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矜贵放羊平反指南》季猫

4、部落

　　“请首领将罪奴赶出去！”

　　“首领难道要弃部落的安危于不顾了吗？”

　　“请首领遵守老首领的教诲！赶走罪大恶极的罪奴！”

　　一群打扮色彩鲜艳的人将一蒙古包团团围住，如果不是门足够矮，东石怀疑自己根本挡不住这群气势汹汹的族人，而他们口中的首领，也就是他们的老大，还在里面迟迟不肯出来。

　　此时，蒙古包内，血迹斑斑的颜乐天躺在床上，他面色苍白，伤势惨重，尤其是他那大腿内侧俩道深不见底的伤口，似乎已经将他的血液都给放干，尽管如此，他护在胸口的手仍然死死不肯松开。

　　“胡医，还能救活他吗？”东方烁紧皱眉头，满身的伤痕似乎已经预示了床上人的下场，可他却仍然坚强的呼吸着，让人忍不住感叹，多么强大的求生欲。

　　“首领别急，我已经替他止血，若是能熬过今晚，便能有一丝希望，若是不能……”

　　胡医摇了摇头，叹气道，没办法，时间太晚伤势太重，就算是神医降世也回天乏术。

　　看着那从颜乐天怀里拿出的小羊羔尸体，他捏紧了拳头，走上前去，像下定决心一般，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狼牙项链，放到了他的胸膛上。

　　“胡医，你尽全力就好。”

　　说罢，他头也不回得走了出去，可一出门，迎接他的是数十个严厉的目光。

　　老一辈站在前面，开门见山：“烁，你怎么能带一个罪奴回来！你不能把他带进来，赶紧送出去，一旦被大周人知道，这是灭顶之灾，你难道忘了你父亲临终前的嘱托了吗？”

　　“长老，我没忘。”东方烁淡淡道。

　　“那你怎么会带这么一个人回来！东石那小子没拦你吗？”一白胡子老爷子怒气腾腾，拿起手中的手杖就要去敲一旁发愣东石的头。

　　东石连忙躲避，“哎，长老，冤枉啊！”

　　趁着东石喊冤的间隙，东方烁提脚就走，只留下长老震惊在一旁，余下人连忙追上去。

　　“你……”

　　然而东方烁却只是留下一句，“你们不必担心，等他伤好了我自会送他走的，就不必跟着我了。”

　　眼见首领就要离开，白胡子长老却将意图跟上的众人拦了下来。

　　“让他去。”

　　一声令下，众人虽忍不住抱怨，却是停下了脚步。

　　待到人群渐渐散去，一旁的东石忍不住抱怨：“爹，到底谁是你儿子啊！怎么这么袒护烁。”

　　“啊！疼。”

　　一根手杖又敲上他的头，“那是首领，你爹我有权力怪罪他吗？”

　　“没！我错了，爹，别打了。”

　　老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向东方烁离去的方向，他的内心不免出现一丝担忧。

　　因为那是世代首领的安葬之地。

　　“说说这次你和首领出去都查到什么了吧？”

　　东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情愿地回答：“好……”

　　*

　　蓝天，白云，几只鸟儿在山边盘旋，往下望去，是晶莹透亮的月湖。

　　月湖边上，水草丰茂，时见几只鱼儿在水面下游荡，忽隐忽现，有一老翁在岸边垂钓。

　　“听说你带回来一个罪奴？”老翁提起鱼竿，一条鳟鱼随即在鱼线的末端挣扎，他熟练的取下鱼儿，勾上饵料，再往前一抛。

　　“是，晨叔，你没去跟着部落人数落我。”东方烁用的陈述语气。

　　老翁却带着抱怨，撇撇嘴，“我又不是部落的人，干嘛去数落你的家事。”

　　“不，您是，在我心里，早就已经是了，至少他……也亲口承认了。”他仰望着玉湖那边的高山，像是在看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

　　老翁眉目和善，淡然一笑，“这些年部落对这事确实看得太敏感了，但当年那个事情，是所有人心里一道的疤，也怪我，烁，你要慢慢来。”

　　他拍拍东方烁的肩膀，“晨叔相信你一定有非救他的理由，既然救了，好生安顿，留个心眼便是。”

　　东方烁点了点头，“没什么理由，只是……他拼死从狼口中救了一只小羊罢了。”

　　“哈哈哈，那定是至纯至善之人。”晨叔打趣道。

　　“不，不是，”虽然语气否认，他心中的郁闷却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东方烁目光变得坚定，

　　“晨叔，部落封闭这么多年了，需要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晨叔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看准时机一提，又一条鳟鱼上钩，凭着劲道，是条大鱼，他打算放开手好好溜溜。

　　“你既然已经拿定主意，问我，这哪是你的风格，想清楚了，就去做。”

