚的声音。
“在呢。”何荷有气无力地回答。
“今天下午周子斐出现了有趣转机。我敢肯定你一定想知道吧!”申祖庚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有趣?有趣又不等于好,不等于是转好。
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听着。
“我们把你唱的《自杀树》卷轴给他看了,以前从来没有播放过的,所以九宫城在对周子斐运用摄世魂术的时候是不可能用到这首歌的……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居然说他听过这首歌哦!”
何荷的心立马怦怦地跳了起来,但是接着她意识到不对,“不可能,申老大,他从来没听我唱过这首歌。”
“不是你,而是你父亲。有一次你父亲去他们家糕点铺买东西时,周子斐听他唱过。那个时候他还很小,也许只有六七岁吧,可是他当时听得很认真,因为他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如大家传说中一样只要你父亲一开口连鸟都会静止不唱。”申祖庚说。
六七岁。那应该是在母亲禁止我们唱这个歌之前的事。也许就是在我学唱这个歌的时候。何荷暗忖。
“当时我也在场吗?”她忍不住问道。
“我想没有吧。虽然没提到你,但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和你相关的事而没有发疯……总算有点进展不是,何荷?”
父亲。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和他有某种关联。何荷觉得很神奇。他在矿井的死,他进入到周子斐混乱的意识中的歌声。
当博巍充满怜惜地在她的肩膀上披上毯子的时候,何荷在博巍的眼神里又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父亲,我好想念你。何荷心如刀绞。
外面的战斗仍然在继续,一些急于参加战斗的反抗者在催促陆青赶快行动。
何荷没有请求加入战斗。不是他们不允许,而是她对战斗已经没有兴趣,她血液里也失去了热情。
此时,她真希望原来清醒时候的周子斐就在她身边,因为这样的话,他一定会说明为什么当有人要从山里逃命时,与对方交火是不对的。
莫非是我的个人经历使得我过于敏感了?外面不是在打仗吗?这不是为了消灭我们的敌人吗?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还这么悲天悯人?
夜幕悄悄降临了。四周亮起了油灯,照亮了广场。何荷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下面的水晶墙。
如果有玄凤铁车或者任何人到达都是不可能错过的。
但是好几个时辰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出来。
随着每一分钟的流逝,很难再相信“刺猬头”里面还有幸存者。
直到午夜过后,克达才过去给何荷的衣服上装上一个特别的魔声宝。
“这是用来干什么用的?”何荷问。
里面传来了申祖庚的声音,他对她解释道:“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这样,但是我们需要你发表一个讲话。”
“讲话?”她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点,并且马上觉得想吐。
“我会把内容念给你听,一行一行地念。”申祖庚向何荷保证说,“你只需要重复我的话就行了。你看,那座山里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我们已经胜利了。可是战斗仍在继续。所以我们认为,如果你从审判殿里出来,站到台阶上,明白地告诉所有的人,‘刺猬头’已经被攻克,九宫城在御风谷已经完蛋了,你也许能劝说其他的军队投降。”
何荷凝视着广场前面黑暗的地方,“我甚至连他们的军队都看不到啊。”
“魔声宝就是起这个作用的嘛,你的讲话将被它传出去,而且外面的人也能够通过纵横镜看到你。”
“可是我不行,原来都试过那么多次了,每次你们把提前准备的台词让我来说,可是都失败了。”何荷呢喃着。
“你可能会挽救许多人的生命,何荷。”申祖庚停顿了很久之后终于说道。
“好吧,我来试试。”何荷吸了口气,下定决心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