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决战：无尽征程》木子木乔

103、短暂的幸福甜蜜

　　一声炮响把何荷她们都引到了沙滩上。一架碧金车出现在大概酉时的位置，大家看到碧金车的钩子抓了五次才把尸体的残肢收拾完，也不知道死的究竟是谁，看样子是被野兽撕杀而死。
　　不过，不管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的何荷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周子斐又在树叶上画了一张新地图，在申时区域标画了一只小鸟作为回巢鹦鹉出现的标志，在抓走尸体残肢的区域写上了野兽俩字。
　　大家现在都比较清楚剩下的时间区域内会发生什么了，如果说回巢鹦鹉的突袭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它让大家重新找到了在十二时辰盘上的位置。

　　任凤生又编了一只水篮子和一张用来捕鱼的网。
　　何荷快速游了一会儿水，又在身上抹了些药膏，然后就坐在水边，一边清理任凤生捕的鱼，一边看着西边的落日。
　　明亮的月亮已经升上了天空，在比赛场洒下了奇异的光芒，好似已经到了黎明。
　　大家坐下来准备吃生鱼的时候，国歌响起来了，一个个死去的“血祭”的脸出现在天空……
　　格兰香、格天益、韦丽、玛梅芳、青莲帮的女人、为保护周子斐而死去的瘾君子、布淼以及素问宫的男人。
　　死掉了八个，加上第一晚死掉的八个，在开赛后的仅仅一天半的时间里就死去了十六个，这一定创下了天命之战的新纪录，何荷心想。
　　“他们正在一点点地把我们耗光。”楼君霞说。
　　“还剩下谁？除了我们五个和御风谷的两个？”任凤生问。
　　“肖刚。”周子斐脱口而出，也许是因为申祖庚的缘故，他对肖刚早就留意了。

　　一只乌银伞落了下来，送来了一些方形馒头，不大，一口就可以吃掉一个的那种。
　　“这是你们玄都派送过的，对吧，郭鼎？”周子斐问。
　　“是的，是玄都派送的。一共多少个？”他问。
　　任凤生数了数，拿起每一个在手心里转着看了看，然后又摆放整齐。何荷不知道任凤生对馒头究竟有什么样的认识，不过他好像对摆弄馒头很着迷的样子。
　　“二十四个。”一会儿他抬起头说。
　　“整二十四个，然后呢？”郭鼎问。
　　“是的，整二十四个，咱们怎么分呢？”任凤生问。
　　“这还不简单？每个人吃三个，明天早饭时候还活着的人再决定怎么分剩下的呗。”楼君霞以一副大家都是白痴唯独她最清醒的口吻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何荷听了这个就觉得很想笑，可能觉得她这反应很快，而且说得很实际吧。
　　何荷一笑，楼君霞便难得地用赞许的眼光看了她一眼，看起来挺受用的样子。

　　大家都静静等着，一直等到亥时区域的巨浪过后才到沙滩去露营。这样，理论上讲，接下来他们将会拥有六个时辰的安全时间，因为按照他们的理解及经验，新的一轮“武器”将要从午时才开始。
　　不过，这个时候，从子时区域传来了烦人的咔哒咔哒的声音，就像是某种邪恶的昆虫发出来的，但不管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响，它总归是停留在丛林的范围内，因此大家都尽力离那片丛林远一点，免得不小心惊动了它们，导致它们倾巢出动。
　　让何荷不可思议的是，那个楼君霞居然还能坚持不睡觉，自从比赛开始以来她就只是睡了半个时辰不到。
　　周子斐与何荷自告奋勇要求先警戒，一方面他俩休息得比较充分，另外一方面他们需要独处的时间。
　　于是，其他人都很快睡去了，任凤生睡得很不安定，时不时地可以听到他呼唤安玥的名字。

