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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算计 ...

  •   “银蛾,这是怎么回事?”秦母丢下大夫直冲上来,拉开了王银蛾。
      一些邻居闻风赶来凑热闹,窝在门口窃窃私语。
      大夫不知所措地立在门口等候。
      王银蛾摇了摇头,胸口剧烈地起伏。
      低头一看杜老二渐渐恢复呼吸,只怕他搅乱是非造谣生事,王银蛾决定先发制人。
      于是哽咽出声:“呜——”
      不等杜老二开口,径自断断续续地说起了事实经过。
      众邻里听完,皆愤愤不平地卷起袖子:“竟然有这样的事!真是丢人现眼——”
      “走!把那淫贼杜老二拉到官府去!”
      一众人浩浩荡荡地押着杜老二离开王家,前往衙门。
      离去时,杜老二那阴鸷的视线像毒蛇一样久久盘桓在王银蛾心间。
      好一会儿,秦母叹了声气:“银蛾,你虽然没有让那杜老二得手,但日后恐怕也找不到好婆家了。”
      “那又如何!做一辈子老姑娘也不能嫁给杜老二这个烂破皮!”王银蛾心有余悸,但面上忿忿道。
      下响,杜老二家里人提着许多昂贵的东西拜访王家。
      他们的心思不言而喻,就是想要王银蛾作证,她和杜老二只是情人之间的小打小闹。另外,他们还愿意用三十两银子做彩礼,替杜老二和王银蛾作亲。
      隔断后面,王银蛾陡然听闻杜家的要求,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哇地吐出了一些刚喝的茶水。
      杜家这番作为实在是羞辱人,自己管教不好儿子,反倒要别人的女儿承担责任。
      秦母定然不会让王银蛾嫁入杜家这个火坑,直接几扫帚将杜家人扫出门外,又把他们拿来的礼品悉数扔了出去。
      “哪儿来的狗回哪儿去!”
      “嘿,王家嫂子,你真是不给面子!”杜老二母亲气得面色扭曲道,“我家老二愿意娶这么个老姑娘算你们捡便宜啦!”
      秦母冷笑:“哼!祖宗有言,便宜没好货!还送这么一大家子极品,你当我王家的女儿是捡破烂的么?”
      “滚!”说毕,秦母拉着王银蛾急速退进院子,嘭地合上院门。
      一回头,见王银蛾满脸感动地看着自己说:“娘亲,您真好!我还以为您会犹豫呢?”
      秦母沉默了下:“你把娘当什么人啦?”
      “我看您催婚的急。”
      “那也不能把你推进火坑啊?”秦母气冲冲地走到墙边,捡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
      “不行,我得赶紧扫扫地,把那群人身上的晦气扫走!”
      说着,又抬头对王银蛾道:“你脚伤未好,快回屋休息!”
      王银蛾点头,慢慢往自己的屋里挪去。
      又听身后传来母亲担忧的声音:“你在家好好养伤,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不用管旁人的风言风语。”
      王银蛾扭头,朝秦母笑了笑,转身回房。
      今日这一仗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自从伤好后,王银蛾发现周围的人变了。从前友好的打招呼变成了现在审视又畏惧的目光。
      不仅如此,街头巷尾总有些乱嚼舌根子的人不怀好意地寻王银蛾麻烦,但是又畏惧王银蛾身上若隐若现的戾气,只唾了句“疯子”便悻悻离开了。
      王银蛾懒得管他们,径自冷冰冰地走远,等将王父所需的东西带到早市后就一个人离开。
      尽管王银蛾觉得自己没有错,但旁人的目光的确在讽刺她。
      兜兜转转,王银蛾不觉间来到私塾门口。
      黑瓦粉墙是如此熟悉,三道长石阶梯的缝隙里生长着不知名的小草,鲜嫩的绿色衬得她身上的衣裳如此落魄、沉闷。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王银蛾就一直穿着褐色的麻制衣裙,如果再遮上脸,旁人就很难认出她啦。
      她一如平常地将手放在门环上,欲要敲门,却又迟疑地轻轻放下门环。
      抿了抿干裂的唇瓣,王银蛾正欲离开,门房却被人打开了。
      “银蛾!”是文嫂的声音。
      和以往一样的温柔和善,充满着真诚。
      文嫂拉住她的小手臂,关切地问道:“你的脚伤好了?我已很久没看见你啦。”
      王银蛾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说:“最近不太方便。”
      “进来坐坐吧。我最近研制了一样新式糕点,你有口福了——”文嫂笑了笑,拉着她走进私塾。
      朗朗的读书声透过半敞的格子窗飘出来,私塾里落落竹木的清香气息扑面而来。
      王银蛾摇曳不定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两人来到文嫂的书房坐下,文嫂给她砌了壶茶。
      透过身侧敞开的窗子,可以望见对面屋子里正在习作的小童。
      文嫂递给她一块绿色茶点,笑道:“试试。”
      王银蛾轻轻咬了一小口,舌尖触到糕点的一瞬间,眉头紧蹙。
      好苦涩的味道——
      文嫂问:“味道如何?”