　　东方烁点点头，“是，但是在这之前，我还需要解决一件事。”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不知名的布料，随即紧紧握在手中，“诱杀幼狼的贼我已经杀了一批，我怀疑，这件事跟马贼独眼有关系。”

　　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的消息，晨叔手一抖，那上钩的鱼就这么被他放跑了，可他却根本没放在心上，问道：“你遇到独眼了？”声音竟然带了几分颤抖。

　　东方烁摊开手心，一只被火烧到一半的眼罩就这么放在了晨叔眼前，他浑身立即战栗起来，瞪大眼睛问眼前人：“你杀了他？”

　　然而东方烁只是摇了摇头，“让他给跑了。”

　　“那怎么会断定他和捕杀幼狼有关系？”

　　东方烁解释道：“我找到了他们的一个窝点，在里面发现了不少刚剥下来的狼皮。”

　　“好！”

　　晨叔接过东方烁手的眼罩，死死握在手中，咬牙切齿：“抓到他，定要他为沣偿命！”

　　伴随着天边穿来几声鸟叫，东方烁，离开了月湖。

　　*

　　[咩，已充能，完毕。]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低微，启动治疗模式。]

　　一阵淡淡的光将床上之人包裹，不知道过了多久，颜乐天终于醒了。

　　“这里是哪？”

　　映入眼帘的是红木支撑着帷幔组成的天花板，随后，是盖在身上的一块大红花印毯子，铺前的红漆立柜。

　　他挣扎着起身，却被一股来自大腿的钻心之疼痛的摔下了卧床。

　　“啊～”忍不住的哀嚎吸引了门外的人。

　　“奴地内喝。”【你终于醒了】

　　一身着右开斜襟，服饰颜色鲜艳的女子急忙跑了进来，放下刚接的一盆热水，将躺在地上的男子扶了起来。

　　“塞奴？”【你感觉怎么样了？】

　　“你是谁？”

　　看着颜乐天一脸懵逼又警惕的模样，格桑顿时了然，一开口，竟然是憋脚的汉语。

　　“我叫格桑，你感觉怎么样？”怕颜乐天听不懂，她甚至还用手比划。

　　“腿……”刚一开口，脑子里嘣的一声炸开，凶恨残暴的黑狼、绝望流泪的小羊、还有那刺破黑暗的阳光下的英雄，种种记忆在他脑中犹如一团漩涡，搅得他不住抱头痛哭。

　　格桑显然没有见过这种情形，一时间被吓得愣在原地。

　　危急时刻，老胡医姗姗来迟，他摊开随行一卷布袋，从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针，当即立下对准颜乐天的一寸肌肤，扎了下去，霎时间，颜乐天便安静下来。

　　老胡医喃喃道：“魇症。格桑，去请烁来。”

　　“奴！”【好！】

　　几分钟后，颜乐天的眼中渐渐清明，脑中紊乱的记忆也渐渐被整理好，而他清醒的第一件事，只是默默得盯着眼前眉毛快长到脸颊为他拔针的胡医。

　　“格桑，你说的是真的，他醒过来了吗？”

　　屋外传来一厚重的男子的声音，推门后，颜乐天见到了那日的救星，只是，他不是……那个流氓吗？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略过老胡医，东方烁径直走向了颜乐天，一脸的期待地看着那面色苍白，脸颊已经消瘦得凹下去的人。

　　可那人却眼神冷淡，不为所动。

　　第一次见人这么对待自己，东方烁感到一丝不可思议，询问一旁的胡医，“他说不了话吗？”

　　胡医摇了摇头，答案显而易见。

　　东方烁肉眼可见的黑了脸，用着带着一丝质问与警告的语气，“不说话？”

　　可那人仍然没有开口，只是上下打量着自己。

　　他不由动怒，接到消息的他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居然是来坐冷板凳的，想到这随即冷笑一声，

　　“呵，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接着扭头就打算走了。

　　见此情况，一旁的格桑连忙安慰，“烁，你，别，生气。”

　　“你为什么救我？”

　　想到失去意识前听到的话，颜乐天还是忍不住发出了疑问，却见那离去的人回过头来，对着他一挑眉。

　　“我那天差点被火烧死，所有特地救你想找你报仇，怎么，有意见？”

　　“神经，有病。”

　　东方烁没有理会他，反倒是将目光对准满眼着急的格桑，喊道：“娜赛，奴哈蒙苏洒玛。”【格桑，你汉话还是不行，让我再教教你。】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得走了出去。

　　格桑连忙跟上他的脚步，同样，一旁的胡医，在确定床上之人已经没事后，也默默跟在他们的后面，走了出去。

　　只剩颜乐天一人呆呆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随后，他注意到了脖子上带着的一串精美的狼牙项链，还有那本被他藏在胸口的画册，静静的放在他的枕边。

　　他诧异地开口：

　　“流氓，原来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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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烁：整天流氓流氓的，没完没了还，晚上我就真流氓一回。
颜乐天：你你你，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