　　周子斐与何荷坐在潮湿的沙滩上，面对相反的方向，何荷的右肩挨着周子斐的左肩，何荷负责观察着水的方向，而周子斐则负责观察丛林的方向。
　　这样对何荷来讲也挺好，因为直到这个时候她的耳边还在回响着回巢鹦鹉的声音，即使是丛林里的昆虫的声音也不能把它赶走。
　　过了一会儿，她把头倚在周子斐的肩头，感觉到他的手在抚摸着她的头发。
　　“何荷，我们俩都在假装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但是这真的没有用。”他温柔地说。
　　何荷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不管你觉得你跟申祖庚达成了什么条件，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他也让我做出了保证。”周子斐说。
　　哦，原来是这个啊。何荷舒了口气。她清楚的，申祖庚告诉周子斐他们俩会尽力让她活下去，这样周子斐就不用疑心了。
　　“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假定申祖庚对我们中的一个人撒了谎。”
　　这句话引起了何荷的注意。两边许诺？那就只有申祖庚才知道哪个是真的了。
　　何荷抬起头，看着周子斐的眼睛。
　　“你为什么现在说这个？”她问。
　　“因为我不想让你忘了我们的境况有多么不同。如果你死了而我活着，那我即使回到通天宗也会了无生趣。你是我生命的全部。你知道吗？你去了，我永远都将无法获得快乐了。”他说。
　　何荷刚要反驳，他却把手指放在她的嘴唇上。
　　“可你就不同了，我不是说这么做对你不难，可是你还有其他人可以让你的生命充满意义，你还有很多爱你而你也同时爱着的人。”
　　周子斐说着把挂在脖子上带金属圆盘的项链摘了下来。他把圆盘举在月光下，何荷清楚地看到上面的轩辕暗鹦鹉。
　　之后，他用拇指拨了一下何荷以前没注意到的一个小搭钩，圆盘的盖子一下子打开了，看到里面是一个小盒，盒子里装着周子斐画的人像，右边是何荷的母亲与妹妹何丽，她们在微笑，左边是陆青，也在微笑。
　　看到这几个人的脸，何荷的心在瞬间碎了，她又想起她先前听到的他们的痛苦的声音……不得不说，九宫城在摧毁人心方面是真的很有一套。
　　“你的家人需要你，何荷。”周子斐说。
　　我的家人，我的母亲，妹妹，还有我的假表兄陆青。何荷心里清楚，周子斐把陆青也视为她的家人，是因为他觉得，如果何荷活下去，早晚有一天陆青也会成为她的家人，她会与他成婚。
　　所以，周子斐正在为了何荷与陆青而献出自己的生命，他要让她明白这一点永远都不容置疑。
　　周子斐这是要何荷把一切的一切从他身边夺走。
　　何荷心痛如绞，等着他为了表演的需要而提起孩子，可是，他却没有提及。
　　这个时候，何荷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所说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天命之战，他是在告诉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你也有家人，你也有朋友，周子斐。”她哽咽着说。
　　“没有人真的需要我，”他说着，声音里没有一丝的自怜，“我的家庭不需要我，他们会和一些朋友一起为我哀悼，然后继续生活下去，甚至申老大，也会在酒精的帮助下支撑着继续活下去……”
　　听他这么一说，何荷意识到，如果周子斐真死了，只有一个人会为他永远心碎，那就是她自己。
　　“我需要你，我需要。”何荷嘴唇抖动着低声说道。
　　周子斐看上去很不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要用一大堆话去准备说服何荷。
　　可是，没等他开口，何荷上前亲吻他，堵住了他的嘴。
　　她又有了去年在岩洞里她想让申祖庚给她和周子斐送食物时亲吻他的那一次的感觉，虽然在比赛中和比赛结束后，她与周子斐都有过亲吻，可是只有那一次是让她心动的，让她心生渴望的。
　　只是，那个时候她头上的伤开始流血，而他让她躺下了。
　　周子斐还想说话，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用，他也便不再坚持了。何荷心里流淌着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先是温暖着她的心，然后又传遍全身，促使着她渴望更多。

　　是一个闪电的噼啪声以及在夜半击中树木的声音把何荷她们拉回到现实世界，同时，任凤生也被惊醒了，他坐了起来尖叫着，何荷看到他把手指插入沙土里，好像在提醒自己，无论多么可怕的噩梦都不是真的。
　　“我睡不着了。你们俩轮流睡一会儿吧。”他说，然后他注意到了何荷她们的表情，看到她们拥抱在一起。
　　“咳咳……要不，你们俩都去睡吧，我可以一个人警戒的。”他不自然地假咳了一下，说道。
　　周子斐不同意。
　　“那样太危险了，我不累，你躺会儿吧，何荷。”他说。
　　何荷没有反对，她知道，要想保护周子斐，她就必须睡觉。
　　周子斐把项链戴在何荷的脖子上，然后把手放在她腹部说：“你会成为一个好妈妈的，记住。”接着最后又亲了她一下就去了任凤生那里。
　　何荷躺在沙滩上想：刚刚周子斐那句话是还在做戏给广大民众看还是另有所指？他是在提醒我有一天我与陆青会有孩子吗？如果他真的是这个意思的话，那绝对是错误的。第一，这不在我的计划内，第二，如果我与他之间真的有一个人能成为父母，那无疑，这个人肯定是他。

　　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她在心里憧憬着一个美好的未来世界，在那里，没有天命之战，没有九宫城，没有饥饿，那是一个在云香即将死去时何荷为她唱的歌里面的世界，是一个幸福的天堂，在那里，周子斐会是一个幸福而合格的好父亲，他的孩子会很安全。
　　她醒来的时候心里都还有种虽然短暂但是却非常幸福甜蜜的感觉，她觉得这里有周子斐的缘由。
　　虽然说幸福在这个时刻是个很可笑的词，因为按照现在的设想，她一天以后就会死去了。如果到那个时候她能消灭比赛场里所有的敌人包括她自己在内，让周子斐戴上宿命对决赛的桂冠，那将是最理想的结局。
　　可是不管怎样，这种幸福感终究还是出人意料并且甜蜜地出现了，哪怕只有一小会儿，她也愿意在粗糙的沙地、炎热的阳光、瘙痒的皮肤把她唤醒到现实世界之前把它牢牢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