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风灼莲

54、噩耗

　　永宁长公主没有回答，从永宁长公主的沉默中卫琳岚渐渐明白了答案。

　　永宁长公主心里明白武安王作为本朝唯一的异姓王，尽管手里掌管了一半兵权，但武安王父子对皇家其实一直忠心耿耿。

　　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糟糕的局面，都是源于泰和帝对武安王府的疑心。

　　武安王府的这场灾难并不会因为上交兵权而结束，因为泰和帝对武安王府的猜疑不会这么简单就消失。

　　所以简单来说，除非皇位上换一个人，不然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泰和帝都会找个机会对武安王府动手。

　　可怜她的琳琅即将在这件事里成为牺牲品。

　　永宁长公主想到泰和帝的赐婚，心头的不满又悄悄多了几分，若是......

　　卫琳岚之后又想了几天，然后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母亲，皇舅舅很信任锦衣卫，上次皇宫侍卫里还有锦衣卫的人，皇舅舅经常让锦衣卫扮作皇宫侍卫吗？”

　　“皇宫侍卫大部分都是锦衣卫，并不是扮作皇宫侍卫。”

　　这事情永宁长公主果然清楚，卫琳岚一问就获得了准确的答案。

　　“那我们是不是只要交好燕指挥使，就有可能提前得知皇舅舅的想法？”

　　永宁长公主低头看向她这个从小养在外面的女儿，清澈的目光里透着一点对命运不甘的挣扎。

　　“对你皇舅舅来说，锦衣卫指挥使必须是孤臣。”永宁长公主其实早就试过拉拢燕朗，但没有成功。

　　“算起来，燕朗还是你表哥，母后是他姑祖母，有时间你要么试试走动看看？”

　　卫琳岚有些意外，她之前没有仔细想过，这会听到燕朗其实是她表哥就感到惊讶了。

　　于是卫琳岚以表妹的身份给燕朗送了帖子，又拉上卫跃，邀燕朗来温泉庄子一叙。

　　结果，燕朗拒绝了，卫琳岚也没觉得多意外。

　　估计从她恢复琳琅郡主的身份开始，燕朗就知道了他们的表兄妹关系，但平时见面仍然和以前一样。

　　卫琳岚和卫跃凑在一起想怎么说服燕朗这位表兄帮忙时，一个噩耗被迅速带进了京城。

　　永宁长公主的温泉庄子上也立即有人骑马过来送了消息。

　　永宁长公主果断将人都叫了过来，她尤其关注卫琳岚的情况，“我收到确切消息，武安王回京时其实身上带了伤，但大夫治了伤没有查出毒，在半路上毒发身亡了，接下来京城会有动荡，你是想待在这里等下一个消息还是回去？”

　　卫琳岚自然是想回去，但她也明白永宁长公主的意思，这会回去未必安全。

　　“我一个人回去长公主府等消息。”

　　温泉庄子毕竟离京城有些距离，京城的消息就算再快传过来都需要一些时间。

　　“好，我们一起回去。”

　　“母亲，我一个人回去等消息就好。”她只是回去长公主府，并不会擅自做什么，永宁长公主他们不用也跟着回去。

　　永宁长公主却已经吩咐下去命人收拾行李回去，一边安抚道：“京城里总归知道消息快些，武安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泰和帝说不定还会想让你和顾世子尽快完婚，回去才好及时应对。”

　　卫琳岚感觉永宁长公主的猜想有些离谱，不过她明白永宁长公主这是在关心她，她也就没有再阻拦。

　　很快一行人就坐马车离开了温泉庄子直奔京城而去。

　　从长公主府的温泉庄子到长公主府大约一个时辰，算上准备行礼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个半时辰。

　　京城大街上寒风呼啸，莫名多了几分凄凉，卫琳岚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燕指挥使的声音从马车前头响起时，就连永宁长公主都感到了不妙。

　　就好像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但他们却一无所知。

　　“长公主殿下，皇上有旨，请长公主和琳琅郡主即刻进宫！”

　　燕指挥使带了一队锦衣卫，就这么当街拦住了永宁长公主的马车，在马车外等着永宁长公主的回复。

　　“本宫刚回来，待回府稍作安排就去。”永宁长公主隔着马车车帘，看不见马车外的情况，但马车外负责驾车的车夫能看见，他看见锦衣卫并没有因此让开。

　　“长公主殿下，皇上说即刻，皇上说那事长公主殿下一定也很关心。”

　　永宁长公主瞬间明白了，她甚至明白她那位皇弟为什么在此时突然这般强势要求她即刻进宫了。

　　那盘大棋快要揭开了，他这会感受到的喜悦已经足够他作出一些冲动的事情了。

　　“进宫。”