      王银蛾正要说难吃,突然觉得舌尖上的苦味消散了,一种清香的甜味取而代之,并且久久不散。
      “我说不出来。”
      文嫂笑而不语,浅酌一口清茶,随后说起了另一件事。
      “我这边有一个夫子要回乡省亲,我想请你来帮帮忙——代课半年。”
      王银蛾杏眸微睁,眼中喜意一闪随即黯淡下去,直摆手:“不行,我自己都大字不识几个,哪里教得了别人!何况——”
      顿了片刻,才道:“何况我现在名声不好,别拖累你们了。多谢文嫂的好意——”
      “字不认识,可以当其他夫子的助手,边学边教。至于名声,那真是你的错吗?”文嫂忽然道,目光直视她,像是一把利刃穿透她重重盔甲护在内的心脏。
      说罢,文嫂挺直身杆,侧头看向窗外的一丛竹子。
      气氛陷入沉默。
      “你才十九,以后还有几十年的人生,难道要一直困在旁人胡编乱造设下的牢笼中?”
      文嫂倏忽转移视线落到王银蛾身上,那双有些饱经风霜的眼睛里闪烁着慧光,使王银蛾不禁发愣。
      文嫂似回忆地说起往事:“我以前要开办私塾,这片城区的人没有不反对我的。甚至这件事都闹到了衙门,可是我最终还是咬牙办了私塾。
      最开始没有人,我就收养乞丐、流浪儿,教他们认字读书。渐渐地,私塾搞出了名堂,那些标榜正经人家的家庭还不是把孩子送到我这个无知妇人办立的私塾中。”
      说着,文嫂再次注视王银蛾说:“既然没有明文条例禁止妇人创办私塾,我为什么不可以开私塾呢?”
      “我和你说这些,只是不忍看见你和以前的我一样困囿世俗专对女人设下的条条框框。”
      王银蛾面色微白,身体有一瞬颤栗。
      告别文嫂,她急匆匆地赶回王家,脑海里却一直重复着文嫂的话。
      临行前,文嫂对她说:“只要你想来私塾,我随时都欢迎。”
      一个女人的一生可以望见尽头,不是婆家便是娘家。
      可是王银蛾扪心自问,她真的愿意在这之间二选一吗?她为什么不可以开辟第三条路?
      回到王家,王银蛾发现哥哥王金银已经回家了,正在院子里和秀秀嫂说话,秦母正在厨房里忙活。
      秀秀嫂一眼看见偷偷溜进门的王银蛾,捂嘴一笑说:“银蛾,你快过来看。你哥从梁都带了好些玩意儿回来。”
      王金银扭头,笑着朝王银蛾招手:“快来!你上上个月不是想要时新的香粉吗?我给你和秀秀各带了一些,自己选去吧!”
      王银蛾小跑过来,随手挑了一样,笑说:“谢谢哥哥嫂嫂!我去帮娘亲的忙去了!”
      秀秀嫂说:“我也去。”
      “银蛾,你等等,哥有事和你说。”
      秀秀嫂示意地看她一眼后钻进了厨房。
      王银蛾摸不着头脑,正要问时,听王金银关切道:“你最近心情不好?”
      “还好。”
      “这不入秋了,猎物肥美。明日我带你一起去城外林子打猎。”
      王银蛾眼一眨,瞟向厨房里的秦母支吾道:“可是我怕娘亲不准——”
      谁料,秦母听见这话,下一秒从窗子里探出身笑道:“你想去就去!我能把你捆在屋里?”
      “那秀秀嫂一起?”王银蛾低声问哥哥。
      王金银轻摸了下她的头顶,语气轻快:“我问过了,她不去。你以为秀秀和你一样性子皮得很?”
      王银蛾被自家哥哥这么说,顿时有些气恼,但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闭嘴往厨房走去。
      他们这次要去的是卷烟城南十里的云栖山,赶路要花费些时间,因此在出发前一日就要准备好打猎的行头还有干粮。
      子时刚过没多久,王银蛾已经兴奋得自然醒来。
      她钻出被窝,赶紧换上长衫衣裤,打水洗脸后眼巴巴地待在堂屋等哥哥起床。
      堂屋里没有点灯,外面的星光自敞开的大门倾泄而入。
      “妹妹——”屋外传来王金银压低声音的轻唤。
      王银蛾寻声起身,朝门口走去。
      和王家兄妹俩打猎的还有王金银的几个好兄弟,王银蛾本来还担心自己一个女儿家呆在男人堆里多少不方便,等和众人在约定的大树下汇合时,瞧见还有两位嫂嫂顿时心安理得下来。
      冷清的空气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鸡鸣,四个小兵打着哈欠从城墙上下来将城门打开,众人报备一声,便骑着自家养的马儿嗒嗒驶向城南。
      此刻,天色像是被水冲淡的丹青,朦胧如大师笔下的画,路两岸的庄稼上覆盖一些莹莹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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