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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保护周子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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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荷回到栖霞真境岛的时候,任凤生已经把郭鼎活着拉了回来,但是他有点呛水,正坐在地上吐着肚子里的水。
虽然外号是“呆子”,但他其实很聪明,没有把叆叇弄丢,所以至少他可以看见。
何荷把那卷金属线扔到他膝盖旁。线卷闪闪发亮,一点血渍都没有。他拉出一截线,用手指捋着。
这还是何荷第一次看到这个线,它不同于她以前所见过的任何线,是浅金色的,像头发一样细。她很纳闷这东西到底有多长,从线轴看来起码得有好几丈长吧。
不过,她没有问,因为她知道他正想着韦丽。
何荷看了看其他人的脸,他们都很严肃。现在,任凤生、楼君霞和郭鼎都失去了他们的伙伴,她不由得心里一紧,轻轻走到周子斐身边抱住他。
一时间,大家都静默无语。
良久之后,“咱们离开这个讨厌的岛吧。”楼君霞终于开口说道。
现在只剩下拿多少武器的问题了,大家都尽量多拿些。幸好丛林里的树藤够结实,包在乌银伞里的导引器和药膏还好地拴在她的腰带上。
任凤生从衣服上扯下一截袖子,用它包住被伊杜刺伤的伤口,好在伤口并不深。
郭鼎认为如果大家都走得比较慢的话,他也可以自己走,因此何荷把他扶起来。
大家决定暂时就待在午时位置的沙滩上,在这里可以得到暂时的宁静,也可以远离残余的毒雾。
可是,刚做完这样子的决定,周子斐、楼君霞和任凤生却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午时方向,对吧?”周子斐说,“栖霞真境岛的尾部正对着午时。”
“那是在他们转动圆盘之前。”任凤生说道,“反正我是通过太阳来判断的。”
“如果按照太阳判断的话,那现在起码快申时了,任凤生。”何荷提醒他。
“我觉得何荷的意思是说,知道午时并不说明你知道它的确切位置在哪里,你只能大概说出它的位置,除非他们把丛林外围的位置也改变了。”郭鼎扶着叆叇的框架,分析着。
虽然她觉得郭鼎的意思好像比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更复杂,但何荷还是觉得他说的没错,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对的,所以任何一条路都可能是通向午时的位置。”
于是大家绕着栖霞真境岛转,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丛林。
丛林在各个位置上看上去都惊人地相似。何荷依稀记得午时第一个被闪电击中的是一棵高大的树木,可是现在看来每个地方的树都很相似。
楼君霞认为要循着伊杜和布枫来的印记走,可是那些印记也都被水冲走了,一切都无从辨认。
“哎,这下咱们好像碰到麻烦了。”何荷苦恼地说。
“只是暂时的。”郭鼎说,“到了巳时,我们又会看到巨浪,又会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对,我也这么觉得,他们不可能重新设计或者规划比赛场。”周子斐说。
“哎,啰里巴嗦干什么?你要告诉我们怎么走,不然我们永远都别想挪动营地的位置,你这没脑子的家伙。”楼君霞冲着何荷不耐烦地喊道。
好吧,虽然何荷又一次遭到楼君霞的蔑视,不过这次何荷这次竟然诡异地发现她的话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是唯一让何荷感到舒服的回答。
确实,她就应该要告诉他们往哪儿走。
可是,究竟该往哪里走呢?何荷其实并不知道,于是大家干脆就随便挑了一条路走,不再去管究竟是什么时辰的方向。
当大家走到丛林边时,个个都疑惑地看着丛林,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好吧,我好渴。你们觉得渴吗?”楼君霞开口问。
“嗯……肯定到了猴子该出现的时间了,可是我们还一个都没看到……我去树上打孔。”周子斐说。
“不不,这回该我了。”任凤生说。
“也行,那我就守在你身后。”周子斐说。
“何荷可以打孔,我们需要你再画一幅地图。先前那张给冲走了。”楼君霞说着从树上摘下一片宽阔的叶子递给周子斐。
何荷突然怀疑他们要把她与周子斐分开然后分头杀死她们。不过又觉得这么想好像又没多少道理:如果是自己和任凤生一起的话,那么任凤生在树上打孔,自己就会占优势,而周子斐比楼君霞个头高大很多。
所以,她放心跟着任凤生进入丛林,没多久,任凤生找到一棵不错的树,并且开始用刀在树上挖孔。
当何荷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弓箭做着防御时,内心总觉得惴惴不安,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正在发生,而且这事和周子斐有关,于是她回想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从进入比赛场铜锣声响起到现在,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内心不安。
任凤生把周子斐从金属盘上背过来,在周子斐被元气场击倒时又是任凤生救活了他,玛梅芳自愿钻进毒雾好让任凤生能够背着周子斐,瘾君子冲到周子斐面前挡住猴子的进攻,在与能手们短暂的交锋中,又是任凤生为了周子斐挡住了布枫的长矛而自己却挨了伊杜的刀子,即使是现在,楼君霞也拉着他去画图而不愿意让他到丛林里冒险……
她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问题,这背后的原因太深不可测了:一些胜利者试图让他活下去,即使这意味着牺牲自己的生命。
她感到震惊。
当然,保护周子斐是她的责任,可是他们呢?他们是为了什么而选择去保护周子斐呢?申祖庚究竟跟他们说了什么,又跟他们做了怎样的交换才使得他们把保护周子斐的生命放在了第一位?