　　随着永宁长公主话音落下，锦衣卫终于在燕指挥使的示意下让开了路。

　　永宁长公主带着卫琳岚进宫，而卫驸马和卫跃则回长公主府上等消息。

　　宫门口从马车上下来，琼枝过来扶住永宁长公主，她悄悄给永宁长公主手里写了一个字。

　　永宁长公主心里的猜想落了实处，她看向还一无所知的卫琳岚，她的女儿还不知道正在走向一条悲惨的路。

　　但至少还有一个好消息。

　　卫琳岚注意到永宁长公主脸上神色凝重了几分，她心里猜想是母亲已经猜到进宫的原因了吗？

　　燕指挥使走在前面亲自带着人前往，进了大殿行礼后他就安静地站去了一边。

　　大殿上泰和帝和施贵妃都在，就连太子也来了。

　　泰和帝让人赐了座，然后开始闲话家常。

　　“皇姐，听说你们去了温泉庄子，这些日子过得还舒心啊？”

　　“劳皇弟挂念，温泉庄子不过胜在清静罢了。”

　　施贵妃含笑看着泰和帝和永宁长公主在那寒暄，但两人迟迟不提起某事，她心里就略微有些着急。

　　泰和帝这次这么匆忙召永宁长公主和琳琅郡主进宫可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这是有大事等着和她们说呢。

　　太子安静地在一边听着，偶尔抬眼看向木头人似站桩的燕指挥使，这位是父皇身边的亲信，要是能把燕指挥使拉拢过来就好了。

　　“皇上，你不是说有急事要和长公主和琳琅郡主说吗？”施贵妃听两人闲扯了好一会，她忍不住了。

　　实在是她听到那个消息太高兴了，不过这会她要配合着泰和帝一起露出悲伤难过的表情。

　　因为施贵妃突然说话，永宁长公主的视线转向了施贵妃，目光中带了一丝嘲讽。

　　泰和帝也因此想起正事，神色哀伤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皇姐，有件事和琳琅有关，希望你不要激动先听朕说完。”

　　“武安王的队伍回京了，然而大夫医术不精没能查出中毒致使武安王在半路毒发身亡了。”

　　这事永宁长公主和卫琳岚都知道了，永宁长公主冷静地问道：“那顾世子是要守孝三年吗？”

　　“那到是不需要，唉。”施贵妃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她眼里的笑意却总是渗漏出来。

　　泰和帝默了默，大概是被自己的爱妃抢了话，他又在重新酝酿情绪。

　　“父皇，不如之后的事情让儿臣来说吧。”太子忽然站了起来，他以为泰和帝是不方便开口，他作为儿子替父皇分忧多好啊。

　　“行。”

　　施贵妃下意识看向泰和帝，见泰和帝并没有露出厌恶的情绪，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太子于是转向永宁长公主和卫琳岚，神色难过地继续说了下去，“武安王不幸毒发身亡后，他身边的侍卫带着武安王的尸身入京，但入京后，除了派人来皇宫禀告父皇，其他侍卫却是带着武安王的尸身回了武安王府。”

　　“武安王妃和顾世子以为是武安王回来，闻此噩耗，先是......”太子看了一眼卫琳岚，语气十分不忍。

　　“太子殿下，是发生了什么？”卫琳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太子只要说出来，她就一定无法接受，但她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且她也无法阻止太子说出来，这件事很明显一开始就是泰和帝的意思，她一定会在皇宫里听完消息。

　　太子十分不忍心说下去，但他肯定是要说完的，何况武安王府并不站在他这边，他现在不过是演给长公主和父皇看而已。

　　于是太子一咬牙说了下去，“先是顾世子突兀噩耗病情加重直接去了，然后武安王妃接连打击之下神色恍惚打翻了油灯，不幸身亡。”

　　卫琳岚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她都听到了什么？

　　顾藏锋旧疾复发后的确一直在养病，他的病竟是越发重了吗？就这么......

　　卫琳岚不愿意相信，太子说的后半句话让她觉得更假。

　　她颤抖地看向殿外，外面还未过申时，就算天色稍微暗沉了一些，也不至于打翻一个油灯就能让一个活人没了。

　　那是武安王府的王妃，不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妇人，怎么会发生这么荒谬的事情？

　　“打翻油灯，火起来时就没有人做什么吗？”卫琳岚看向泰和帝，看向施贵妃，看向太子，她感觉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

　　施贵妃眼底潜藏的笑意令她恼火，她忽然想起了前世死亡的那天，死前的不甘和愤怒并没有因为她成为永宁长公主的女儿后获得庇护而消失，其实一直都蛰伏在她心底，在此刻突然被激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