要知道,在所有人中,可是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啊,她知道自己有保护周子斐的理由,因为他是她的朋友,这是她蔑视九宫城的方式,她要去颠覆那些可怕的规则,但是,如果她并非与他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什么才能使她真正想去救他竟至于把他置于自己的生命选择之上?
诚然,他是很勇敢,但是大家都很勇敢,这样才能在比赛中获胜。
但是,这是每个人身上不可忽视的优点,就凭着这点让任凤生等若干胜利者都如她那样无怨无悔地保护他?这真的说不通啊。
哦,她想起来了,周子斐比何荷他们任何人都出色的地方是他会有效使用语言。他在两次纵横镜访谈中都征服了所有的观众,也许就是这种潜在的语言能力,他只不过是调动了朴素的语言就使得他能够鼓动群众,或者说是号召这个国家的民众?
何荷记得她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这正是作为一个成功的领导者所必须具备的天赋和能力。
是否申祖庚已经说服了大家?说服大家去相信周子斐的语言力量比何荷她们所有人的力量相加还要大?何荷不知道,但是某些胜利者,比如楼君霞,做到这一点显然还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然,他们决定保护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解释呢?
“何荷,把导引器给我。”任凤生说。
他的话蓦然把何荷从纷繁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割断拴着导引器的藤条,把它给了他。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叫喊声,是她很熟悉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充满了痛苦与恐惧,使得她从头到脚一阵冰凉。
她扔掉导引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前面等待她的是什么,只知道必须找到那发出声音之人,去保护她。
她不顾危险,发疯似地穿过满是藤蔓和浓密的枝叶的树林,朝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狂奔。
此时,任何事都不能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因为,那是她的小妹妹何丽的声音。
她在哪里?他们把她怎么样了?
“何丽!”何荷喊道,“丽丽!”回答她的只有另一声痛苦的喊叫。
她怎么会到了这里?她怎么会参加天命之战?
“何丽!”
藤蔓划破了何荷的脸和胳臂,脚下的矮树丛把她绊倒,可是她什么都顾不得,只管发疯般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狂跑。
汗珠从她的脸上滑落,刺得刚结痂的皮肤生疼,她喘着粗气,尽力从令人窒息的湿热的空气中吸到一点氧气。
何丽又叫了一声,在何荷听来简直是特别失落和无助,她简直不敢想象他们在怎么对待何丽才使得她竟至于发出如此凄惨的叫声。
“丽丽!”何荷穿过一层厚厚的密林,来到一小片空地,那个声音在她的头顶不断传来。
头顶?何荷抬起头,他们竟然把她弄到树上了?
她拼命在树枝里搜寻,却没有看到。
“丽丽?”何荷用哀求的声音喊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能听见她的声音却看不到她的人?
何丽又发出了一声喊叫,像铃声一样清晰,没错,就是从树上传来的,是从一只小花斑黑雀的嘴里传出来的,它就落在离何荷的头顶大概十来尺的一个树枝上。
这个时候,何荷才明白过来,这是一只回巢鹦鹉!
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鸟,以为它们早就已经不存在了,而今天却竟然亲眼见到了它们。
她靠在树上,忍着因为疾跑而产生的岔气,仔细地观察着这鸟并且在脑子里想象着筑基鹦鹉的样子,正是把它和回巢鹦鹉放在一起,它们才在□□后产下了轩辕暗鹦鹉。
这种回巢鸟看起来跟普通的鸟没有什么差别,不同的是从它嘴里发出了可怕而逼真的何丽的叫喊。
何荷恼羞成怒,射中它的喉咙,结果了它。
鸟掉在地上,何荷拿掉箭,为了保险起见又拧断了它的脖子,然后把那个可恶的家伙扔到了树丛里。
其实,她恨得牙痒痒,真想把它剁碎吃了它,就算以前最饿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想吃过。
这不是真的,她对自己说,何丽肯定不会到这里来,这只是大赛主管们折磨我的一种手段罢了。
任凤生冲过来,看到何荷正在用苔藓擦箭头。
“何荷?”他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
“没事,我没事。”何荷颤抖着声音回答。
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怦怦跳着,很不是滋味。
“我刚刚听到了我妹妹的喊声,可是——”一声尖叫打断了她的话。
这是另外一个声音,不是何丽的,好像是个年轻女人的,何荷没有听出来是谁。
可是任凤生却听出来了,他立刻变得面无血色,何荷甚至可以看到他的瞳孔都恐惧地张开了。
“任凤生,等等!”何荷喊着,想跟他解释一切,可是他却像箭一样地跑开了。
很显然,他要去寻找那个声音,就像刚刚何荷疯狂地找寻何丽一样。
“任凤生!”何荷大声喊道,但是她知道他是不会停下来听她解释的,便只能跟在他身后又开始新一轮的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